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明月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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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烨隔着水摸了摸他的后腰,邀功似地说道:“朕只亲了亲你,没做别的。” “你还想做什么?”王滇狠狠捏住他跃跃欲试往下滑的爪子。 梁烨乖巧地任他捏着,喜气洋洋道:“你做朕的皇后,我们自然要行鱼水之欢,你放心,朕又将那册子细细读了一遍,还去请教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必然让你舒服。” 王滇沉默了半晌,冷下脸来,“我何时答应要做你的皇后?” 梁烨不悦道:“朕要你做你——” “陛下。”王滇打断了他,眼神变得平静又疏离,“你是能强迫我做你的皇后,但我会讨厌你。” 梁烨皱起眉,“不许喊朕陛下,你也没资格讨厌朕。” “我有。”王滇松开他的手腕,眼里满是厌恶,“如果你逼我,我就没办法继续喜欢你,更不会将你放在心里,只会觉得你非常恶心,连寝宫外的杂草都不如。” 梁烨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睛,低声小心翼翼道:“朕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王滇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紧接着就见他抬起头来,脸上洋溢出了个戏谑又冷酷的笑,“你以为朕会这样说么?” “…………”王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梁烨凑上来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撒娇一样放软了声音:“朕不需要别人喜欢,朕要你做皇后,是死是活你都得做,明白吗?” “我说不做,是死是活都不做,被活剐了被做成人彘,就算一把火把自己烧成灰洒了都不做。”王滇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轻蔑的笑,“不稀罕,明白吗?” 梁烨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不识好歹。” “你算个屁。”王滇同样面沉如水。 梁烨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他眯起了眼睛,池子里的手轻轻戳了戳他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王滇怒意正盛,不想让他碰,猛地抬起了手想要上岸,结果另一只手的小拇指被人轻飘飘地勾住。 他转头,就看见了梁烨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王滇,朕被你气得肩膀疼。” 第43章 大典 王滇怒意未消, 但还是注意到了他几乎全身都泡在水里,周围的池水都带上了淡淡的血色。 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活该。”他甩开梁烨的手,无情地起身上岸, 顶着梁烨犹如实质的目光, 快速披上了外袍, 尽量让自己忽略身上那些暧昧又放肆的痕迹,脚踝忽然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他垂眼, 便看见细细的红绳缠在自己的左脚腕,那红绳松松缠了两圈,外侧缀了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叶子,红绳湿漉漉地贴在踝骨处, 看着莫名的……色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这小玩意儿很符合他的审美,而且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你缠的?”王滇一拢袍子,蹲在浴池边上问还泡在水里的梁烨。 “好看么?”梁烨一脸骄傲地凑过来,伸长了胳膊握住了缠着红绳的脚腕, “这片小叶子是朕的珍藏。” “好看。”王滇任由他握着, 垂眼看他肩膀的伤口, “还有吗?” 梁烨挑了挑眉,笑道:“还有一片。” “你也戴上。”王滇扣住他想顺势往上摸的爪子。 梁烨眯了眯眼睛, “朕不喜欢戴这些。” “我喜欢。”王滇伸手摸了摸他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目光幽沉暗深, “我给你戴上。” 梁烨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 歪着头似乎在思考, 王滇伸手抓了抓他半长的头发, “顺便给你包扎伤口。” 梁烨欣然同意, “好啊。” 梁烨的脚踝同他一样,只是王滇从未以这种视角去看,现下仔细看来,比他看自己时好看了不止一倍,清瘦白皙的脚腕缠上两圈红绳之后,便带上了某种热烈又勾人的渴,那片做工精湛的小叶子坠在那里,刚好打在踝骨上——漂亮得要命。 王滇眉梢微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小叶子,将那只清瘦漂亮的脚腕包裹进了手里,梁烨懒洋洋地屈膝靠在床头,抬起脚腕搭在了他肩膀上,笑得如同个妖孽,“朕原本想给你放铃铛,但想起你不喜欢,便作罢了。” 王滇微微偏头,吻在了那片小叶子上,目光同陡然兴奋的梁烨交汇,轻声笑道:“你就是这么亲的?” 梁烨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两遭,“朕亲得比你用力多了。” “你让我亲回来,我也许就不生气了。”王滇说。 梁烨对他这个提议明显心动,凑上来就要往他身上贴,却被王滇躲开,“可惜你伤口太多,你这么疼,还是先养伤要紧。” “朕不疼。”梁烨眼睛发亮,将他扑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理直气壮道:“朕还有力气再将你亲一遍。” “不行。”王滇扶住他的腰,“敷药。” 梁烨压着他不肯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他,“再亲一下。” 王滇虽然知道是这厮装出来的,但还是呼吸微紧,“亲哪里?” “肩膀,这里。”梁烨指了指肩上那道被水泡得发白皮rou外翻的伤口,皱了皱眉,“不舒服。” 是不舒服,而不是疼,王滇凑上去轻轻碰了一下,就听见了梁烨不满的声音,“没感觉到。” “说好的一下。”王滇避开他的肩膀将人推起来,“这伤太重,还是让太医来给你处理——” 梁烨直接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抱着他不肯撒手,“你来。” 王滇听见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就是屈服的声音:“好。” 包好伤口后的梁烨终于消停了下来,姿势嚣张地躺在龙床上睡得天昏地暗,那双大长腿缠在王滇身上,好像生怕他跑了。 王滇早就睡够了,枕着胳膊仰面看着床顶的帐子,神情复杂。 虽然他可以解释同梁烨妥协是为了苟全性命——他可以适时地对梁烨强势,然而从根本上来说吵架也需要张弛有度,不能真将梁烨惹毛了,无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谈判而已,最终目的还是为给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但是,一旦这种公事公办的计策沾染了上个人感情,就变得极容易失去控制。 这让王滇有些感到不安。 诚然他可以利用梁烨这种懵懂而不自知的感情,但同样他也很难分清自己对梁烨带了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会气得要死,会想要梁烨的命,但也同样爱不释手。 假模假样的服软和撒娇,也能让他心念意动。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王滇。王滇心里默默地叹气,下意识按住了梁烨受伤乱动的胳膊,心里暗骂了一句。 妖孽。 —— 崔语娴想利用祭祖的事情警告梁烨,谁知被梁烨利用去了十载山,继而她又想将崔觅觅安插在梁烨身边,反倒被王滇将计就计阴了一把,恼火之下要杀了梁烨,结果不仅丢了手里的皇嗣,还被诈出了安插进禁军的自己人,接连几次试探性的交手都吃了亏,这让她心情非常不好。 崔语娴虽然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面上并不显老,她向来注重保养,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四岁,只是眼角的细纹会时不时提醒她,于是宫女们给她擦粉的时候便格外注意。 可惜新来的宫女不知事,手上没个轻重,便将她惹恼了。 挨了一巴掌跪在地上的宫女低声哭泣叩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崔语娴冷眼看着她,“杨满,拖出去。” 杨满躬身上前,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哭天喊地的小宫女拖了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没了声息。 “娘娘花容月貌,年纪尚轻,丫头不懂事,娘娘莫要动怒。”杨满亲自拿了粉给她上妆,满脸堆笑道:“您这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崔语娴冷哼了一声:“就你长了张嘴。” “奴婢说得都是实话。”杨满笑道。 “哀家听说前几日,你那养子在外面惊马让人欺负了?”崔语娴闭着眼睛懒懒道。 “小孩子家的胡闹,奴婢已经教训过他了。”杨满讪讪笑着。 崔语娴嗯了一声:“说起来,你那儿子也有十六了。” “嗐,那小皮猴子鬼精得很,最喜欢偷懒,习武嫌累不肯,学文好不容易送他去了太学,又说人家欺负他,死活不肯再去,天天在家招猫逗狗上墙爬屋,奴婢也是头疼得很。”杨满说起自家儿子,很是无奈,却罕见一副慈祥模样,“奴婢也不指望他多争气,只盼着他以后能好好娶妻生子给杨家延续香火,也就行了。” “孩子就是这样惯坏的。”崔语娴笑道:“哀家知道你心疼儿子,但天天养在宅子里别给养废了。” “是,奴婢一定督促他好好上进。”杨满笑道。 崔语娴睁开眼睛,“哀家想起来,简凌倒是说过黑甲卫人手不足,倒可以让你家那小子进去摔打摔打。” “娘娘!”杨满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崔语娴笑了笑,偏头看向脸色煞白的人,“好端端的说着话,你这是做什么?” “娘娘,无咎他年纪尚小,又生性顽劣,恐怕会惹简统领不痛快,奴婢就这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望娘娘开恩!”杨满颤抖着胳膊使劲叩头。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崔语娴嗔怪地笑着扶他,杨满不敢不起来,双眼含泪道:“娘娘,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是我那儿实在不争气,恐入不得简统领的眼。” “简凌如今不过二十一二,同你家那小子年纪相仿,他们之间必然有得话说。”崔语娴不急不缓道:“哀家知道你跟简凌互看不顺眼,但说到底那是你跟他父亲的一些陈年旧怨,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下不去手教导儿子,简凌定然有办法,放心,有哀家护着,不会把你家那小子怎么样的。” “娘娘……”杨满还要再说,却被她抬手制止。 “好了,哀家有些乏了。”崔语娴摆了摆手,“过几日便让他入宫来,拿着哀家的懿旨去找简凌。” “是。”杨满跪地谢恩,“奴婢替无咎多谢娘娘。” 兴庆宫一片愁云惨淡,御书房里却一片言笑晏晏。 “没事就好。”王滇看着胳膊上吊着的魏万林,开心地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胳膊,“朕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还是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魏万林笑得爽朗,“那几个小贼都不够末将切瓜砍菜的!” “万林,十载山一事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王滇笑着问他。 “保护陛下是末将职责所在,末将不敢居功!”魏万林声若洪钟。 王滇笑道:“你不要,朕却是得赏的,云福,拟旨。” 云福麻利地铺开绢布,就听王滇道:“东宫六率大统领魏万林救驾有功,擢升为禁军统领,兼原东宫之职。” 魏万林顿时受宠若惊,跪地谢恩,“末将多谢陛下!” “魏将军快快请起。”王滇笑着将人扶起来,不遗余力地给他画饼,“总有一日,朕会让魏将军重回沙场,护我大梁万里边疆。” “陛下!”魏万林虎眸含泪,良久才哽咽出声:“末将定竭力相助!” 魏万林走后,王滇又接连召见了几位重臣,傍晚时终于等来了闻宗。 “太傅。”王滇见到他很是亲切,亲自下阶将老头给扶住,“几日未见,太傅身体可好?” “托陛下洪福,一切都好。”闻宗笑道:“陛下此次出行化险为夷,收获颇丰。” 王滇知道他指的是梁烨这次直接收了大半禁军的事,遣散了屋中的太监宫女,坐在他对面给他斟茶,“太傅如何看此事呢?” 闻宗看着那缓缓升起的雾气,缓缓道:“贪功冒进,手段刚强,不太像现在的陛下会做出的事情,倒颇有些昔日之风。” 王滇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那太傅如何看崔氏女一事?” “好。”闻宗端起茶来闻了闻,“如今崔氏为了这件事情焦头烂额,甚至同太皇太后都起了些嫌隙,虽然被她勉强安抚了下去,但裂隙已生,只看如何添柴加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