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纳税大户 第21节
玉格只赔笑。 吴四又道:“若是咱们府上长期定了你的炸牛乳,你这银钱怎么算?” 玉格心念一动,绽出满脸惊喜的笑意来,连连作了两个揖,笑着回道:“若是能长期稳定的供应贵府上,一块只要四文,不、三文钱就够。” 吴四的手往袖筒更深处钻了钻,瞥着玉格,慢悠悠的道:“咱们府上可不差你那两文钱。” 玉格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般,微微躬着腰,昂起头冲吴四心照不宣的笑着道:“是,我这炸牛乳都是用的鲜牛乳,本钱极高,就得五文钱一块,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吴四见玉格明白他的意思了,笑了一声,满意的抬了抬下巴道:“行了,等着吧,一会吴管事就出来了。” 吴管事?也姓吴,这下,玉格再明白不过了。 不一会儿,吴管事和吴三一起出来了。 玉格给吴管事问了好,又送出去一只荷包。 吴管事说了两句场面话后,给她结了钱。 事情果然顺利无比,吴管事和吴四几个眼神过后,就和玉格定了,从明儿起到正月三十,每五日送二百块炸牛乳过来。 玉格当然喜之不尽的应下。 玉格从门房出来,和二姐儿一起推着车走过府门口,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两颊,只觉得整个脸部肌rou都僵硬发酸。 六姐儿瞧见了,凑到她身边小声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五姐儿和东海都关切的看了过来。 二姐儿想到玉格早上做的那些话,心里尤为不安。 “没事,”玉格微笑着回道:“有也是好事,佐领大人府上的管事和咱们定了,从明儿起到正月三十,每五日送二百块炸牛乳。” 六姐儿瞪圆了眸子,掰着手指算了算,欢喜道:“那能送十五回呢!就是十五两银子!天呐!” 六姐儿原地蹦了起来。 五姐儿也笑眯了眼睛。 二姐儿眉宇间的不安和忧郁尽散,矜持的抿唇笑。 东海也很为她们高兴,“真好,要是、咳,真是太好了。” 玉格笑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他短暂的含糊的停顿。 今儿是官员们冬至休沐的第二天,各衙门里只有少数几个值班的官吏,玉格几个便没有去大清门左右的各衙门处,而是在正阳门外大街上沿街叫卖。 走到一家成衣铺子前,玉格进去给二姐儿、五姐儿、六姐儿各买了双厚底的小皮靴,又给二姐儿买了棉手套。 几人中,只有她一直推着车,手被冻得通红。 皮靴很不便宜,一百文一双,几乎是一个壮劳力一日半的工钱。 不过二姐儿几个想着已经谈好的十五两银子的生意,又知道玉格的性子,便都没说什么,只看着玉格和掌柜的讲好价,又让掌柜的送了她们三双袜子。 换了新鞋,脚暖和了,人也更精神了,连生意都似乎更顺利了些,今日虽然没有了官老爷们的大手笔,可来好奇尝鲜的普通客人却络绎不绝,偶尔还有几个特意寻来的阔气客人。 因为还送了不少出去,所以不到中午,她们带出来的炸牛乳就卖完了。 玉格看了看天时,回家吃饭是赶不上了,但还可以回家取了炸牛乳,下午就近去宣武门外卖卖。 就在外面吃好了,东海跟着忙了半日,没道理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 玉格和他们说了自己的打算,问几人道:“咱们吃点什么?” 六姐儿小小的欢呼一声,满大街张望,拿不定主意。 东海想说自己有钱,不用她请,玉格先一步道:“一人五文钱的午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东海长得虎头虎脑,却是个体贴心细又很有正义感的人,听此,怕自己再三推拒,伤了玉格的脸面,便答应下来。 玉格笑着一人数了五文钱。 二姐儿摆手道:“我随便吃个饽饽就好了,要不了这么多。” 五姐儿一把接过塞到二姐儿手里,“玉格有成算的,他拿了你接着就好了。” 六姐儿转回头道:“对啊,你用不完就攒着,等嘴馋的时候买零嘴吃,或是等除夕给玉格儿发压岁钱,或是等大jiejie出嫁的时候给她买东西,多好啊!” 六姐儿一张嘴就是一大堆的主意打算,说完,看着手里的钱纠结起来,啊呀,那么多用处呢,要不自己也省着花好了。 二姐儿收起钱,只买了个一文钱的硬面饽饽,五姐儿买了驴打滚,玉格果真不管他们怎么花销,自己到街边买煎饼。 一勺白色的面糊糊舀到大圆铁盘上,很快成型,摊主打了个鸡蛋上去抹匀,成型后,放一颗大葱,舀几勺脆萝卜辣腌菜进去卷起来,再用油纸稍稍的包住煎饼一截,就成了。 六姐儿凑过来看了看,鼻子动了动,真心实意的赞叹道:“真香。” 里头放了一整个鸡蛋呢。 玉格笑道:“只要四文钱,你也可以买。” 只要?六姐儿皱了皱鼻子,和东海嘀嘀咕咕着去不远处买了米糕和糖葫芦。 兜里有钱,买卖顺利,吃饱穿暖,要不是爱惜新买的鞋子,六姐儿能蹦着回家,不过六姐儿虽然淑女的迈着小步,但脸上的笑,嘴里的话一刻也没有停过,连一颗落光叶子的树,都能看得说得津津有味。 玉格几个听着她叽叽喳喳,见她看万物可爱,也觉得心情明媚。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在家门口处戛然而止。 只见她们家门外围了两三层的街坊邻居,正指着她们家的大门议论纷纷。 玉格听了几句,心沉沉的往下落。 收印子钱的人上门了。 第30章 、扯大旗 玉格几个挤进前,看到小舅舅陈威也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五姐儿下意识的要跟着玉格往里走,顿了顿想起什么,又挤到外头和二姐儿一起把摆摊车抬进院子里。 六姐儿守在门前,双眼包着泪,恨恨的瞪着外头看热闹的人,等二姐儿和五姐儿进来后,大力的关上门,背过身双手抵着大门,泪珠子就淌了下来。 她们这处的动静已经引起堂屋里的人的注意。 玉格带着笑走进堂屋,先给阿玛和小舅舅见了礼,带着些疑惑好奇的看向屋里的两个陌生男子。 多尔济一脸愁苦,只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 陈威也顾不上搭理一个小孩子,挥手让她下去。 玉格笑着对屋里众人作了揖,退到东梢间,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身后小舅舅粗嗓门的说话声。 “连账房,我姐夫是满人,有官职有俸银有俸米,这印子钱,原也不是他借的,他这样爽利的应下,不过就求个定数而已,你们这样咬死不让,无异于杀鸡取卵,到最后这钱不是更收不回来了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为难的回道:“唉,陈二爷,实在是没有这样的规矩,这印子钱的利从来都是定好的,多老爷的阿玛当年亲自画押认的,当初多老爷府上分家,咱们钱行就给了陈二爷的面子,把这利从日息三厘降成了月息两分,这已经是极难得的破例了,如今陈二爷又要叫咱们彻底免了息……这、唉,陈二爷也别太为难咱们才是。” 玉格贴门站着,凝神听着外面的话。 陈氏凑了过来,正要说话,玉格轻轻摇了摇头。 只听小舅舅道:“这么些年了,我姐夫的情况您也清楚,三千六百三十三两银子,您瞧瞧,这家里哪里能凑出三千六百多两银子来?” 连账房又叹息了一声,话里却是一分不让,“实在没有这样的规矩,若人人都同陈二爷一般,那咱们钱行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陈二爷也体谅体谅咱们。” 陈威接着道:“三千六百三十三两,我姐夫应了还四千两,这印子钱最初不过五十两的本钱,这利息还不够?” 另一道陌生的声音跟着劝道:“连爷,陈二爷说的也有理,咱们也不算免息,多给了三百多两银子呢。” “唉,三百多两。” 连账房摇了摇头,指着翻开的账本子,对几人道:“到这个月月底是三千六百三十三两,到下个月月底是三千六百九十三两,下下个月就是三千七百六十六两,也就三两个月,这银子就翻出了四千两去,你们说说,这账我怎么做?我怎么和东家交待?” “那您说怎么办?”陈威皱眉道,“这钱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我也不和您说这债本不是我姐夫家欠下的事了,咱们就说这钱,您说怎么办?” 不等连账房说话,陈威接着道:“依律法,欠多少钱,挨多少鞭子,可你们就是把我姐夫打死了又能如何?他们是满人,你们还能逼着满人卖身为奴为婢不成?” “哪敢,”连账房嘴里说着哪敢,话里却没有多少惧意,“非皇室,连包衣旗人都不敢用,更何况是满人老爷,我虽然见识少,也是知道规矩的。” 看来这印子钱背后有皇亲撑腰,至少也是宗亲的人,还真是惹不起。 陈威瞪着眼,原本想说真逼死满人,对他东家也不好的话,就说不出来。 玉格心思转了转,看向屋内身旁,早已经怕得忧得六神无主的陈氏,小声问道:“额娘,我上回买的茶叶呢?” 玉格拿着茶叶从东梢间出来,对多尔济禀明用意:“我给几位换几杯热茶来。” 说完作了揖,微微躬身倒退着出了堂屋。 灶房里,大姐儿几个挤在一处,皆焦急的往堂屋里张望着,见玉格出来,正要问她,玉格把茶叶交给大姐儿让她泡茶,看着六姐儿的红眼眶,拉过她小声交待了几句。 不大会儿,茶水泡好,六姐儿端着托盘跟在玉格身后进了堂屋。 屋子里还是那些话来回拉扯着,听了许久,玉格也听明白了,其实把利息换成定数不是不能谈,而是商人逐利,他在试探他们家的价格底限。 一是他回去好交待,二是他自己也要好处。 这时,玉格不得不庆幸,还好小舅舅过来了,否则以阿玛的性子,一早就会直接抛出底牌,然后被人家步步紧逼,一退再退。 玉格给两个客人上茶,六姐儿给陈威和多尔济上茶,屋子里短暂的安静下来。 突然,六姐儿短促的尖叫一声,原来她失手打翻了茶杯,茶水正好洒到多尔济身上。 这可是刚泡的热茶,多尔济一下子跳了起来,陈威也忙站起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多尔济抖了抖衣袍,摇头道:“没事,都洒在衣服上了。” 陈威重又坐了回去,对多尔济道:“你先去换件衣服。” 又转头看向六姐儿,正要训斥两句,先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陈威不喜的皱起眉头,粗声粗气的教训道:“哭什么!下次小心些就是了,一点满人姑娘的模样都没有!” 家里都是温柔好性儿的人,六姐儿哪里经过这样的阵势,身子应声一颤。 多尔济撩着袍子,看看陈威,又看看六姐儿,尴尬又为难的不知道怎么劝。 玉格走过来道:“阿玛先去换衣裳吧。” 说完,把六姐儿拉到一边,先笑着给小舅舅和两个客人赔了罪,轻声安慰六姐儿道:“别怕,小舅舅是在教导咱们呢,爱深才责切。” 连账房微微有些讶异的看了玉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