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京华 第207节
江意惜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拍拍他的脏衣裳笑起来, 鼻子却有些酸涩。 “改天我去庄子,告诉爹和娘,那个时时让我cao心的弟弟长大了,无论前路如何,知道怎样去面对,怎样去处理,能够撑起一片天了。” 扈庄里有江辰和扈氏的牌位。 江洵道,“我是江家二房的当家人,自当撑起一片天。以后,我会像爹一样护着姐,护着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儿。” 江意惜笑道,“我亲自去抄两个小菜,请祖父来喝酒。” 江洵道,“不了,我还有事,看看姐就走。” 送走江洵,江意惜心里想着,她和孟辞墨得去郑家一趟,既打探郑家长辈最终的态度,也表明自己的态度,再为弟弟喊喊冤。 江洵和郑婷婷是互相倾慕,江洵又没做出格的事,郑家人怎么能揍他。 当然,为了他们能有一个好结果,话不能说重了,但总要说说才成。 第361章 帮衬娘家 下晌未时孟辞墨回来,江意惜跟他说了江洵的事。 孟辞墨道,「今天郑统领和郑玉都在家,有他们在,更好说服老大人。咱们现在就去郑家,看如何确保有情人终成卷属,你的身世也不被闹出来。」 看到弟弟和婷婷如此痴情和勇敢,江意惜深受感动。至于自己的身世,郑吉和何氏的感受,这些跟弟弟的幸福比起来都要往后靠。 其实,只要何氏不把事情闹出来,大长公主便不会知道。 但何氏偏执,把对郑吉的怨转嫁到了扈氏和江意惜身上。若再知道江洵要娶郑婷婷,肯定不会善了。 只得看看郑家,为了他家闺女,能不能想办法安抚好何氏。 两人商量了一下说辞。孟辞墨跟郑老少保和郑统领谈话,那两人是郑家当家人,决定着郑婷婷的命运。江意惜跟谢氏谈谈,请这位母亲多为闺女想想,帮帮她。 孟辞墨派人去跟老公爷和老太太告假,两人收拾妥当去了郑府。 郑家似乎猜到孟辞墨夫妇会来。孟辞墨直接被请去外书房,江意惜被请去正院。 谢氏的眼圈还是红的。 从心里来说,她非常喜欢江洵这个后生,也知道闺女嫁给他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他生母跟郑吉是那样一种关系,jiejie又是郑吉的私生女,但这些跟闺女的幸福和生命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但老太爷不愿意得罪大长公主,坚决反对这门亲。 还好上午江洵来了,说动了公爹和丈夫,让他们松了口。虽说没正式定下亲事,却也没像之前那样反对了。 见江意惜亲自上门,自是欢喜。 这是谢氏在知道江意惜的真正身世后第一次见她。 怪不得她长得那么像婷婷,原来两人是堂姐妹。 想到扈氏和江辰早死,两姐弟在江家受了许多苦,谢氏鞠了一捧同情泪。 若大长公主当初允许扈氏进门,江氏会千娇百贵,大长公主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清,还要让隔了房的侄孙女住过去解闷儿。 再想到大长公主和郑吉二十年的隔阂,谢氏更不愿意伤闺女的心。 千回百转间,江意惜已经进了厅屋。 江意惜屈膝行了晚辈礼,笑道,「郑夫人。」 谢氏上前拉着江意惜的手笑道,「好孩子……」 两人落坐,下人上了茶退下。 谢氏才说道,「惜惜,原来我们是那样的关系。」 江意惜看出谢氏眼里的怜惜,也知道她如此说是一番好意,但这种话江意惜非常不愿意听。 她正色道,「郑夫人,我跟郑府的关系,如以前一样。虽然我爹死得早,但他是天下最好的父亲,待我比弟弟还好。也是最好的夫君,得我娘爱戴。我娘死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我爹。」眼眸又柔和下来,「洵儿跟我爹一样好,有责任心,胸襟坦荡。哪个姑娘嫁给她,是掉进福窝窝里了。」 要说江洵和郑婷婷结亲的事,就绕不开江意惜真正的身世。但江意惜不愿意别人把她是郑吉亲生女的事明晃晃说出来。 谢氏迟疑着说道,「大长公主一直非常喜欢你,万一她知道那件事,一定要认下你呢?」 江意惜道,「我永远姓江,我是我爹江辰的女儿,这一点决不可能改变。至于其他人,」她摇摇头,又道,「我不否认郑大将军和我娘曾经相识。但他们仅是互有好感,之后各自嫁娶,互不打扰。郑大将军知道我的意思,也尊重我娘和我的想法。」 谢氏明白了,不管别人如何说如何传,江氏只认准她是江辰的女儿。怪不得她当初境遇那么艰难也没有跟郑吉相认,更没有冒然去大长公主府认亲,她是感恩江辰,只愿作江家女。郑吉知道实情也同意了…… 记情,感恩,孝顺,不嫌贫爱富,这是好的品德。 大长公主当初讨厌扈氏,不仅说她勾引郑吉,还说她爱慕虚荣攀高枝儿。 能教出江氏这种闺女,又留下那种遗言,也不可能是爱慕虚荣的人。 现在看来,扈氏对郑吉就是单纯的心悦,而不是看中他的家势。这一点比何氏强多了,何氏嫁给郑吉,才真的是看中长公主府的无边富贵。 还有江洵,不管像江辰还是像江氏,人品都信得过。 谢氏对江意惜和江洵的印象更好了。 她笑道,「哦,是这样,我知道了。你和江洵都是好孩子,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生份,跟之前一样香亲。」 江意惜重新展颜笑道,「郑夫人不怪我冒昧就好。今天洵儿来家跟我说了他来贵府的事……他和婷婷是真心心悦彼此,若是因为我的关系让有情人痛苦一生,甚至丢掉性命,就是我的罪过了。」 谢氏叹道,「我也喜欢江洵那孩子,巴不得他能当我女婿……」 谢氏对江洵一阵勐夸,让江意惜很是意外。或许郑家对江洵的印象真的那么好,也或许郑婷婷的「自杀」把他们坏着了,事情比她想的顺利得多。 谢氏又说了何氏更多的事,包括她如何帮衬娘家钱财。 「往年都是大长公主和老驸马帮忙,今年年初小叔走了大门路,直达天庭。皇上发了话,她两个娘家侄子得了两个肥缺。特别是何非,那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弄去礼部当了个从七品的官……」 这两件事让许多郑家族亲非常不痛快。这么大的龙恩圣宠,郑吉居然没有用在郑家子侄身上,而是用去了老何家。 「何氏也该知足了。她拿着大长公主府的银子帮衬娘家不下万两,兄弟侄子帮衬了一大堆,还一副郑家欠了她的怨妇样子。好在大长公主只有她一个儿媳妇,多几个可就热闹了。」 谢氏最不满意何氏这一点,现在就更不满意了。 原来何氏还会装贤惠,对郑家族人和亲戚保持个面子情,现在连面子情都没有了。特别是对谢氏,觉得她就知道拍大长公主和老驸马的马屁,一个侄媳妇,都快踩到她这个正经儿媳妇头上了,更是没有好话。 第362章 等 之前谢氏不知道原因,现在才知道,原来何氏知道了郑吉和江氏的这层关系,对郑吉更加不满。她不敢对郑吉和大长公主、老驸马发泄,却把气发在了族人和亲戚身上。 而郑婷婷这件事,也是因为长辈怕何氏闹去大长公主那里,谢氏对何氏就更加不待见。 她不留情面地掀了何氏老底,「做为女人,我也知道何氏过得苦,不容易。但那是她自找的,怪得了谁呢。既然想找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男人,当初就不该嫁给我家小叔。听我家老爷说,」 谢氏的声音放得更低,「我家小叔去南方平叛之前,让我家老爷帮个忙,就是阻止大长公主给他定亲。大长公主跟何府议亲之时,我家老爷悄悄使钱买通何府一个婆子,把郑吉现在不想成亲的话带给何氏。 「何氏让人带话给我家老爷,她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郑吉什么态度她都要嫁。还把那话告诉了何老太爷,何老太爷又找我公爹和大伯兴师问罪。公爹气得不轻,把我家老爷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我家老爷前额的那条疤,就是公爹那时用茶盅砸的。」 还有这事。 江意惜无语。她只看过郑统领两次,一脸严肃的样子,没想到还干过这种事。 这么看来,造成郑吉和何氏的悲剧,除了硬把他们拧一块的宜昌大长公主责任最大,何氏也有责任。她不是不知情,而是明知前面是个坑,只因那个坑里装满荣华富贵,还是义无反故跳下去。 若江意惜之前对何氏还有一丝同情,听了这些话,那点子同情也没有了。 何氏已经得到了她和她娘家想要的东西,为何还想要额外的?要不到,不仅恨郑吉,还要迁怒不相干的人。 这样的人容易走极端,惹毛了,真会干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想到她看自己不善的眼神,江意惜一个激灵。 谢氏又道,「要我说,真正聪明人是你们家的大夫人。看着快人快语没有心计,那才是个聪明人。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什么抓得住什么抓不住,怎样做对自己有利,心里门清。」 郑家同孟家和刘家关系都好,谢氏也知道刘氏和成国公的一些事。 这点江意惜认同。 刘氏知道抓不住成国公这个人,只抓对她有利的。 江意惜说道,「是呢,不说祖父和祖母怜惜大太太,我们这些当晚辈的更是对她尊重有加。绣儿跟我们也相处的极好,以后她出嫁孟家会当亲闺女一样出同样的嫁妆。听祖父说,过些时候就把牛绣改成孟绣,写进祠堂……」 谢氏道,「这就是求仁得仁,不能贪心。」 想到何氏的执拗,谢氏重重叹了一口气。原来她对何氏是五分不满,现在就是十分不满了。 若何氏知道他们想把闺女嫁给江洵,还不知道会怎样。只有看郑吉能不能稳住她,或是有没有办法说服大长公主。若是不行,那件事还要再等等。 江意惜又说了知道弟弟挨打时的心疼。 谢氏替长辈道了歉,「我知道洵儿挨了打,也是极心疼。唉,老爷子和我家老爷心里有气,舍不得打婷婷,就把气发在了洵儿身上,他挨得冤。」 两个女人谈得好,似乎男人们也谈得好。郑老大人让人传话过来,要留孟辞墨喝酒,也请江氏在这里吃完晚饭再走。 郑婷婷还在禁足中,郑晶晶来正院陪江意惜一起吃饭。 她高兴地拉着江意惜的袖子撒娇,「嫂子,我那天也去看了江探花游街。哎呀呀,江二哥是那些人里最俊俏的,我听见好些小娘子夸他。说他长相俊俏,文武双全,还说想嫁给他呢。」 谢氏皱眉道,「小姑娘家家的,说些什么呢。记着,这些话不要听,更不能说。」 郑晶晶红了眼圈,瘪着嘴要哭不哭。 江意惜笑着解围道,「晶晶那样说,是因为洵儿跟郑将军玩得好。若是别的男人,她肯定不会听,也不会说。」 郑晶晶忙点点头,「是呢,我经常听大哥说起江二哥,才留意了。」又问,「娘,孟嫂子来了,为什么不让大姐来作陪呢,大姐跟孟嫂子玩得最好了。」 郑婷婷和江洵的事情保密,小姑娘并不知道。 谢氏道,「婷婷的病还未好,不能出门。」 女卷吃完饭男人那边还未散,几人闲话到酉时末,孟辞墨才派人来请江意惜去前院。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 江意惜猴急地问,「你们谈得怎么样?」 「还好。」 孟辞墨喝的不少,浑身酒气。 「老大人和郑统领都认可江洵,只是担心何氏把那件事闹出去,让大长公主不高兴。可何氏是吉叔的媳妇,他们又不能对她出手。他们会写信给吉叔,看他怎么说。 「宜昌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是当家人。但整个郑氏家族,郑吉才是真正的掌舵人。特别是关乎家族前程命运的大事,郑老驸马和郑老大人都愿意听他的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