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98节
“若有异议,只管来寻我。”浮南笑,她朝殿外遥遥一招手,一条气息可怖的魔龙自天际飞来,它飞入殿堂之中,缩小身形,落在浮南掌心之上,“我想,它不介意吃得饱些。” 殿内魔族皆噤声,若之前还有部分魔族因浮南的身份有些不服气,但现今,连之前尊上都没能驯服的魔龙都乖乖落在她掌心之上,还有谁敢对她提出质疑? 之前的阿凇是以他天生的领导气息令众魔臣服,现在的浮南言行虽温柔稳重,但春风化雨间亦有坚定内在,她亦是不容旁人对她置喙。 暂时将魔域事务处理好,浮南坐在魔族散去的殿内,她的身后站着茉茉。 茉茉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说道:“尊上,你变了很多……我听淼淼说过你在晋源郡做的事……” “淼淼?”浮南停下处理事务的笔锋,她的语气疑惑。 “就是那魔化的水妖。”茉茉说。 “她叫这个名字啊。”浮南笑。 “她来之后我们给她取的名字。”茉茉将话题转了回来,“尊上,您在晋源郡做的事,太疯狂,太可怕了……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浮南微笑着说道,“因为我做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梦。” 她能够将那个梦境说出了,因为现在的命运之线彻底改变,原本的梦境不再是对未来的谶言,而是一出滑稽的闹剧。 “我梦见你被人族杀了,整个魔域都被人界占领,阿凇也因爱而……”浮南哽咽了一下,“而死了……” “有一个手执金印的修士将你砸扁了,你死之前还想着叫我逃走。”浮南的语气平静。 茉茉打了个哆嗦:“尊上,这么可怕吗,是假的吧?” “是假的。”浮南的手腕翻转,笔走龙蛇,她流畅地将岸上堆叠如山的文书处理着,她一边写一边柔声对茉茉说道,“因为那使用金印法宝的修士已经死了,他死在人界仙盟的玄明境之中,薛亡亲自动的手。” “真有这么一个修士?”茉茉有些后怕。 浮南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真有,但那只是梦。” “我不想那梦境成真,只能这么做了。”浮南暂时歇了下来,她托着腮说道。 此时,殿内传来另一道男声,是郁洲的,他还赖着没走:“尊上,我呢,我在那梦中怎么样?” “哦。我看到你守在怨川尽头我的本体旁,你最不想看到苍耳枯萎,但我还是死了,你看着那株苍耳死了。”浮南说,“但是郁——” “莫要唤我名姓。”郁洲摆了摆手说道。 “我的本体现在也枯萎了,怎么不见你悲伤,你的泪,是为阿凇而流吧?”浮南问。 “很奇怪,并没有多大悲伤,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郁洲坦言,“但我执念应该对着苍耳才是。” “嗯。”浮南敛眸应道。 她发现,在她回来之后,魔域有了一点点的变化,魔族的性格似乎变得平缓柔和了一点。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笑了笑想。 待茉茉与郁洲离开之后,畏畏从浮南的袖间窜了出来,浮南之前以为她会死,所以让畏畏调查完先生在落月崖的坟墓之后就先回魔域。 她还骗畏畏,说她会活着在魔域等它,让它不要担心自己。 没想到,这谎言竟成了真。 现在,是时候问问畏畏落月崖那边情况了,它或许挖掘了一些薛亡与孟宁的线索。 浮南朝畏畏招了招手。 第74章 七十四枚刺 畏畏顺从地飞到了浮南的面前, 它好奇地围绕浮南飞了一圈,它发现浮南还是原来那个浮南的模样,但她现在身上的气息无比强大, 让它也感到害怕。 似乎是感应到畏畏身子的颤抖,浮南连忙拍了拍它的脑袋, 她柔声说道:“是我。” 畏畏歪着脑袋看浮南, 它缓了一会儿才压下自己的恐惧之意, 将自己爪子里藏着的一小枚东西放到了浮南的掌心。 这枚小东西样式简单, 是镶嵌着珍珠的女子发簪, 浮南记得, 孟宁自己经常戴这个款式的发簪。 孟宁……故意带着她去往落月崖, 然后她又折返回先生的坟墓,是要做什么? 浮南问畏畏:“坟墓里有尸骨吗?” 畏畏摇了摇脑袋, 浮南攥着手里这枚珍珠发簪,微怔。 为什么先生的尸骨消失了?浮南后来见到活过来的先生, 她那时候就可以大致猜出先生让她将他的尸骨带回落月崖的原因,先生应当是要她以此举帮助他复活。 所以, 若将尸骨移走, 先生不就复活不了了吗? 若先生需要依靠孟宁复活, 那么他当初就不会让她做这件事了。 浮南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她明白过来了, 孟宁对于先生来说, 是个意外,她虽然将自己身体的一半让给先生,但这违背了先生复活计划的本意。 孟宁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浮南坐在殿内, 托着腮思考。 首先, 她理论上应当是与先生在同一个阵营, 但在处理事情的细节上,二人多有分歧。 其次呢,孟宁的实力应当比先生要强上不少,但智谋不如先生,所以在某些事情的决断上,她能够以武力压制先生的选择。 若她是先生,现在应当很想摆脱孟宁才是。 浮南起身,唤来近身的魔族,吩咐道:“去人界搜集些情报,看看那位叫孟宁的姑娘,现在情况如何。” 交代完之后,浮南起身,她在自己的眉心一点,一枚碎裂的金珠出现在她的掌心。 这枚金珠是薛亡与孟宁一同给她的,它打入了自己的灵魂之中,现在她的灵魂来到阿凇的身体里,这金珠也就一起跟了过来。 护身金珠已经被阿凇一箭击碎,灵气尽失,浮南的手指轻轻捻着金珠的碎片,她能感觉到金珠上残余的能量。 一件法宝跟着主人很长时间,或多或少会记录下些许主人的行动,她之前修为低,没办法施展类似的探查法术,但现在她有了阿凇的rou身与修为,这探查法术信手拈来。 她想,她或许是该看看孟宁的秘密了。 浮南心念一动,她手上亮起纯黑色的法术光芒,将金珠碎片包裹,强横无匹的力量将金珠上残余的能量全部吸取过来,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神念泡泡。 她的纤指一点,触上其中一个神念光球,她的意识浸入这段记忆之中。 浮南的意识飘离,畏畏守在她的身边,而她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大人,又一位神被污染陨落了。”在金光熠熠的威严大殿之内,云气缭绕,霞光纷然,浮南的视角落在孟宁身上,殿内乌泱泱地跪着许多人类……或许,也不算人类,他们更像是踏破人类修炼的极限而成的神明一类的存在。 “是谁?”浮南听到孟宁清冷淡漠的声音传来。 殿外,于霞光与云气之中,有一位尊神坐于金辇之上,被抬着送入大殿之中。 浮南看到坐在金辇之内那位神明模样出尘绝美,眉间有一金印,形似太阳。 “是司掌太阳起落的羲和神君,他现在……”殿内有人行礼对孟宁如此说,其他神明纷纷往后退开一点,似乎害怕自己也被这污染的能量影响。 只见一点灰蒙蒙的气息从羲和神君的脚底攀升,它逐渐窜上他的身体,将他俊美无俦的面颊涂抹为灰色,到最后,他似乎彻底成了一尊神像的灰模,但下一瞬,这灰色的神像动了,它仿佛一个按部就班的人偶,从金辇上缓步走了下来。 他走向远处的九重天,灰色的手指遥遥一点,似乎牵引着一根无形的线,他将天边的太阳拉到了头顶,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他果然是掌管太阳运行的神明,在他被污染之后,他麻木的身体依旧按照原来的规则行事。 污染……这是怎么回事?浮南有些疑惑,她听到自己神识附着的孟宁开口了:“那么他现在是太阳灵使了,以后,他只按照既定的规则行事,再不会更改。” “大人,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有神明惶恐问道,他们害怕同样的污染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这污染来得无声无息,没有征兆,谁都担心自己变成那副傀儡模样。 “不知道呀。”孟宁咯咯咯地笑。 “您是神王,您……应该想想办法。”神明继续说。 “嗯?”孟宁还是不住地笑,“这等事,问我又有什么用呢?你们该问问自己。” 她从大殿的最高处缓步走了下来,脚步轻盈,在经过那明镜似的地砖时,浮南看到了此时的孟宁。 此时的她头戴样式古朴的金冠,眉间垂下一簇金色流苏,衔着那枚护身的宝珠,端庄优雅。 她含着笑,眸间藏着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神秘危险。她身上披着金色的羽衣,那华丽的尾羽在身后铺开,散发着耀目的光。 她是众神之王,却从未在意过众神的命运。 孟宁走出金殿,一路来到仙界最偏僻处的一处仙岛之上,她将自己金色的羽衣脱下,挂在了岛上的桃花树上,脱了沉重羽衣的她身姿轻灵,提着裙子奔跑着,朝那岛上白雾最深之处靠近。 山涧有水声潺潺,岸边桃花簇簇,林间溪边横着一块青石,有一青衣人坐于青石之上,手中拿着一卷书,他低垂着头,认真阅读着。 浮南知道,这是薛亡,她的先生。 “阿亡。”孟宁站在桃花林中,远远唤了一声薛亡。 “啊……”薛亡抬起头来,看着孟宁,眸中含着温柔的光。 浮南漂浮的意识与现在的先生眼眸对视一瞬,她愣了一下,她想,这般的模样与情态,才是她记忆里的先生。 孟宁扑进了薛亡的怀里,薛亡将她接着,他们的关系极亲昵,他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垂落在身后的发丝。 “今日又有神明被污染啦。”孟宁嘟着嘴说道。 “嗯……”薛亡应道,他的眉微微蹙起,似乎有些忧虑,“这污染,不知从何而来。” “我才不管他们有没有事呢,左右到不了我们身上!”孟宁娇声说道,“阿亡,我们能好好的就行。” “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薛亡将手中书卷收起,他柔声说道。 “阿亡想怎么办呢?”孟宁嘻嘻嘻地笑,她抬起手,轻轻一点薛亡的鼻尖,“阿亡你什么也做不了。” 薛亡无奈轻笑一声,他将孟宁的身子扶正了。 孟宁盘腿坐在青石上,她看着薛亡低眸整理书卷。 “阿亡,你知道世间所有的知识,为什么还要看书呀?”孟宁问。 “这都是我自己写的,我自己知道了,也要传授给他人才是。”薛亡解释。 “要是阿亡的思想能分给我一点就好了。”孟宁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她侧过头,盯着薛亡看,“你看,我拥有这么强的力量,你却比我孱弱这么多,我愿意让你厉害一些。” 薛亡低着头笑,他轻轻摇了摇头,拍了一下孟宁的脑袋,似乎拿这个骄纵的meimei没有办法。 孟宁离开了,浮南的意识跟着她,她看到她走过夜晚的星河,挽起的裙摆下露出一截苍白的脚腕,她赤着足踏入星河之中,荡起无数星光,就连天际的月亮也摇摇晃晃。 再后来,孟宁同样到那仙岛上寻找薛亡,却看到他不见了,她歇斯底里地遍寻他的踪迹,最终在神宫里的尘世镜里找到了他的身影。 薛亡到人界去了。 在这段记忆的最后,浮南的思绪拉回,她撑着自己脑袋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xue。 这段记忆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万物冥冥之中都有神明在掌管,但为什么到最后那些神明却被污染,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了? 浮南觉得这段记忆甚至有些不真实,它也可能是孟宁自己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