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萧微芯离开了cao场后，想起了方才程杨和自己之间眼神传递的情意，立刻羞红了脸，飞快的在走廊上跑着回到了教室，此时距离第一节上课仅剩不到五分鐘的时间，原本走廊上的寧静被许多学生急促的脚步声所掩盖。

    而其中一人的声音由其熟悉。

    「借过一下!」

    萧微芯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正打算转身与其打招呼时，听见鞋底与地板发出的摩擦声，她顿感不妙，果然，一个人的身影朝她倒来，她差一点没被撞倒。

    随后背上传来一阵痛感，她怒目瞪着眼前这个害她跌倒还趴在她身上的「罪魁祸首」。

    「抱歉啦小芯，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那个王教官是出了名的苛刻，要是打鐘后被他发现我迟到的话。」

    「好好，知道了，那你下次别跑那么快。」萧微芯没等她说完便以敷衍的语句打断了她。

    「所以，你是要什么时候才要从我身上起来?」女孩看了看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尷尬的搔着头后便赶紧起身，还伸出了手要拉她。

    「算你还知道认错，这次就原谅你啦。」萧微芯撇撇嘴嘀咕着后，回握住她的手，任由她将自己拉起。

    「对了徐幼维，你有准备今天的国文小考吗?」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她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面露失落的说:「对耶我想起来了，国文老师昨天放学前才说的。」

    「所以你是忘了吧。」萧微芯眉头一扬，看着眼前挚友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就知道她那记性不好的老毛病又犯了。

    「小芯……」徐幼维的双眼望向她，传达着求救讯号。

    「别想。」萧微芯摇了摇头，将书包里的课本拿出放在桌上。

    「读书是学生的的本分，考试这件事你应该要好好记着的。」

    说完后转身便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油。」

    「好啦，知道了。」徐幼维认命的不再要求她，正打算回到位子上时，无意间瞥向前门的她，转身凑到萧微芯的耳边悄声说:「欸，你看前面那个人。」

    萧微芯跟着她而抬起头望向她所指的地方，在靠近前门的墙旁边有一个身着与她们不同制服的女孩正在和她们班导说话，或许是因为女孩的特别而引来了班上其他同学好奇的目光。

    而在班导领着她走进班级里，班上的所有人也都纷纷坐回位子上。

    萧微芯杵着头的看着女孩在那黑板上写下属于她的名字—孙晓岑。

    但当女孩转过身来时，萧微芯却无法再将眼神移开了。

    因为，眼前的人就是在她早上来学校不小心跌倒时扶住她的人，儘管当时她因为急着去找程扬因此没有多注意，但至少长相还是有印象的。

    而孙晓岑在对上她的目光后也同样吃了一惊，看到对方如此讶异的神情，为了避免尷尬，她微微向对方点点头。

    命运未免也太喜欢捉弄她们这些年轻人了吧。

    在她做完自我介绍后，老师向其他人说:「好，那我们欢迎晓岑来到十班。」说完，全班便响起了欢迎的掌声。

    「那么晓岑，你去坐中间那排的空位吧。」老师走到她身边，指了一个方向。

    「知道了。」她缓缓的走下讲台，顶着其他同学的目光来到了座位坐下，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再往她身上看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经过第一节课后的下课时间，孙晓岑为了不被班上同学「围攻」，她来到之前黄文蕊跟她说过的图书馆，图书馆里的安寧驱散走了她的不适感，从冷气风口吹出的凉风使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在一排排书架间穿梭着找寻着自己喜欢的小说。

    掠过眼前的木架与书籍，一个个熟悉的片段涌上心头。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寧静，最大的差别就是身边那个曾一直陪伴着自己，常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

    连那时窗外树梢上零星落下的叶片，穿过阳光的短暂一瞬，也一同封存于她的回忆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女生，即使以前常和朋友们聊着小说里主角的艷遇，然而她使终没把「恋爱」和自己连想到一起。所以当身为同班同学的女孩向她告白的时候，她豪不犹豫的答应了，仅管那时的她尚未了解自己的情感，但她依旧答允了女孩，而后来孙晓岑在往后的日子中，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女孩给予她的温柔，已然成为了她最大的幸福。

    所以在两人分别的那天，垂着头的女孩并没有看到她在转身时眼神里一闪而逝的犹豫，以及在离开学校一个人独自蹲坐在墙边失声痛哭的模样。

    曾经她所相信的，她想守护的，最后都留在了那个徒留女孩一人的教室里。

    萧微芯一下课后便来了程扬班级所在的楼层，大概是因为学测将近，在走廊上几乎很少看到有人倚在栏杆上聊天，基本上都是待在教室里休息或唸书。

    然而程扬是个例外。

    即使身为三年级且将成为考生的他，在这充满着紧张氛围的教室里，依旧神色自若的玩着篮球。

    「程扬。」担心吵到其他学长姐的萧微芯放低了音量呼唤少年。

    「喔，来了。」程扬放下了正在指间上旋转的球，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她面前并展开了双臂。

    「抱抱。」他用略带撒娇的口吻说着，而萧微芯也顺着他趋前一步，随后便被纳入怀中。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程扬的体温，萧微芯感觉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接着将垂落的手臂缓缓的圈在程扬的腰上，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彼此。

    程扬轻握着她的右手，在看到那抹泛起的红后轻笑着，微微踏出一小步，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虽然只是如羽毛拂过般的轻吻，却让萧微芯觉得自己的体温更高了。

    「要去合作社吗？」程杨手插着在口袋，等待着答案。

    「好啊。」萧微芯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头发顺应着晃动而垂落至眼前，在发丝扫过侧脸的瞬间让她觉得有些痒。

    一旁的程扬看到了，便替她将其别至耳后，动作轻柔的如同是在保护着某样宝贝一般。

    即使两人的互动并不像其他情侣般来得热络，但在彼此之间的互动里都透露着藏不住的温柔与亲暱，而这是萧微芯每天期待来学校最大的原因。

    来到一楼的合作社时彷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与三楼蕴含的紧张气氛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二年级学弟妹们的聊天声，而其中也不乏有看着程扬的学妹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着那些因为程杨的出现而疯狂的学妹们，萧微芯眉头皱了起来，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

    喂，现在是怎样?都没把她这个女朋友放在眼里吗?

    只可惜没人注意到她那娇小身躯所散发出的怒气，红通通的脸庞还被在旁边看好戏的其他人误解为害羞，这让她更是气得脑袋快冒烟了。

    「怎么了?」温暖的嗓音于此时响起，她回过头才发现程杨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她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像是只小猫似的等着主人来给予关怀。不出她所料，程扬一把牵起她的手，在眾人的注视下跑了起来。

    与那种全力奔跑只为拿到冠军的大队接力不同，两人的体温互相感染了对方，彷彿电视剧里的私奔戏码一样。

    「你不去福利社了吗？」萧微芯不明所以的跟在他身后。

    「可你不喜欢她们吧?」在见到萧微芯那略微睁大的眼眸后，程杨灿烂一笑「那我们就去一个没有她们的地方吧。」

    在短暂的十五分鐘下课结束后，萧微芯在走廊上遇到了孙晓岑，原本想要与其打招呼的她，在看到孙晓岑脸上的阴鬱后便只得打消念头，将要举起的左手放下。

    即便是在擦肩而过后，孙晓岑的视线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那副将自己独自包裹在茧里的模样，不禁让她有了无数个问号。

    只不过她实在太粗线条了，在看到那样明显的哀伤后，她第一个的想法居然是……

    没想到转学生这么怕生啊。

    在图书馆想起那段往事后，那些与女孩的点点滴滴佔据了孙晓岑的脑海中，无论是女孩的笑顏抑或是那时一同欢笑的自己。

    沉浸在过往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老师已经站到讲台上，直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起立，才将她从恍如昨日般清晰的回忆里拉回。

    儘管她让自己振作起来，努力说服自己别再多想，然而方才那心不在焉却被后座的萧微芯捕捉到了。

    于此，她才恍然了解到，那份表情里藏着的不是初来乍到的生涩而是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