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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意为君(重生) 第42节

    孟云泽嗤笑:“歇两天?”

    方浩极为兴奋地点了点头。

    孟云泽却泼下来一盆冷水:“回去歇着罢,梦里什么都有。”

    方浩不死心道:“我这故事说得挺好的啊,那苏家姑娘最后不是知道那人心里也有她了。”

    孟云泽三人一路向前,头都不带回一下。

    第二日叶定安登门拜访,他给叶舒云带了一些滋补品过来,叶定安说那是赵毓特意嘱咐人买的,今儿一早就打发他送过来。

    昨儿他听人说叶舒云晕了,原想昨儿就过来看看她,不想又被琐事绊住脚,抽不开身。因怕父母担心,他也不曾对父母提起。

    叶定安问她:“听说你晕了,身子可好些了?”

    “你怎么知道?”

    “京城虽大,但也不及闲人家长里短的心大。”

    “好多了。父亲母亲是不是也知道了?”

    前日他们狩猎回来的路上,他便觉得孟云泽和叶舒云怪怪的,虽也说着话,但总不见他们言语亲昵。

    叶定安摇头否认,他问她:“孟云泽待你如何?我看了这么些日子,他待你说不上坏,可也着实谈不上好。前日咱们狩猎,我看你们说话都客气得紧,不像是年轻夫妻该有的样子。你想尽办法要嫁他,就只是为了和他客客气气过一辈子?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叶家身份地位比不上孟家不假,可他孟家是个什么路数,他叶定安清楚。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到了他们这辈,叶孟两家这段孽缘竟还断不了。

    “谁说我要客客气气和他过一辈子?”她既嫁给孟云泽,自然是要和他生儿育女,开开心心过一辈子的,哪个要和他像老熟人一样过日子。

    “不想和我客客气气过一辈子,那是想和我打打闹闹了?”孟云泽忽地从外头迈进来。

    叶舒云隐隐约约闻到一阵香味,她问他:“怎么我好像闻到一股香甜香甜的气味?”

    听她这么说,叶定安也使劲嗅了两下,果然闻到一股香甜气息。

    孟云泽笑,从身后变出一包云片糕递给叶舒云说:“特意给你带的。”

    叶舒云眼前一亮,喜道:“香酥堂的云片糕!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这是他问秀玉的,听秀玉说她喜欢这个喜欢得不得了,而城里那么多家卖云片糕的铺子里,她最喜欢还是香酥堂的云片糕。她说那儿的云片糕又香又甜,但又不会过分甜腻,还不粘牙,所以爱得不行。

    孟云泽笑了笑,转而对叶定安道:“大舅子若不忙,留下来一起吃饭。”

    叶定安腹诽道,忙是不忙,但一时半会儿要他开开心心坐下来在孟家吃饭,似乎有些为难他。上一辈的事虽说不是他们这些小辈的恩怨,但他是在这些恩怨下长起来的,要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实难办到。

    叶定安道:“改日罢,一会儿我还要去一趟裁缝铺拿父亲的衣裳。”

    孟云泽忽然想起前几日武试,他听人说叶定安表现不凡,颇得考官青眼,遂道:“若我记得不错,下月初五,今春武试结果就会出来。”

    叶定安点头。

    当初叶舒云执意嫁孟云泽,他本就不看好,可女大不中留,且孟云泽又救过叶舒云,他亦无话可说,只能由得叶舒云去。何况叶舒云和孟云泽的婚事是他父亲亲口答允的,他更没有理由继续反对。

    木已成舟,如今他也没有别的想头,便只能盼叶舒云能得偿所愿,与孟云泽恩恩爱爱一世。

    叶定安又让人拿了几副药进来递给叶舒云:“阿娘说你身体不好,让我把这个带过来让你补补身子。”

    他原不想把这个给叶舒云的,但现下看孟云泽对叶舒云似乎也还算上心……罢了罢了,叶舒云这辈子横竖是折在孟云泽这尊大佛身上了。

    叶舒云疑惑道:“方才你已经拿了补品给我,怎么还有?莫不是你记错了?”

    叶定安瞅了瞅孟云泽,复又看向叶舒云:“是你问的,那我就说了。”

    此言一出,叶舒云更为困惑。

    叶定安一本正经道:“阿娘说了,你身子弱,嫁人也快大半年了,肚子还没消息,所以就让人按药方抓了几副药,叫我带过来。”

    今日他就做一回好事,推她一把。

    叶舒云顿觉耳根一热,她难为情道:“你瞎说什么。”

    叶舒云悄悄瞄了孟云泽好几眼,看他嘴角微微上扬,他分明在偷笑。

    “阿娘让我告诉你,她和阿爹都等着抱外……”

    叶舒云推着叶定安往外走:“你不是还要去拿阿爹的衣裳?快去罢,迟了可赶不上家里的饭了。”

    叶定安一面往外走一面不忘回头抱怨:“你个小没良心的。”

    叶舒云亦趁势调皮道:“良心是什么?倒是头一次听说,想是个稀罕东西罢?哥哥慢走,我就不送了。”

    叶舒云和孟云泽将叶定安送出去后,二人一对上彼此的目光便觉得脸上隐隐发烫,不敢再看对方。

    是夜,叶舒云在窗边望月,秀玉捧了一碗汤药过来让叶舒云喝下。叶舒云以为那是白天叶定安送来的那些补药,脸微微一红,不肯吃。

    叶舒云道:“秀玉,兄长胡闹,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秀玉却不明白叶舒云此话何意,迷迷糊糊问她:“胡闹?胡闹什么?”

    “不是胡闹,为何还拿这个来?”

    “姑娘这几日又没睡好,我才让人煮了安神茶,这怎么能是胡闹呢?”

    原是她叶舒云多想了,她正感难堪,秀玉忽然想起白天听人说叶定安送了补药过来,咯咯笑了两声。

    秀玉道:“姑娘想什么呢!”

    叶舒云窘迫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见秀玉的面才好。叶舒云急急忙忙捧起药碗,一口气喝完,迅速逃遁,躲进被褥。

    秀玉摇头轻笑,正要关上窗户却瞧见孟云泽在窗外的花影里站着。

    秀玉回身,遥遥对叶舒云说:“姑娘,侯爷在外头站着呢。”

    秀玉此言好比神仙下的咒语,灵得很,一下就让叶舒云「嚯」地掀开被褥,起身穿上鞋履跑来。

    叶舒云停在窗前,趴在窗上向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孟云泽在外头站着。

    秀玉逗她:“姑娘现在又不觉得不好意思了?”

    叶舒云又羞又囧,她道:“就你话多。”

    秀玉听她这么说便要关上窗户:“原是我话多,打扰姑娘歇息了。”

    叶舒云和秀玉这儿正玩着,那儿孟云泽的目光突然转过来,正对上二人。叶舒云清浅一笑,丢下秀玉便开门出去。

    叶舒云一路踩着皎洁月光而来,她发顶亦染上点点银白月光,忽闪忽灭,随着她的一行一动而变化。

    叶舒云问他:“夜已深,你怎么来了?”

    白天叶定安来过之后,他便隐隐有些心烦,仿佛有什么东西困在心上,让他躲都躲不开。

    孟云泽替她扫去发上的桂花:“睡不着,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

    叶舒云不及深想,脱口而出:“要不要进去坐坐?”

    话才落地,她又觉得不妥,深更半夜,她这么邀孟云泽去她屋里坐一会,岂不是要引他误会。可话已经说出去,她便是想收也收不回。

    孟云泽却摇摇手:“夜深了,不打扰你歇息。”

    好在孟云泽没多想,叶舒云怕他回过味来,故而也没留他。

    孟云泽原路折返,路经他父亲生前的书房,忽起了兴,推门进去。他父亲的案牍之后还挂着他母亲最喜欢的空山新雨图。

    他近前,仔细端详画上的笔墨,却发现画上青山见点了几滴墨。那墨迹比画上的浓,与画格格不入,显然是成画后才点上去的,再看墨痕已干,颜色深沉,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

    这画他看过几回,但每回都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从没注意到画上原来还有这几滴墨迹。

    孟云泽抬手在画上轻轻蹭了一蹭,意外摸到画卷后头有一个暗格。孟云泽掀起画卷,却见那后面被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口子,里头藏了一封信。

    信封上写的是承德亲启。

    那字迹清雅娟秀,是他母亲的字。

    他一直知道,父亲喜欢母亲,他也知道,他母亲不喜欢父亲,可现在看来他母亲和父亲的故事并不像他rou眼看到的这么简单。

    若他没有记错,他岳父,叶舒云的父亲叶有成,字承德。

    第五十四章

    “吾心如蒲苇, 磐石却已转。”

    信上寥寥数语已经让孟云泽备受打击,他不是没想过或许母亲心里有人,只是这个人不是他的父亲,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母亲心里的这个人竟会是他的岳父, 是他妻子的亲生父亲!

    孟云泽双手一颤,那信纸已经飘飘扬扬落在地上, 烛火明灭, 他仿佛看见当初他父亲看见这封未完的信,一怒之下砸了案上的笔墨,那墨汁便飞溅到画上的一幕。

    眸光微动,孟云泽想起适才在街市当蔡mama得知叶舒云是叶有成之女时的惊诧模样。

    孟云泽呆坐案前, 从前的种种困惑,团团迷雾,似乎都在这一刻渐渐散开, 让他终于得以窥探一二。

    母亲不喜欢他,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隐刺,他至今不能释怀。

    小时候他听说当初母亲嫁他父亲是因为贪慕权贵,所以他一直以为母亲不爱他,是因为她更爱权势,比起权势, 他微不足道,所以就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一丁点心思, 哪怕是做戏也不愿意。

    可如今看来, 这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夜,孟云泽在他父亲的书房睁眼坐了一夜, 彻夜不曾眠。至第二日一早, 他便派人去打听蔡mama如今的住处, 至午后他一得了蔡mama的消息就从大理寺赶了过去。

    孟云泽骑马赶到蔡mama在乡下的住处时,蔡mama正在院子晒太阳。蔡mama见他来,却不惊讶,大大方方请他进屋坐。但孟云泽没有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茶的闲心,故婉拒。

    孟云泽问蔡mama:“蔡mama,我有一事请教,请您如实以告。”

    蔡mama没说话。

    孟云泽又道:“昨夜在街市,您为何那么看着我的新婚妻子?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过是看新夫人与二爷宛如一对璧人,感叹而已。”

    “我母亲和我父亲的故事,您知道多少?”他着急知道他父母和叶有成的故事,不想听蔡mama含糊其辞。

    蔡mama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二爷何必再问?如今二爷已经成了亲,踏踏实实过好往后日子便是了,何须再理会上一辈人的恩怨?”

    “这些年我母亲待我如何,待我父亲如何,又待长姐如何,你不是不知道,求你看在我也叫你一声mama的份上,告诉我实情,也好了了我多年的心结。”

    蔡mama终于叹了一口气,不无可惜道:“夫人和老爷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我所知的仅是那年二爷生辰的事。”

    蔡mama颇谨慎地打量孟云泽一眼。

    蔡mama所说的生辰便是那年他母亲发了疯似的砸了红鸡蛋一事。

    听蔡mama这么说,他猜想那年他生辰的事怕是还和叶有成有点关系。孟云泽心有不安,脸上却平静:“你说。”

    “二爷生辰前两日,夫人曾在街市看见……”话至此处,蔡mama生怕打击到孟云泽,不敢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