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为甚么……雨彭，为甚么？」叶遥遥到现在还是不懂顏雨彭变成这样的原因，明明没有人离开她，但她却突然变得扭曲。

    「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哦？只是你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我而已。是啊，遥遥你对我最好了，最好了？好到狠心把我推开……」顏雨彭一下笑着，一下哭着。

    叶遥遥不自觉咬着下唇，她现在说不上是害怕还是难过，但很难受，「雨彭，我不会被谁夺走，也不会真的离开你，我只是需要空间。」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这里不允许我松懈！」顏雨彭轻拍自己的脑袋，指着自己的心脏，「趁现在我还能放你走，走吗？」

    叶遥遥知道顏雨彭不会对自己做甚么，但她给了机会让自己离开，代表她再不走可能就会发生甚么，但她不敢，她不敢走。

    叶遥遥就是不自觉地往墙壁看了一眼，她看到其中一句话：接近她的人都不该存在，她应该属于我的不是吗？而下面有一串很小的字写着：不对，不是，没有任何人犯错，没有人应该属于谁。

    「雨彭，没事的。」叶遥遥轻轻的抱住了她，她就赌，赌顏雨彭会平静下来。

    顏雨彭的手紧掐着叶遥遥的双臂，她挣脱了怀抱，「我让你走了啊！你就走——」

    『铃——』

    铃声响起，顏雨彭的话硬生生被打断。叶遥遥知道是骆学打的，她真的该走了。

    「雨彭，我……」

    「看吧，说了让你走了。你这样就好像拋下我赶去别的地方呢，我好像很可怜的样子……」顏雨彭的双眼变得绝望无神，但下一秒又紧盯着叶遥遥，「我劝你快走，趁我还有理智的时候。」

    叶遥遥衝了出去，穿好鞋子没有回头的跑离顏雨彭的家。她有看到顏雨彭佈满血丝的双眼，也看见了叶梓盈责备自己的眼神，叶遥遥有点无助。

    她不觉得自己去找她错了，但她确实有点后悔。

    叶遥遥不怪骆学的那通电话，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那串铃声，她肯定会做傻事，例如留在顏雨彭身边。

    她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和上次不一样，因为她看到了原本的顏雨彭，令她放心的那个存在。可是她很混乱，尤其是墙壁上的那些话。

    顏雨彭应该不会伤害谁吧？叶遥遥不禁如此想着。

    －

    「嘿，大家！」叶遥遥在去聚会的路上时就调整好了心情，到了聚会的场地时热情的打着招呼。

    「遥遥，你怪怪的。」

    「蛤？」

    「你平常在学校是不会这么高调打招呼的，何况是现在这种大场合！」孟熙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遥遥，「唉，算了算了，曲霄找你。」孟熙向远处的曲霄招了招手，「我先去找东西吃了，你们慢慢聊。」

    「遥遥。」

    「哦，嗨。最近还好吗？」

    「嗯，很好。就是前阵子被孟熙训了一顿。」曲霄摸了摸鼻子。

    「很像她的个性啊，这样很好。」叶遥遥发自内心的笑着。

    「之前，对不起。」

    「没事啦，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不怪你。」

    「你明明很辛苦，而我却……」

    「曲霄。」叶遥遥打断他，「都过去了，这样就好。」

    「你要吃点什么吗？我帮你拿？」曲霄努力的表示出善意，但叶遥遥摇着头。

    「那……我先去找孟熙了？我怕她孤单一人会……」

    「曲霄，不要把孟熙想得太脆弱。太过保护她，她会逃走的唷。」叶遥遥顺手取了一旁的杯子，面带微笑的警告着曲霄。

    「我知道，但我会怕。」

    「多点信心，你没你想像得糟。就这样，让我静一静吧。」说完，叶遥遥就走去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待着。

    她刚刚拿的那一杯是红酒，叶遥遥喝了一口才发现，她以为是葡萄汁。她不讨厌酒，也不容易醉，而现在正是让自己麻痹一些的好时机。

    叶遥遥双眼无神的盯着门口，她的不安还在扩散，没有因为见到顏雨彭而减轻。她找到了骆学的位置后，视线就一直放在他身上，叶遥遥觉得这样比较舒服一点。

    但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叶遥遥刚刚被顏雨彭掐住的双臂突然隐隐作痛，她的手机也跟着响起。不好的预感来了。

    「啊——」尖叫声此起彼落，叶遥遥在纷乱的人群中找寻着那个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引起混乱的人是顏雨彭。但叶遥遥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她。

    「怎么办……她在哪里啊……」叶遥遥四处张望，尖叫声一直传入她的耳里。

    直到有一个人跑过她身边，嘴里嚷着：「那个人拿着刀！有人被刺伤了！」

    叶遥遥往后一看，顏雨彭就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冷静的使人发慌。但她的双手在颤抖，顏雨彭没有衝入人群，只是漫无目的的在缓缓走着。

    「那个人是疯了吧，快点报警比较好吧？」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叶遥遥，那些人的脸上有着惊恐也有着看好戏的眼神。

    「遥遥……你在哪里……」顏雨彭轻声喊着，叶遥遥没有听见，但她看到了。

    顏雨彭的刀划过一个又一个人的手臂，叶遥遥见状就衝去她的身边，想阻止她和安抚她。

    「遥遥……」顏雨彭看见叶遥遥朝自己跑来，泪水开始流下，「我不想这样，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有人一直挡在我前面，我只是想找你，为什么没有人要帮我……」

    「雨彭，没事的，我在呀。」叶遥遥紧紧抱住顏雨彭，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几分鐘，顏雨彭就变成现在这样。

    「遥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顏雨彭伸出双手抱紧叶遥遥，拿刀的那隻手也顺势松开，刀子落地时划过叶遥遥的手臂，她的手上浮现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叶遥遥曾经恨过顏雨彭，在各种事情上，但早就已经放下了。现在看到这样的她，叶遥遥只觉得心痛，「我不会离开你……」

    「你骗我。」顏雨彭推开她，「你刚刚就离开我了。叶梓盈说你不会再出现了，说你拋弃我了！」

    「雨彭，我没有！」

    「你还要这样伤害我几次！」顏雨彭大吼，「你上次也这么说，上上次也这么说，说你没有拋弃我，但你真的关心我的次数一隻手都算得出来！」

    「你根本没在乎过我，遥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只想要我消失在你的生活里，因为你很害怕，你不想面对！」

    「本来就不该喜欢上你，这是我的错。」顏雨彭再次绝望的露出笑容，「我不该渴望我得不到的这些，因此别人也不能得到你，就算这是错的也没关係。」

    顏雨彭收起了所有情绪，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因为这是对你的惩罚。这是留给我自己最后的救赎。」

    听到顏雨彭的心声，叶遥遥竟无法反驳。她很想说……没有任何喜欢是不该的或者是错误的，也很想说自己并没有希望她消失，可是她没有办法出声。

    因为叶遥遥知道自己确实这么想过，想过如果顏雨彭消失就好了。

    这件事情的结束，叶遥遥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最后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而顏雨彭的脸上掛满了泪水与失望，那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子。

    她以为顏雨彭会一直都是坚强的模样，但其实不是。她很脆弱，叶遥遥明明就知道，但她还是觉得她很坚强。

    她一直都是错的，叶遥遥此刻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扮着好人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