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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老干部面前作死后 第23节

    几步路的工夫,她也不撑伞,直接冲过去,方才留在车里守东西的香芹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拉上车。

    许氏和庄姑姑撑伞在后,也相继上车。

    待她们坐稳,振武骑马当先,一行人再次闯入雨幕,浩浩荡荡离开。

    里正目送车马走远,皱着眉头转回来:“你方才说什么了?把人得罪成这样。”

    里正夫人脸都黑了,朝门外啐了口:“用得着我得罪吗?说几句话就摆脸色,还不知做了什么黑心事,搞得一家断子绝孙的。”

    里正生气:“那也跟你无关,也不知这家什么底细,回头要是得罪了人,你当我这里正是能通天吗?”

    里正夫人不耐烦:“怕她们作甚,你没听我说吗,这一家子都死绝了,就剩下孤女寡母……哎哟,还在我屋里坐了这么久,真是倒霉——我去跟刘三家的弄点桃木、艾叶去去晦气。”说着,扭身就出门去了。

    里正皱眉:“竟是绝户?……罢了。”

    ……

    另一边。

    雨势渐大,出了村子,荒野无路,车马走得小心又缓慢。

    顾馨之掀帘看着外头,朝赶车的徐叔道:“徐叔,去村口西边的山神庙歇歇脚、挡挡雨。”方才听那里正说过来着。

    徐叔“诶”了声:“奴才正是冲着那庙去的。”

    顾馨之满意:“还是徐叔老道!”

    徐叔头也不回,笑呵呵道:“不及姑娘!”

    顾馨之放下帘子,回头,就对上许氏泛红的眼眶,忍不住扶额,开始跟她分析,什么叫“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

    雨中难辨方向,加上不熟悉路,这二里路,他们走了大半个时辰。

    幸好那里正并没有框她们,那山神庙虽已无主观之人,但附近村民偶有供奉,倒也还算规整。

    庙里统共就前后两殿,前殿供着本地山神,后殿原是观主起居之所,但年久失修,外墙都塌了,舒服算不上,好歹能挡雨。

    振武等人过来路上又淋湿了,虽说刚喝了姜汤……顾馨之想了想,让徐叔带着振武等人去找找能用的枯枝树叶,在后殿烧火取暖并烘干衣物,燃的火堆还能热点吃的。而她则带着许氏几人避在前殿休息。

    荒郊野外,又是下雨天,料想应该没什么人,徐叔没多犹豫就应了。

    振武带着人出去寻枯枝,只留下徐叔跟一名护卫在后殿守着。

    振武几人都是顾元信早年亲自带过的,打仗行不行不知道,寻个枯枝败叶,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反正顾馨之很放心,挑了块干燥地方,略擦了擦,便直接席地而坐。

    许氏略犹豫了下,也跟着坐了。

    旁边的庄姑姑和水菱则去收拾车上拿下来的食物和用具——这么多人,还有两位主子,午膳再简单也得好好倒腾。

    顾馨之看了她们几眼,见她们忙活得过来,便将脑袋搭在膝盖上,盯着外头雨幕发呆。

    天不亮她就起来了,这会儿,头顶有雨声落瓦的哗哗声,庙里有水菱俩人轻轻的说话声……不知不觉她便迷糊了。

    直到一声惊叫在耳边响起。

    顾馨之迷糊睁眼,便看到庙外踏着雨幕而来的五六名青年。

    挡雨的斗笠,湿透的裋褐,草鞋,手里都提着扁担或棍子。

    隔着雨幕,这几人的目光全都直勾勾望着她们。

    顾馨之心头凛然,慢慢站起来:“水菱,喊一下徐叔他们。”

    方才惊叫的水菱忙不迭应下,扯着嗓子就往后殿跑——雨声太大,不喊压根听不见。

    那几人似乎发现了,撒腿冲过来。

    许氏有些紧张:“他们是来躲雨的吧?”

    顾馨之冷笑一声:“来者不善!娘你往后退。”她拽起裙摆,利索地打了个结,然后一把抄起水菱摆在旁边、准备热食物的长柄小锅——

    ……

    当浑身湿透的谢慎礼策马奔至破庙前时,正好看到裙摆乱扎的顾馨之抄着长柄锅,狠狠拍到对面男人脸上。

    暗沉沉的雨幕里,那双染了怒火的杏眸亮的惊人。

    第22章 扫墓(二)

    浑身湿透的陆文睿抹了把脸,抬头看前边,一骑当先走出老远的家伙已勒马停在庙前,他顿时气得大骂:“谢王八你特么赶着投——?!”

    话音未落,就见那人飞身跃下,冲进庙里。

    紧接着雨幕中便传来惨叫声……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接连不断。

    众人大惊,急急打马奔过去。

    待陆文睿一众冲到庙前,这场一面倒的打斗已然结束。

    陆文睿狼狈滚下马,大喊着“谢慎礼你悠着点”冲进去,对上一双惊诧的杏眼。他愣了下:“啊?你怎么在这?”

    顾馨之挑眉:“这话该是我问你们吧?”

    陆文睿张了张口,摆手:“这个待会再说。”

    他抹掉脸上雨水,打量顾馨之几人,虽有仓皇,却无甚狼狈之色,再看地上几名青年,身上衣衫皆被开了口子,露出一道道鞭痕,血rou翻出,甚至隐约见骨,怪道这几人只能躺在地上痛呼惨叫——

    陆文睿“嘶”了声:“你不知道轻点吗?把人抽死了怎么办?”

    谢慎礼正慢条斯理地卷着方才用来抽人的马鞭,闻言眼也不抬:“死不了。”

    陆文睿:“……你那力道不好说啊。”

    顾馨之顿时想起上回被这谢太傅抓了下,导致手腕青了两天的事情。

    她下意识望向太傅大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适合握笔的手,实在看不出来有这般力道。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谢太傅竟然没穿平日的宽袖直裰。墨竹绿的窄袖短衫贴在其修长结实的身躯上,更显其肩宽腿长,亦将那结实的手臂、胸背肌rou展露无疑。连平日里颇觉俊朗的五官,也因湿发服帖,显出几分凌厉。

    这人平时一举一动都端着那股装逼劲儿,不管站在哪里,都仿佛正在高堂广夏、碧瓦朱甍里写文作诗。如今湿透了,倒显得……气势十足了。

    她打量了半天,谢慎礼竟然没有给她冷眼,反而是水菱觉得她太过孟浪,扯了她一下,才让她挪开视线,还不忘顺手将手上长柄锅递回去。

    谢慎礼宛若未觉,缠好马鞭后,慢步踱过来。陆文睿已经跟惊魂未定的许氏打过招呼,他便只点点头,喊了声“顾夫人”。

    许氏脸还有点白,在庄姑姑的搀扶下勉强回了个礼。

    谢慎礼这才转向顾馨之。视线掠过那有几分皱褶但干净整洁的短袄,在胡乱扎着的藕荷色裙摆上停留片刻,他转开脸,道:“顾姑娘要不要收拾一下?”

    顾馨之:“……”她暗骂了声老古板,弯腰解裙结,完了敷衍地拽了两下,权当拉平了。“好了。”她道。

    谢慎礼这才转回来,对上她那双明亮灼人的杏眸。他顿了顿,微微敛眉,声音平静,问:“这些是什么人?”

    顾馨之耸肩:“我也不知道。”

    陆文睿诧异:“诶?那怎么打……”他顿了顿,转向谢慎礼,“那你干嘛抽人?”

    谢慎礼语气平淡叙述道:“我到的时候,顾姑娘正拎着锅拍人,很是气派。”

    顾馨之:“……”

    陆文睿:“……”

    他看了眼丫鬟手里的长柄锅,再到那几名青年中搜寻,果真看到俩人脸上一片青紫,那形状……他嘴角抽了抽,干笑道:“顾姑娘好生勇猛啊。”

    顾馨之:“不然呢?坐以待毙,等你们来了刚好捡尸?”

    陆文睿:“……”

    谢慎礼倒是没有异议,示意陆文睿看地上棍棒。

    陆文睿不是傻子,再看那几名青年,便冷了脸了。

    谢慎礼扫了眼四周,眉峰微微皱起,问:“你的人呢?”

    顾馨之也没瞒着:“出去拾捡柴草了。”

    谢慎礼声音微沉:“荒郊野外,你竟——“

    顾馨之打断他:“是啊,荒郊野外,下着大雨,我竟然还能遇上歹人,这大衍是要完了吗?谢大人你们还不够努力啊。”

    谢慎礼:“……”

    陆文睿:“……”

    顾馨之再指了指边上如释重负的徐叔和护卫:“若非我留了俩,这会儿已经遭殃了。”

    谢慎礼顿了顿,扭头,朝候在边上的青梧道:“弄出去审审。”

    “是。”

    陆文睿提醒:“别弄出人命啊,我还在这呢。”

    青梧看了眼谢慎礼,拱手应下,带人将那几名呼痛的青年拖拽出去。

    顾馨之由得他处理,只问:“你们怎么在这?这大雨天的,出来踏青?”

    谢慎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文睿解释道:“这不清明,打算去给顾大哥烧点纸钱嘛。”

    顾馨之愣住。

    陆文睿:“诶,你们也是去扫墓的吗?”

    顾馨之回神,看了眼同样诧异的许氏,问:“陆叔叔,你们怎么突然来扫墓?你们自家的……”

    陆文睿点头:“早上扫过了。往年都是派人来,今年慎礼说,咳咳,他想亲自过来赔罪,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谁知道走到半道突然下大雨……对了,你们是扫完了回去吗?”

    顾馨之:“……没有,两年没去了,摸不着路。”

    陆文睿:“……”

    谢慎礼:“……”

    陆文睿干笑:“你倒是直接。”

    顾馨之:“只是陈述事实,那两年……”她看了眼谢慎礼,给他留面子,只福身道,“多谢两位叔叔这两年帮忙照看我爹。”

    许氏也红着眼眶跟着福身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