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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如此,显然是已经上钩。 部落小首领们笑着凑过来,对他们指指点点。 嵇雪眠其实听不太清,只知道耳畔轰轰隆隆,像是打雷一样。 耳朵里都是不堪的,污秽的语言,夹杂着听不懂的方言,嵇雪眠大概猜到一二,双目赤红,想要攥拳,一点力气没有。 只要弄死大翁,杀了所有人,南疆就真正收归了。 就这么输了,嵇雪眠不认。 嵇雪眠缓缓站起来,忍住头晕目眩,这等低劣伎俩你们枉为人。 人?我们早都不当人了,天子脚下管的宽,来了南疆,谁听你那套规矩?这地方人吃人,实力不强,死无葬身之地! 嵇雪眠乍然笑开,人吃人?好一个蛮荒之地,强者为尊,那我便放心了。 再不需要废话,嵇雪眠甩起长鞭,一节一节,快如霹雳。 南疆人虽然阴狠,却根本躲不开长鞭的攻击,灵活如蛇,缠上谁的脖子,谁就立刻断了气。 见他真正发起狠来,首领大喊:嵇雪眠,你就回京吧,我告诉你,你的秘密已经被蜘蛛知道了,蜘蛛王就是宫里人,还是位大人物!你要是不想死的莫名其妙,身败名裂,被天下人耻笑,妖佞惑上,你就接着杀了老子,老子不怕你! 嵇雪眠猝不及防听了进去。 长鞭就这么顿在半空中。 身败名裂、被天下所耻笑,妖佞惑上而非真材实学 太无耻了。 嵇雪眠心神恍惚,指节发僵,周身血液凝固。 他身后,久久未动的段栖迟却彻底恢复清明。 似乎,也是因为这句话。 段栖迟的伤口重新冒出血来,是他自己,用血气吊着神经。 他捂住嵇雪眠的口鼻,接近他耳畔,轻轻说了一句,交给我。 嵇雪眠愣愣的,杵在原地。 他看着段栖迟持着不知谁的长剑,很快便无人生还。 又看着他一身浴血,血腥味和雨中的尘土味弥漫在鼻尖,像是地狱的修罗恶鬼,重返人间。 最后他牢牢牵住嵇雪眠,把他领出了大殿。 殿外面,林渊沈敬,庞英兰慎,带着无数的士兵,等着他们俩。 沈敬言语间是压制不下的欢喜:王爷,天华城大捷,我们胜利了! 庞英沉着着嗓子,同样呼吸过度:大人,如您所愿,可以班师回朝了。 兰慎识时务,此次封疆,是我们两军共同的荣耀,他日回朝,还望摄政王多多美言。 段栖迟点点头,却说不出太多话来,好,便重赏。 嵇雪眠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已经到极限了。 段栖迟拉着他,转身便要走。 林渊追上来两步,王爷,您和嵇大人不回营地吗? 嵇雪眠回过神来,被凉薄的空气一激,蛊虫的变化再次翻上心头。 他用食指刮了下鼻梁,挡住两颊不自然的红。 气管里血味极鲜,像是这气管的另一侧连着的不是心肺,而是一整片红艳艳的玫瑰田,带着锋利的刺,扎得他的心酸辣难捱,喊不出的声音噎在嗓眼里,连骨头缝都吹着热风。 段栖迟的掌心像是刚刚在火山熔岩里滚了一圈那么烫,修长有力的指关节圈住嵇雪眠的腕子,顿时,这股烫顺着脊梁骨钻进大脑里,阵阵发麻,头颅烧毁了还不够,还要把脚尖都一起浸到岩浆里,嵇雪眠快要燃烧起来,他坚持不住了。 雨幕像是丝丝的水帘,随着风,飘散在脸上,脖子上,衣襟上,穿透薄薄的料子,打得嵇雪眠皮肤发凉,一冷一热反复交替,他只想缩成一团,躲进无人黑暗的温暖角落里。 嵇雪眠听见,段栖迟的声音一样哑的要命,缓慢说道:我和嵇首辅等等便回,你们先去吧。 林渊不疑有他,那王爷小心,我们先回了嵇首辅,您脸那么红,还好吗? 嵇雪眠勉强直起脊梁,风吹的雨更大了,他的衣裳全部贴在身上,渐渐的,几层衣裳都沾在一起,越来越紧,最后变成了一件衣裳,牢牢粘紧了嵇雪眠。 段栖迟见了他这狼狈情形,瞳孔却克制不了地晃了几晃。 嵇雪眠强力冷下嗓音,直视林渊,眉宇间竟透出生杀予夺之威严,姿态不允许冒犯,我好得很,林副将,你回吧。 林渊又惧了,每每对上嵇雪眠,他都胆怵,尤其是嵇首辅冷下一张脸的时候,才是真霜雪风刀,谁敢贴近他半分,非得给削成薄片。 除了他家胆大包天的摄政王,混不怕死,愣是揪住嵇首辅的长袖口,两人双双淋着雨,不由分说地往长街尽头走去,走着走着跑了起来,边跑边踉跄,几次嵇首辅都要跌倒,愣是被摄政王拎了起来,一拐弯就不见了。 嵇雪眠顾忌着士兵们的眼睛,不想责骂段栖迟的莽撞,终于拐去了另一条长街,扯过段栖迟刚想开口,一对上他那双俊美邪气的眼睛,被那眼中的红润震到了心魂,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这么被他拉着,进了一处空无一人的老宅。 屋檐挡着雨,嵇雪眠刚刚迈入高到及膝的门槛,就差点被绊倒。 身边的段栖迟见状,不和他商量,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大步走进古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