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兽医那些事儿 第98节
顶着个鸡窝头，头发乱糟糟没有打理，身上的衣服穿的很随便，完全就不是他之前的精致风格，尤其是脚上，竟然还穿着棉拖鞋。 熬了一晚上，胡渣都冒出来了，也没好好剃掉。 张朝阳皱眉，“你怎么这副样子？” “我哪副样子？张朝阳，meimei消失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胡勒忽然情绪激动，几步走到张朝阳跟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他的眼睛整个发红，语气又急又冲，“你特么为什么不早说，我连和它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你凭什么这么冷静？啊，你说啊——” 胡勒说到最后，气的转身，一拳砸在桌子上。 “平时meimei就和你关系好，它黏着你依赖你，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你不知道！你已经和它有那么多相处时间了，为什么，连最后一个简单的告别都不留给我……” “不是的，张朝阳也没有，meimei消失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的！” 金丝猴看到胡勒误会张朝阳，不由着急，扒拉在笼子开口一个劲儿的说话，可是这些话除了张朝阳，没人听得懂。落在胡勒耳朵里，更是只有猴子吱吱吱的乱叫声。 这声音又暴躁又急促，反而让他心情更烦躁，胡勒看了眼金丝猴，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张朝阳，你为什么不解释？” 金丝猴拍着笼子，看过去大声说道：“你明明也没有机会和meimei道别，你明明刚知道这件事时，情绪也很激动，你甚至差点撞车了，你——” “这些都没有意义。”张朝阳看了眼胡勒离开的方向，知道对方只是去研究所的某个清净地方“自我疗伤”去了。 他冲着金丝猴摇头，“胡勒最伤心难过的点不在我身上，他在乎的是meimei。” 果然，等胡勒再回来，整个人已经恢复冷静了。 他向张朝阳询问具体细节，当得知猴子meimei的猴格是在半夜消失的，不由怔了怔。半晌直接开口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儿，这件事我们心里都不好受，但这是治疗的一部分，我们主要职责是通过治疗，让这只金丝猴恢复正常，至于能剩下多少猴格和平共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张朝阳把新的检测报告递过去，“它的情况有极大的改善，按照这个进度，加上药剂充裕，它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 胡勒心里高兴，这的确是好事儿，不过看着只剩下三个猴格，又心里空落落的。 接下去的几天，金丝猴的药物治疗越来越频繁，而张朝阳和胡勒对它进行的心理治疗却密度降低了。 “金丝猴接受药剂程度越高，则恢复的越快，我们对它的心理治疗反而是一种辅助作用，哪一天它不再需要我们，应该就是痊愈的那一天了。” 胡勒说着，不由一脸惆怅，“也不知道等到那一天，还能剩下几个猴格。” 最近，就连猴子爸爸都变得温顺许多，也不再随便乱发脾气了，猴子本猴和猴子哥哥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似乎都是胜利的预兆。 正月初七这天，弧向研究所休假结束，所有人回来上班。 张朝阳将前几天写的，有关金丝猴多重猴格治疗过程的文章整理好，给何孟来送过去。 这一段时间，除却给金丝猴做心理治疗，剩余时间他都有同步做数据记录，同时也包括药物反应。 何孟来以为这一块内容是部门里其他人在做，没想到张朝阳自己也收集的挺全面。 “你这一天24小时，有多少时间花在这件事上面了？”何孟来都惊叹住，“朝阳，你这样子实在太拼了。” 年轻人努力上进是好事，可是过于努力，那就真是太卷了。 “你还年轻，不需要这样拼命，你师父还在呢，会带着你一步步往前走的。” 何孟来心情复杂：徒弟太努力了怎么办？会不会过劳猝死啊？我才刚收的一个满意弟子，可别拔苗助长了啊—— 张朝阳只好解释：“我没卷，真的师父！我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做些什么，可能是和这只金丝猴有缘吧，做着和它相关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何孟来：“……” 这大概是凡尔赛的最高境界了吧，我当年要是有这等觉悟—— 算了，聪明人从来不是靠“脚踏实地”成功的，此等功力学不来。 师徒两人一起研究了金丝猴的所有治疗过程，之后何孟来带着整个部门的人去治疗室，决定对它展开最后的一项治疗。 “还有其他治疗手法？”张朝阳诧异，难道他们学的不是同一个医学？ 姜酊解释：“一般来说，的确只有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但是我们弧向研究所不太一样，因为所内有位技术大佬，对动物脑神经电波颇有研究，专门研发了一套神经治疗方案，采取3d情景在线模拟，能够极大程度的还原患者的所有喜怒哀乐，在重新感受中刺激脑神经……” 这是张朝阳从未听闻的，他甚至不知道还有这种技术。 胡勒也挺好奇，不过他知道的比张朝阳多一些，“那位技术大佬好像是重点基地里的，我有一次远远看到过他的背影，没驼背弯腰什么的，应该也就三四十的样子。” 三四十就能有这等研究成果，看来又是一位天赋型选手。 张朝阳服气了，这个研究所真是卧虎藏龙啊，尤其是那个神秘的重点基地，真不知道里面的研究员和动物，都是什么样子的。 何孟来带着人，提着金丝猴，去了专门的治疗室。那个治疗室空间很大，看似没有任何物体，可是墙壁上装满了各种电子仪器。 何孟来把笼子放进去，顺便打开笼子门，轻轻抚摸了下金丝猴的头，“别怕，在里面好好治疗。” 金丝猴却是转身，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张朝阳身上。 何孟来一愣，随即笑说：“看来还是和你亲，你和它说道说道，安抚下它的情绪，治疗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所有人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张朝阳和金丝猴。 张朝阳直接把笼子门彻底打开了，门一开的瞬间，金丝猴直接跳出来，落在他背上。 “我有些害怕。”金丝猴抓住张朝阳的脑袋，声音几乎贴着他耳朵说的，“如果治疗成功的话，爸爸和哥哥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或许吧，但是你需要健康，不仅是身体健康，更要心理健康。”张朝阳只能这么安慰。 金丝猴没说话，心里却唾弃自己的软弱。是因为它本身性格的逃避和害怕，才让这么多猴格冒出来的，无论是爸爸、哥哥和meimei，每一个都是为了保护它。 说到底，它是最没用的。 “最开始出现的是哥哥，那一天它突然在我身体里出现了，告诉我它会照顾我的，让我不要再害怕难过了。” “之后是meimei，meimei和我一起玩，和我一起闹，它什么也没说，但是它总是想让我一直笑。” “爸爸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也不知道，可是爸爸出现后，它承担了所有的不好，研究所里的人对我进行研究，想要看透我的行为，爸爸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用它的蛮横来武装自己，它保护我们所有猴子。” 张朝阳点头，握住金丝猴的手，又拍了拍它的头。 “所以，你也要勇敢起来，以前是你的家人一直在保护你，那么现在，为了让它们放心，你是不是也可以努力保护它们呢？” “可以吗？” “我相信你可以的。” 治疗室外，落地玻璃窗前，一群人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的情景，觉得神奇不已。 虽然听不到张朝阳在对金丝猴说什么，可是一人一猴的神情交流却是畅通无阻，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温自鸣一直有些看不上张朝阳，毕竟对方能力太差，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 可是这一次心理治疗，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独特之处，“张朝阳身上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动物们很愿意亲近他，在他身边待着，这些动物似乎变得特别的乖顺。” 洪晓雨点头，“不仅是动物，就是我们也一样啊，我就觉得和张朝阳待一起感觉特别好。” 何孟来听着两人对自己徒弟的赞赏，内心得意不已：看吧，还是老子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这块璞玉。 “朝阳还年轻，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以后得多麻烦你们带带他。”何孟来三两句话，又把部门里几个人夸了夸，大家都觉得心里舒坦，对张朝阳更是顺眼了。 张朝阳走出来时，和金丝猴对了眼神，无声鼓励着。 玻璃门渐渐关上，原本透明的玻璃面很快被一层磨砂灰所替代，之后就听到一些仪器设备转动的声音。 何孟来冲着几人挥手，“都先离开吧，这个治疗起码得三天，这里有专人负责监测，不会出什么问题，三天后我们再回来。” 张朝阳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前在心里默默念着，希望一切安好。 金丝猴接受特殊治疗，又因为张朝阳本身调休假期，何孟来索性在这几天不再给他另外安排工作，于是整个部门里，他从最忙碌的那一个变成最闲的闲人。 突然得到大量的休息时间，紧绷的弦松懈下来，张朝阳整个人莫名不适应。 姜酊瞧着觉得气氛不太对，走过去问：“张朝阳，你要是有空，不如帮我一个忙？” “姜酊姐，你说。” “我朋友有只龙猫，最近总是出现类似羊癫疯一样的症状，去宠物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她准备把小家伙送到我这边来，你帮我接待下？” 张朝阳欣然答应，和姜酊确定好接待时间，直接就去前面大厅等待了。 弧向研究所属于研究基地，但是也有一小部分对外开设窗口，如同做免费宣传和实验类似，每月定期接受一些其他动物进行治疗。 而姜酊的这个朋友，刚好是这个月被选中的免费治疗对象。 “这些接受治疗的动物，一般适用于宠物医院无法医治的疑难杂症，所以每个月顶多一两例。”这是何孟来对他做的简单解释。 张朝阳在大厅等了十几分钟，很快等到龙猫的主人，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她手上提着一个小笼子，里面是一只银灰色的龙猫。 刚一照面，张朝阳就听到龙猫吱吱吱叫个不停。 落在他耳朵里，直接就是，“哇哦，好大，好帅，好喜欢哇～” 第98章 “你好, 我叫张朝阳，是姜酊姐的同事，负责接待你们的。”张朝阳首先做自我介绍, 而后看向笼子问：“就是这只龙猫吗？” “对, 就是它, 发羊癫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去宠物医院不下四次，但就是检查不出来任何情况。” 女孩说完才想起来自我介绍, 赶紧歉意笑笑, “不好意思啊, 我叫吕溪，是姜酊姐的学妹。” “你也是学医的？” “不是, 我和姜酊姐是同一个学校的，她大我两届。” 张朝阳点点头，带着吕溪往后面走去, 他把人带到检查室，就从吕溪手中接过笼子，准备给龙猫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 吕溪疑惑, “这些检查在宠物医院都做过的 ，我把检查单子都带来了, 你要不要看看？” 张朝阳接过, 不过没直接看, 反而说道：“我们研究所有规定, 所有接受治疗的动物都必须在我们所内建档, 各项检查也必须重新做, 以及外面宠物医院做的检查报告, 我们所里是不承认的。” 吕溪有些无语, 这套说辞怎么就那么熟悉呢，她之前陪她妈在大医院做检查，那个医生也是这样的，明明前一天就做过的心电图和b超检查，到了他那儿就不能用了。 “每个医院的标准不同，在我们这边如果要做手术安排，那必须接受相应的检查，不然我们也不好下判断。” 于是她又陪着她妈上下楼到处跑，花费一整天才做完所有检查，真是各种辛酸泪。 “那你们这里怎么收费的？大概要多少钱？”吕溪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张朝阳愣了下，直接摇头，“不用，我们每个月的对外治疗案例都是免费的，从一开始的各项检查到后面的相应治疗，都不需要你出钱。” 这回反倒是吕溪不好意思了，“这样啊，那真是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