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兽医那些事儿 第235节
分别来的很快,将事情拜托给乔安,收拾完之后,一行人就要离开海岛了。 乔安送几人到码头,等船的时候,再一次表示感谢,“实在很感激,你们这一趟来,让这些企鹅焕发了新活力,不仅治好了它们的病,更是治愈了它们的心病。” 他能感受到,这些非洲企鹅与以往很不同的精神面貌。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总感觉这些小家伙们,眼睛里都带着笑了,好像心情特别的美好。” 方澄却是点头,“你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它们确实很快乐。” 张朝阳没怎么说话,他只是看向不远处的高台,那儿的企鹅们还在练习跳水,它们每跳一次,就会在半空中大喊。 “张朝阳,再见~” “哈哈,它们玩的很欢快呢,这个跳水台子,真是实用。”乔安听到企鹅叫声,笑的更开心了。 张朝阳也跟着笑起来,“嗯,确实很开心。” 以后,也会一直开心的…… 再回到小旅馆,楚青直接开了一个小会,没给几个人休息的时间,表示直接去下一个任务场。 “大师伯,我们要离开非洲了吗?”张朝阳心中有种预感。 楚青:“看完鲸鱼节再去,顺便带你们参加一个志愿者活动。” “?” 方澄则是解释:“鲸鱼节,对于游客来说是观赏鲸鱼群,想要一睹它们的风采,甚至为了拍下鲸跃的完美瞬间。不过对于海洋救治小队,他们会趁着这一次鲸鱼洄游,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什么?” “帮助鲸鱼清理身上的藤壶。它们是一种共生关系,藤壶是节肢动物,它们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以吸附在鲸鱼身上进行海洋巡游,不仅是鲸鱼,藤壶可以吸附任何物体,包括礁石、船底,甚至是海洋漂浮物。而太多的藤壶吸附在鲸鱼身上,尤其是一些眼角、口腔,甚至是排泄器官附近,会让它们感觉很不舒服。” 楚青跟着点头,“藤壶对寄生的鲸鱼没有害处,但是一旦数量太多,就会让鲸体本身感觉不适。它们会求助海鸟,或者自己翻越身体击浪拍打,当然也会主动求助于我们人类。” 张朝阳在电视上看过这些记录视频,人类的船只停靠在海洋中,会有鲸鱼主动游过来请求帮忙去除藤壶。它们可能吸附的位置很刁钻,人类会用工具铲除。 而藤壶所分泌的初生胶,将自己和鲸鱼身体牢牢黏在一起,比人工502还要强悍。若不是鲸鱼本身体积数量庞大,这种铲墙壁一样的铲法,真是让人痛死。 楚青:“我们今天跟着救援小队一起去海上巡游,鲸鱼节已经到了最热闹的时候,碰见鲸群的可能性很大,每个人都尝试下这个工作。” 张朝阳心里热切,能够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鲸鱼,实在是太好不过了。他甚至有点儿怀疑,这是不是大师伯给他们的特别福利? 然而等真的到了海上,真正的给一头鲸鱼做铲除时,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船上有专门的去除藤壶工具,是一个个金属制作的类似小铲子一样的东西,张朝阳几个还是新手,旁边都跟着一个老手带他们。 “你可别小看这些工具,挖藤壶那是一挖一个准儿,一会儿鲸鱼游过来,我们船只靠过去,你就仔细看我怎么使。” 张朝阳点头,“谢谢老师,我会认真学的。” “叫什么老师,就是一点小技巧。”边上的男人顿时眉开眼笑,谁都喜欢听好话。 很快,一头鲸鱼朝着他们所在的船只游过来了,可能早已熟悉这样的流程,鲸鱼对人类并不抗拒,甚至很小心的挨着船只,露出自己的头。 鲸鱼实在太大了,单单是抬起头露在海面上,依旧是庞然大物。 张朝阳冷不丁被鲸鱼头怼了一脸,差点吓得腿软。这嘴巴张的,掉进去就是个无底洞啊! “小伙子,看好了!”男人开始动手去除藤壶。 张朝阳在旁边仔细看,一开始还满是兴奋激动,可是看到后面,脸色越来越沉重。 男人挖藤壶的动作很用力,每一下都挖的很深,藤壶去除的同时,能连带起来一块鲸鱼皮,那一个坑坑洼洼的地方,瞧着有些血rou模糊。 这是从鲸鱼身上直接割rou啊! “这样动作会不会太用力了?”张朝阳忍不住说道。 男人却是摇头,“不用力不行啊,这些藤壶的嘴吸的很深,稍微轻一点就挖不出来。痛是痛,但是有些不该长的地方,就不能让藤壶吸附上去,不然对鲸鱼本身是个麻烦。” 说话间,男人又从鲸鱼口腔附近去除一只藤壶。 大概经过十分钟左右,鲸鱼忍受不了疼痛,嘶鸣一声,重新钻入海底。 第249章 男人看着离开的鲸鱼, 只说道:“这就像是在人类的身体上挖伤口,虽然小,但是挖的地方多了, 总归是难受的。不过别急, 疼痛过去之后, 它们会再回来的。” 不多时,那头鲸鱼果然又游回来了。 这一次,它露出来的是尾巴。 张朝阳看着密密麻麻的吸附在上面的藤壶, 顿时头皮发麻, 数量太多太多了, 多到他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小伙子,别愣着, 赶紧帮忙。”男人一边动手一边喊。 张朝阳回过神,“哎”了声,赶紧走过去。 他照着男人所教的方式, 开始帮鲸鱼清除尾巴上的藤壶,一开始只是一头鲸鱼,但是渐渐地, 围靠过来的鲸鱼数量越来越多,他们这艘小船四周很快全部都被围了起来。 老师傅有经验, 立刻下令将马达转速降到最低, 基本上保持和海水冲击的力量差不多, 也就是维持住在海面上不动。 “大家一起上, 尽快帮助它们。”老师傅拿着金属铲子挥舞手臂。 接下去的整三个小时, 张朝阳只中间喝水一次, 以及因为站的腿酸休息了五分钟, 其余所有时间都在铲藤壶。 一开始觉得这些东西太密集很恶心, 会引起生理上的不舒服,但随着被铲除的数量越多,那种“诡异”的满足感就慢慢出现了。 不够,再铲一点!这一块还有,必须全部铲除干净! 鲸鱼因为疼痛,总会离开一段时间,等再回来,会露出身体上的其他部位。 这就让张朝阳有些“不爽”,也不知道是不是强迫症犯了,他总想接着上一次铲除的地方继续开始。 趁着边上老师傅不在,他凑近鲸鱼头部,小声说道:“哥们儿,要不咱们换个位置,我想铲你尾巴那一块。” “呜~~~~” 鲸鱼一头扎进海洋里,尾巴在半空中甩起,落下的一瞬溅起大片白色浪花。 它们用人类根本听不懂的低音频互相沟通着。 “这儿有一个奇特的人类,他刚刚和我说话了。”靠近张朝阳这边的这头鲸鱼语气兴奋。 其他鲸鱼用相同的音频回应着。 “是吗?他说了什么,人类已经这么先进,能听懂我们的话了?” “只有他,这一定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我们遇到天使了,快过来看看。” “来了,大家都游的慢一点,人类很脆弱,咱们稍微一个翻身,大浪就把小船弄翻了。” 张朝阳听不懂那些音频,但是他大概能感受到,鲸鱼群在相互之间做交流。 是在讨论他吗? 船长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这些鲸鱼群不对劲!”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他们看向海面,发现原本围着他们求清理的鲸鱼,逐渐向着一个方向靠过去。不过一分钟时间,全部聚集到了船只的另一侧。 它们排成有序的队形,远离他们的船只,在安全范围内,表演了一次让人叹为观止的群体鲸跃。 “天使人类,我知道你们人类喜欢看这个,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鲸跃结束,原本那头鲸鱼游到张朝阳身边,露出鲸鱼头,鸣叫一声。 张朝阳结结实实被吓到了,这张开的深口巨渊,呼出来的气息,差点把他吹走。 好在身后老师傅扶了他一把,老师傅露出慈祥的笑容,上前用手触摸着鲸鱼的触须,“这是它们在表达谢意,看来我们清理的不错,它们很喜欢,手艺提高了。” 不远处的一条小鲸鱼甩甩尾巴,语气不乐意,“不是感激你们,是感激天使人类!” 旁边的大鲸鱼“呜”一声,教育孩子,“别这么说,天使人类是上帝的馈赠,是际遇。但是其他人类,也是我们的朋友。” 说完冲着鲸群道:“朋友们,我们继续清理藤壶,之后就北上了。” 张朝阳得到了头部上的清理,老师傅在尾部,他和鲸鱼开始聊天。准确的说,这是一头挺话痨的鲸鱼,对他很好奇,问题一个接一个。 他从未和海洋生物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而且是这种零距离的沟通方式,本身就很激动。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聊的话题有些歪。 鲸鱼:“天使人类,你有见过上帝?” 张朝阳:“没,我现在还不想死。哦,我大概死了也见不着上帝,那是你们的主,我们死了要去地府的。” 鲸鱼:“地府,地底下?天呐,天使人类,你和我们鲸鱼一样!我们也是死后沉落到大洋海底,成为万千海洋生物的养料。” 鲸鱼如果在海洋中死亡,身体最终会沉入海底,这一过程被称为鲸落。 鲸落是深海生命体的“绿洲”,能够在海底形成一个局部的生态系统,在太平洋底,鲸落至少能维持43种类,近13000个生物体的生存,直接促进了深海生命的发展和繁荣。[1] 一鲸落,万物生! 鲸落的生态系统大致分给四个阶段,即移动清道夫阶段、机会主义者阶段、化能自养阶段和礁岩阶段。[2] 当鲸鱼尸体自然往深海海底下沉时,鲨鱼、鳗鱼等一些大型鱼类就会过来残食,这一阶段可以持续几个月,绝大多数的鲸鱼尸体将会被分解。 接下去就是无脊椎动物们,它们以鲸鱼尸体作为栖息地,同时继续啃食剩余的尸体,丰富周边的生物环境。 被啃食的差不多,大约几年之后,大量的厌氧细菌开始繁殖,微生物得到能量补充,在海底不断繁殖发展,这一个过程,能够持续几百年之久。 而最后剩下的鲸鱼骨架,逐渐化为礁石,和深海海床融为一体,成为海底生物的居住地。 “因为深海海底缺少营养物质,而我们鲸鱼在海洋上层获得了大量的有机营养和能量,死后沉入海底,将这些营养物质带给它们,形成一个局部的生态系统循环。可以说,我们鲸鱼的鲸落,是具有很特殊意义的。” 鲸鱼哀鸣一声:“可是现在想要鲸落太难了,我们的死亡再也不能顺利进入海底,或许被人类捕杀,或许搁浅在浅滩或者海湾。作为一头鲸鱼,我们出生在海洋,死后也向往沉入海底,这才是我们最好的死亡方式,是作为一头鲸鱼的最后追求。” 张朝阳心里有些沉重,自然鲸落的现象实在太少了,在国际上发现的鲸落都不足五十个。 而鲸落的减少和消失,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人类的大肆捕杀和海洋环境的污染。 “你会如愿的,等你死去的那一天,一定会沉到海底。”张朝阳忍不住说道。 比起搁浅沙滩或者因为捕杀等屈辱的死亡方式,鲸落,是对它们最大的尊重。 鲸鱼很高兴,微微点头,“谢谢天使人类,我喜欢你的祝福。” 一行人在海面上忙活了一天,一共遇到两个鲸群,共帮助二十三头鲸鱼进行了身体清理。 此时的张朝阳和胡勒坐在甲板上,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尤其是一双手,一直在颤抖。 “好累,从来没感觉这么累过,这个工作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