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这天,林云回到家时,发现公寓门口摆了一桌零食,房东站在桌前拿着香,嘴里念念有词。 林云走近才听清楚,房东并不是在虔诚地拜神,而是语气不悦地抱怨着。 「麻烦死了!要不是因为还租得出去,否则根本不想多跑这趟。」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房东回过头,看见是林云回来了,马上换上一张和蔼的笑脸。 「哎呦!林小姐回来啦?」 林云朝他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请问您这是在拜什么?」 「拜地基主呀!你看,方向往家里面拜的就是地基主。」房东指了指手上的香,热情地回答。 随便和房东寒暄了几句,林云便绕过桌子走进公寓,准备上楼回家。 刚背对房东的那瞬间,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哪里是拜神呢?根本一点诚意也没有。 她印象中mama在家拜地基主时,桌上少说也会有五道菜,其中一定会出现鸡腿,小时候她还不太懂,只觉得每次拜完地基主都有鸡腿可以吃,所以特别喜欢祭拜地基主的日子,长大后问了mama才知道,原来传说地基主喜欢吃鸡腿。 加上知道这个家真的存在地基主的关係,让她更看不惯房东这样敷衍了事。 「这么恐怖的地方,还是赶快收一收走人……」 身后持续传来房东不满的声音,林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上走,抱怨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却越想越气。 直到她烦躁地甩上家门,她才发觉自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晃了晃脑袋瓜,像是要把那股闷气甩出去一般,最后索性拿了衣服就去洗澡了。 洗去了一身烦闷,林云坐在客厅沙发上擦着湿漉漉的长发,突然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一转头便发现清彦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她身边。 他从口袋掏出一包菸,正要点燃时,不知想到什么,又默默地收了手。 「怎么了?不抽吗?」林云一脸奇怪地看着祂。 「今天没什么兴致。」清彦淡淡道。 「抽菸这种事还分兴致不兴緻的啊?」 清彦没回应她,只是把身子往后窝进沙发里。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祂就发现她似乎不怎么喜欢菸味。 之前几次在她面前抽菸,她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只是这事祂从来没听她抱怨过。 清彦生前工作压力大,导致菸癮也跟着大了起来,尤其是晚年近乎忧鬱成疾,更是一刻也离不开菸。 「喂。」 林云擦乾了头发,把毛巾掛在脖子上,双手环抱着屈在沙发上的腿,把头靠在膝盖上,侧过去看着清彦,轻轻唤了祂一声。 「嗯?」 一个低沉沙哑的性感喉音鑽进林云耳里,让她突然很想大声宣布:「她的耳朵正式怀孕了!」,同时也想抱怨上天不公,为什么她眼前这位都已经长得这么帅了,声音还能这么好听?要不是祂早就死了,相信她还能抱怨更多。 「神明或鬼魂,是不是只能吃人类祭拜的东西啊?」 清彦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意外地没对她的提问冷嘲热讽,反而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我们不用吃东西,但是人类祭拜的东西确实能够转换成和我们相同的次元,简单来说就是吃得到或是摸得到,否则一般我们能够触碰到的东西其实有限。」 林云点了点头,也想起第一次和清彦见面,祂也是透过晒衣架才能触碰到她。 她也看过祂能碰电源和扫把,不过还是有祂碰不到的东西。 知道地基主其实可以不用吃东西后,林云的心情倒没那么鬱闷了,只不过还是有点想替清彦抱不平。 「那祢知道房东他……」 「嗯,我知道。」清彦打断了林云还未说完的话,接着道:「他似乎有很多房產,祭拜的东西也不能重复利用,如果真的要每间都认真准备的话,恐怕要花不少钱吧!而且一旦开始拜了,就不能停下,这个房东也算是有心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唉!算了。」 想不到清彦居然还这样帮房东说话,林云突然一阵洩气,垂眸想了想,小声试探道:「那不然,之后的祭品我给祢准备?」 清彦顿了一下,下一秒,低沉的笑声缓缓从喉间溢出来,黑眸弯成一个弧度看着身旁的女孩,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就先感谢房主大人了。」 结束了话题,林云准备起身回房,清彦却突然叫住她。 「对了!你最近日语学得不错啊!进步很多。」 补习班的进度简直像是云霄飞车一样,最基础的音标学完了就开始学日常用句,加上老师全程日语授课,时间一久,林云也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现在已经能够流畅地说出不少句子。 自从基础学完了以后,林云就让清彦跟她说日语,如此一来,撇除上班时间,她几乎是完全泡在日语环境里,虽然还是会遇到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时候,但是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听见清彦的称讚,林云一双美眸马上得意地闪了闪,好心情似乎让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然而下一秒,身后却传来清彦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她打入地狱。 「不过你的口音超怪,我真的不敢恭维……」 林云搭在门把上的手瞬间握紧,颇有把它当成清彦,想把它捏碎的倾象。 她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祂,啐了一句,「嘴巴真臭!」 说完,用力地把门甩上,此时客厅彷彿出现了回音,林云加诸在门上的怒气,也飘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留在原地的清彦满脸问号,伸出一隻手到嘴巴前面,轻轻呵了一口气,闻了闻。 不臭呀…… 在房里生闷气的林云没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根本一点魄力也没有。 中文直翻日语本来就会有意思上的偏差,也难怪清彦会这么困惑了。 「搞什么,火气这么大……」清彦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咕嚷了几句,没多久直接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