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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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唐荼荼便知道这半壶凉茶是专门给她留的了。 她心里有点微妙的愉悦浮起,才露了个头,她忙把嘴角抻平,怕人家瞧见似的。 二殿下却冷不丁地问:“你这既然是头回摸弓箭,先头我说‘重箭可破甲’的时候,你脸上不见惊异之色,为何?” 只能是不觉为奇。 “后世用的武器,是什么样的?”他问得缓,字句停顿间,有种字斟句酌的郑重。 唐荼荼一口茶刚沾唇,忘了咽,她含着那口茶,咂摸出了好茶丰富的层次感来,韵底饱满,苦味走遍唇舌每一个角落后,才缓缓回甘。 后世的武器啊。 唐荼荼咽下那口茶,也很是郑重地琢磨了措辞。 “很厉害。不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千里之外的、隔海相邻的……大到一座城池,小到一只麻雀,精准打击,定点毁灭。只要有钱有资源有人才,就能造出一切敢想的、不敢想的武器,想打什么都能打下来。” 晏少昰:“你细说说。” 他眼底似有guntang的雄心壮志,要解了锁涌出来。唐荼荼不愿意看,别开眼望向远方山林。 她知道二殿下想问什么——你们武器什么样?比盛朝武器先进在哪里?有哪些能借鉴的经验?有哪些让人惊叹的神器能制造出来? 男人天生是属于战争的,易怒,好斗,反叛,慕强,低位者在法律的捆束下藏起凶残爪牙,至于高位者么…… 定国安|邦、开疆扩土,可是大有不同了。 唐荼荼只讲后世武器里最恐怖的,也是离他最远的那些。 “殿下看到那座山了么?如果有一颗我们的武器,在山上炸开了,整个南苑都会化成一摊灰;半个京城,就算六十万百姓吧,都会染上致命疾病,无一人幸免,今后几十年,京城寸草不生。” 晏少昰不说话了,他穷尽想象力,也想不到那是多大的、什么样的武器了,一定要想,就得往“鲲之大几千里|,鹏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这些灵异志怪上头去想了。 唐荼荼望着湛蓝的天,好像也不在意他能不能听得懂了,喃喃自语起来。 “我们生活的时代,是被气象武器毁掉的。” “这类型的武器可以大范围地改变天气,被霸权主义国家称为‘比较人性化的武器’,能造成一个区域的暴热或极寒天气,造雾、散雾、引动雷暴,牵出海啸和飓风,还有化学雨……慢慢腐蚀掉城市里的一切,房子啦,人啦,动物啦,花草树木,都会受伤。” “那可真糟。”晏少昰低声道,眼里的炽热慢慢熄了。 两人坐在山林里谈末日武器,仿佛坐在茂竹幽篁里运筹帷幄、谋决天下的隐士,也不知那些臭老道算天算地、拿苍生为棋的时候,怎么能那么洒脱? 唐荼荼一张嘴,都是苦的。 第117章 话至尾声,猎犬的吠声渐渐近了,最后在东头的空地停下来。 老远看见叁鹰背着一个大竹篓回来,沉甸甸地摞地上,这大小伙子热出一脑门儿汗,竹篓里头咕咕喳喳一阵鸡叫。 “抓这么多野鸡啊?”唐荼荼凑过去,上手掂了掂,感觉这鸡是毛蓬松,经不得吃,去了骨头大概没一斤rou。 叁鹰笑得明朗:“那边一片野鸡窝,叫我们连鸡带蛋都掏空了,奴才寻思着左右晚上要杀了吃的,不如给姑娘抓活的回来,姑娘射着玩儿。” 他话是跟唐荼荼说的,脸却对着二殿下,叁鹰被自家主子那两条眉毛皱得心慌,忙打起笑脸,拿脚尖撵着一群鸡,往远离殿下的方向赶。 好几个影卫都顶了一身鸡sao味,主动离殿下远远的,看戏似的瞧着唐荼荼拎着那只山鸡翻来覆去地研究公母,弓却立在一边不动。 以为是姑娘心善,舍不得射杀活物,影卫们还劝她:“姑娘别怕,这群鸡夜里都要上餐桌的,早死个把时辰,早解脱……” 话没说完,唐荼荼已经拉开了弓,从肩到腰锢成个标准又冷酷的射姿,一箭就出去了。 不出意料地没射着。 离箭近的几只野鸡扑棱着翅膀飞了,能飞两三米高,又被天纱挡下来。 这群长尾巴鸟儿长得挺好看,要命的是一惊一乍的,分明死站在那儿不动,唐荼荼也射不着一只,它们却还是张着翅膀、满地撒丫子跑,叫声嘶哑,嘎嘎叫得活像下一秒就要断气。 “姑娘射那只!” “哎,上树了!咕噜噜噜下来!” 影卫们凑一块看热闹,几个人,活像长了一百二十张嘴。 没一会儿,又一队影卫背了一篓兔子回来了,他们没商没量的,竟和叁鹰想到一块去了,捉了几窝活兔子回来给她射着玩。 一时间满天鸡毛飞,满地兔子乱蹿,有天纱挡着,在林子里乱蹦也跑不出去,全成了唐荼荼练手的活靶。 晏少昰深深吐纳了两个来回,把茶壶封好口,手指长在太阳xue,下不来了。 唐荼荼知道自己的本事,也不托大,专挑那些迷迷瞪瞪蹲着不动的兔子射。 竟还真叫她逮着一只,一箭射过去,箭擦着兔子的脑袋过去,那只兔子连丝油皮儿也没破,却被吓傻了,忽的僵直了身子,四蹄朝天,抖抖索索开始装死,让她捡了个正着。 太阳西斜,南苑的暮鼓响起来了,鼓声从东头渐次传进深林,再由哨塔上的号角声呜呜传遍整个内林。 这是鸣金号,放战场上是收兵用的,放南苑,是催促内林玩耍的贵人们该回营了。 唐荼荼意犹未尽,看看箭筒:“还有两根,我射完吧。” 最后一支箭破空之时,野鸡机灵地飞起来了,离得近的兔子被鸡吓一跳,噌得跳开一步——长长的耳朵,巧之又巧地撞在了唐荼荼的箭上,倒地不起了。 “射中啦!”叁鹰叫唤一声,跑过去捡回来,嘴皮子俏:“嘿,姑娘快看还活着呢,只射着了个耳朵梢!正好俩兔儿,好事成双。” 唐荼荼不太待见这只受伤的,拿回去是要给珠珠养的,万一感染了死了,珠珠又得哭鼻子了。 两只黄毛兔子在竹筐子里垂头耷耳、瑟瑟发抖,晏少昰乜了眼,开金口给它留了条命:“带回去吧。今早祭了社的,空手回去不体面。” 唐荼荼没听过这说法:“这是什么讲究?” 晏少昰:“秋狩有所获,来年钱满盈。” 噢,就算讨个吉利彩头也得带回去再杀,唐荼荼立刻把竹筐扣住了,防着它们蹦出来。 她怕二殿下再在自己马背上作乱,回程的路上,骑着马紧紧跟在他后边,碰也没碰那条马鞭。可成了群的马队不用人带,跟着头马飞奔起来。 等习惯了这风驰电掣的速度,就不害怕了。两旁参天古树皆成了虚影,凉风呼呼扑面,吹出古朴厚重的调子来。 唐荼荼被吹得碎发蓬乱,找回了上回华琼带她骑马的畅快劲儿,她真想放开嗓门嚎两声,可惜周围外人多,矜持地忍住了。 到了林子口时,人声渐近,依稀能瞧见营帐了。唐荼荼下了马,把骑了半天的里飞沙还给他们。 她仰着头,像模像样地一拱手:“谢谢殿下,谢谢大哥们,带我玩这么一天!” 她踩着被马蹄踏烂的满地枯草走远了。 金乌西沉,林里的金辉有些灼眼了。怕前后脚出去会招人眼,晏少昰多等了一等。 “快走快走!回头娘又要唠叨了。”后头林子里,不知是谁家的女眷匆匆赶回来。 瞧见这一行侍卫的马各个膘肥体壮,领头的少爷玉冠束发,俊美得出奇,刀削斧劈般硬劲的轮廓,被夕阳磨平了棱角,也显出几分柔软来。 几个姑娘忍不住偷偷觑他,打马走到跟前了,又装作“我们没有在看”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走一路,满袖香风扬一路。 晏少昰闻出了脂粉与大食蔷薇水的味儿。 这蔷薇水也叫玫瑰凝露,是大食商人带来的,听说是以为白金为甑、采花瓣蒸成的水,异香能散开数十步,这两年来风靡整个京城。不过是花瓣榨的水,一瓶卖上几十两了。 他分出去一道眼风,不足一呼吸的工夫,吝啬地收回来了。 出来骑射,从人到马不扬灰、不沾土,带着各色儿的轻纱面幂遮了下半张脸,白净净的脑门上那一层薄汗,都出得恰到好处。 他再一回想唐荼荼这一下午的狼狈样儿,那丫头的汗论斤出,鬓角的头发湿得都要结成绺了,天儿一热她就上脸,脸红得能滴血。 晏少昰笑了声,扬鞭回了东头。 唐荼荼踩着夕阳最后一道余晖回了帐篷,唐夫人悬得老高的心可算是能揣回肚子里了,幽幽道:“闺女大了,心野了,一玩一天不见影儿了。” 唐荼荼心情前所未有得好,凑上前,捧着两只兔子哄她:“您看这是什么?” “这什么东西?” 唐夫人吓一跳,她心善,眼里嫌弃之色还没下去,手却已经摸上来了:“哎哟,怎么一耳朵血?” 唐荼荼:“我猎着的。箭射耳朵上了,叫它侥幸留了条命,殿下说……” 她打了个磕巴,见唐夫人眼里并不起疑,只摩挲着兔子毛,好奇地等着下文:“殿下说什么?” 唐荼荼恍然意识到“公主殿下”也是能称作殿下的,她续上话:“殿下说没事,豁耳兔子也能活。别让它们跑了,脖子上栓根绳,等回家的时候咱们带回去。” 唐夫人啼笑皆非:“长得直眉楞眼的,这丑兔子,越养越肥,可臭了。” “那就烤着吃了吧。”唐荼荼想也没想,她抱都抱回来了,圆了“来年钱满盈”的吉利,她就不在意兔子去向了。 她看动物,还是末世那一套,不管瞧见什么活物,脑子里先自动按照灭绝、濒危、无危几个物种保护等级分个类。兔子这样一生一窝的,不在她的怜惜范围之内。 “养!姐我要养!娘,我自己养,不用你们cao心!” 珠珠抱起来不撒手了,沾了一身脏兮兮的,不知道是土还是粪。胡嬷嬷膈应得直嘬牙花子,打了两盆水给兔儿洗澡去了。 芳草带着仆妇领了膳回来,提溜出去两个食盒,带回来三个。 她细声细气地咬稳措辞:“我回来的路上,遇着了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官,说他们今儿打着了猎,送咱们两道菜尝尝稀罕。” 送来的菜是一道烤山鸡,一道小炒兔rou,烤鸡rou片得匀称,饱蘸了浓郁的酱料和蜜香;深盘底下窝了一圈小小的野鸡蛋,是清炖出来的,味儿特别鲜。 不知是今儿有多少倒霉蛋,被灭了满门。 唐夫人夹了一个尝了尝味儿,留出半盘子来,让仆妇给老爷少爷送去了。 她又是感动又是欣慰:“公主当真有心了。荼荼呀,等隔天挑个空当,公主再喊你过去了,你带上娘一起去,我给殿下见个礼,隔着帘子拜一拜也行,方显得咱家知礼。” “再说吧。”唐荼荼含糊应了声。 芳草摁了摁心口,觉得天都快塌了。 这片内林也叫鹿场,里头的哨所都备有寝具,吃喝盥洗用具一应俱全,方便贵人们留下来暂住,能尝尝夜宿山林的乐趣。 一群公子哥们各带了护卫,进了林子也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褚泰安的马背上挂了两只野鸭、一头猞猁,他腰间的蹀躞带上拴了短匕、针简、火石等七事——火石不会用,短匕没开刃,只是一排镶金嵌玉的漂亮装饰品,就这么叮呤当啷地回了哨所。 野鸭和猞猁都是侍卫们打来的,挂他马上,是为了给少爷脸上添点光。 四体不勤的公子哥们都是这做派,一群少爷们心照不宣,带回营地去糊弄傻姑娘们,给自己添几分“英武”的光环。 兵部侍郎家的少爷狄叡,也正好这时候打猎回来了。他获猎颇丰,身旁侍卫的马背上又是青羊,又是羚牛,剖膛清洗得干干净净,死不瞑目地挂在马背上。 褚小公爷脸上笑一僵,知道他肯定要来寻自己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