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岛屿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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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菀扯住江晏的衣角,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 从前她觉得,只要她足够清醒理智,哪怕再怎么为江晏这个人心动,她也不会为爱苦恼半分。可今天却发现,她原来有这样敏感不安又纠结的一面。 明明在意,却又想要不在意,最后只能装作不在意。 舒菀没再说话,江晏自然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身子往下挪动几分,望着藏在被子里的她,又问了一次:“到底是做了什么梦,惹得你这样不开心?” “没什么。”舒菀摇摇头,翻身背对过江晏,声音沉闷地避开这个话题,“我困了,睡觉吧。” 比起他有没有撒谎,有没有隐瞒,让舒菀更为在意的是,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恋爱中她最不想成为的那类人。 江晏探究的眸光落在舒菀身后微微凸起的蝴蝶骨,最后问了她一次:“你是不是梦到我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菀菀因为原生家庭真的有很大的创伤 第30章 玫瑰 “你是不是梦到我什么了?” 舒菀顿了顿, 最后沉声否认:“没有。”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江晏始终不得而知。 只是她的闭口不提,她的心事重重, 让江晏后半夜也没睡得太安稳。 江晏做了场很奇幻的梦,梦见舒菀站在古堡的阳台上, 穿着那件绿色丝绒长裙, 始终背对着他。 他走过去喊她, 舒菀闻声回眸,眸子里盛满星光, 盈盈一笑间,她身后凸起的肩胛骨倏地凭空长出一对绿色的的翅膀。 江晏怔住。 她却望着他, 启唇轻喃了一句:“江晏, 我要走了。” 江晏蹙眉:“走?你要去哪儿?” 舒菀没说话, 只是笑着转过身,朝下纵身一跃。 江晏惊恐失色地扑过去捉, 可绸缎似的裙摆只从他手心轻飘滑过, 没给他握住的机会。 江晏崩溃大喊, 却在抬眸间瞧见,舒菀本该坠落破碎的身体突然变成了一只绿色的蝴蝶,轻盈地向上飞起, 没有片刻停留地飞出了他的世界。 …… 江晏从梦里惊醒时, 是凌晨五点。 他摸出床边放着的腕表,在窗外投射进的月光下勉强辨出了时间。 大概梦里的氛围太紧张, 江晏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黏腻的难受。 他蹙着眉, 伸手扶额, 捏了捏作痛的太阳xue, 轻轻沉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翻身起来,下床去倒了杯水。 他的动作始终很轻,很慢,生怕吵醒舒菀。好在她自始至终地侧卧在床上,连翻身都不曾有过。 定了定神,江晏坐在床边,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再一次忍不住地心想,舒菀今夜,到底是梦见了什么? 好像这么久以来,她很少同他坦露过内心的脆弱。唯一那一次,还是在嘉南市,借了酒劲,她才同他讲了一些她家里的事儿。 在那之后,她面对万事都是一副平静淡漠的模样,时常给江晏一种,她那双眼睛住不进如何人的错觉。 眸光微微一颤,不知怎么回事,江晏在此刻又想起来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 有一次,舒菀和夏满月去看电影。他从公司出来接她,车子停靠在商场路边,敞着车窗抽烟。 结果好不容易瞧见舒菀从商场里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有一个年轻女孩儿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能给个微信吗?”女孩明媚一笑,大方自信,直接把手机递进车窗,好像非要留个联系方式才行。 江晏正准备张口拒绝,舒菀不动声色走过来,拍了拍那女孩儿的肩膀,说了句:“嘿,麻烦让让,你挡着我了。” 舒菀上车后,江晏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舒菀却无所谓地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什么,每个人都有交友的权利,她不是那种会限制自己男朋友不能有异性朋友的人,让江晏尽管放心。 江晏因为她这一番话郁闷过一段时日,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吃醋的女朋友?还振振有词让江晏放心大胆的去认识新朋友。 哪怕后来在李承阳的寿宴上,碰上葛家小姐阴阳怪气,她的情绪都没什么太大的起伏,最后也只是学着葛家小姐的模样打趣他,喊了几句小晏哥哥,就轻描淡写地将这事儿一笔带过,再没提起。 这和江晏想的不一样。 他总觉得,在感情里碰上这样的事儿,女朋友得同他闹一闹小脾气,才是正常的。 就是这般什么都不介怀的模样,让江晏午夜梦回时总是在想,难道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走进过她心里一分一毫? 可如果不是。 倘若她真心喜欢,却为何从未因为他有过一点儿的情绪波澜?甚至连一场梦,都不让他知晓半分? 江晏望着舒菀,黑沉的夜里,他的眸色也渐渐黯淡下去。 而舒菀的坏情绪一向只停留一夜,这一觉睡醒后,她便恢复如初,继续同江晏亲昵无间。 只可惜,故事的主人公从来都没有上帝视角。 江晏不知道舒菀为他吃醋了一回。 可却因为原生家庭的创伤和天生的骄傲,让她没办法柔软的剖开内心,感受这份彻彻底底的心动,去接纳自己沉沦过后,这敏感多疑又拧巴的另一面。 她只是不停地、拼命地告诉自己——她不要变成为爱自困的人,她不要猜忌不要敏感。她要无畏一切,要一身轻松,要纵然再心动也要拥有及时抽身的理智。 风月场上,不辨真心。 只享一时欢愉,不贪一世爱侣。 至于聚散离合,全都听天由命。 * 就这样,他们各怀心事的在法国消磨完了最后几天的时光。 从法国回来后,南清大学恰逢开学。 再过半个学期,舒菀步入大四,而江晏也要迎来毕业。 因为要准备毕业答辩,这最后一个学期,江晏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学校,几乎每天都是和舒菀同出同入。 他们还像从前一样亲昵甜蜜,仿佛热恋期没过一般黏在一起。 而在外人眼里来看,他们也已经从起初的一个贪图美色,一个追崇金钱,变成了真爱无敌,天生一对。 夏满月看着舒菀,羡慕极了,打趣她说人生第一次恋爱,就遇上了这么完美合拍的人实在太过于幸运。只是话音落下,她的神色又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舒菀知道,她这是想起了乔瑞阳。 听夏满月说,寒假里他们一并吃了日料后,后续又见过几次面。 前几次都是很普通的,乔瑞阳来店里拿蛋糕,闲聊几句后就同夏满月分别,只有最后一次,是夏满月傍晚外出,在时代广场碰上了一回酒鬼。 酒鬼大概率是将夏满月错认成了自己的女朋友,她刚走过去,就扑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嘴里一个劲地喃喃你别离开我,你别走。 那时夏满月孤身一人,站在广场上被吓得浑身一抖,措手不及后连忙反应过来,立马朝路过的人求救。 可不管她怎么喊,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却没一个人冲她伸出援手。 眼看着要被酒鬼拉回酒吧,她急的快哭了的那瞬,乔瑞阳倏地从酒吧门内走了出来。 他瞥了夏满月一眼,又看了看拽着她的那个男人,一句话都没多问,抬腿就冲着对方来了一脚。 酒鬼身子一瞬前倾,面朝下猛摔在地上。他哀哀喊痛,却也没力气再爬起来和乔瑞阳争论。 乔瑞阳嘁了声,冷厉地骂了句欺负女人算什么,随后又转头看向夏满月,问:“没事吧?” 夏满月惊魂未定,泪眼朦胧地瞧着他半晌,才说出来一句没事。 “没事就好。”乔瑞阳撇撇唇,随口打趣了一句:“你怎么找了个酒鬼当男朋友?” 夏满月一听,连连摆手:“我没有男朋友,我不认识他的。” 乔瑞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又走过去朝着那酒鬼踹了两脚,骂骂咧咧起来:“妈的,在我的地盘上拐卖妇女啊?滚你妈的!” 夏满月瞧着他少年心气的模样,瞬间破涕而笑。 最后,乔瑞阳开车载她,将她送了回去。 她下车后,他坐在敞篷车里冲她挥了挥手,叮嘱了一句:“我帮你这一次,店里的荔枝蛋糕,记得给我留啊。” 夏满月好奇,问他:“为什么每次都是荔枝蛋糕,你不会吃腻吗?” 乔瑞阳只咧嘴一笑:“不是我吃,是家里有人生病,就爱吃点荔枝口味的东西。” …… 大概,爱慕的种子就是这一天在夏满月心里悄无声息发出嫩芽。 也是这一天后,哪怕夏满月明知他们不是一路人,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和乔瑞阳靠近几分,再靠近几分。 “怎么办呢,菀菀。”说到这儿,夏满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感觉我的心动止不住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我只要去店里兼职,就特别期待他来店里拿蛋糕,可是他最近好久都没来了。” 舒菀听着夏满月的喃喃自语,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却也只能安抚了她一句:“既然止不住,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句话,舒菀说给夏满月的,也是说给她自己的。 * 舒菀一直在想,既然她和江晏在一起前是顺水推舟。那在一起之后,就持续性地保持将一切交给命运的态度,轻松享受恋爱就好。 不过不光是想,她也确实做到了。 后来,她和江晏日复一日的相处着,再也没去想过那张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儿。 只是再怎么平静的湖面,也总会在风波浪过的时候,再次泛起阵阵涟漪。 所有的暗潮汹涌,到底是掀开了才能瞧见。 入了春后的四月,北清市的天开始阴晴不定,暴雨雷霆时常在一瞬发生。 落雨的日子里,潮湿的气息密布在生活的每一处缝隙里,好像连带着一颗心,也变得湿漉。 四月底,江晏的毕业论文定了稿,人变得空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