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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BE后全员火葬场 第36节

    “阿锦的手,不是拿来洗碗的,放那儿,我来。”

    “那是拿来干嘛的。”

    他没说话,却对她一笑,伸手轻轻地牵住了她。

    她知道了答案,是用来给他牵的。

    但后来,同样也是他先甩开了她攀过去的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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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这不就是阿锦,要利用我的最终目的◎

    又后来, 她这双手沾过了至亲的鲜血,爬过淤泥,翻过垃圾堆里的剩饭剩菜, 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珍贵的?

    “封大人不在, 我是不是就不吃饭洗碗了?”

    看得见的心疼,以往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呢......

    他这双眼睛挺会长,避开了所有她需要的依靠, 选在了独身一人站在寒冬雪地之时, 给了她一碗凉粥。

    既果不了腹,也扛不住寒,唯有舌尖唇齿尝过了味道。

    沈明酥见他手中的笔顿在那半天没动, 笑了笑, 起身拿走碗筷, 去灶台后打了一盆水清洗干净,再给他放回了食盒。

    封重彦以往每回作画, 一旦拿起笔便从不会停, 直到一副画像画完为止,等沈明酥擦干了手看过去, 却见他还是停在了刚才的地方。

    一笔未动了。

    沈明酥看了他一眼, 坐在他斜对面, 劝道:“封大人画不下去就别画了。”她也不缺那一两块画稿。

    封重彦便也搁下了笔, 侧目看着她院子里的那颗崭新的绿柳。

    一场漫长春雨后,久违的阳光格外干净, 四处都透着新, 连她破旧不堪的院子, 都有了几分可看性。不知道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沈明酥也没耽搁他继续报恩,拿过皮子,开始自己画。

    刚动笔,封重彦便开口道:“凌墨尘此人高深莫测,身份来历皆是谜,你不是他对手。”

    沈明酥淡淡一笑,看向他,“所以封大人今日来,是来告诉我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劝我好好活下去?”

    若是那样,倒不必浪费他口舌。

    封重彦从柳树上收回视线,落在她被阳光沐浴的脸庞,没有了他熟悉的天真烂漫,被几分冷艳取代,他知道她已身在深渊,他拉不上来,要么陪着她一起粉身碎骨,要么永远地失去她。

    眼中一抹伤痛之色,没有刻意隐去,不吝让她看得清楚。

    沈明酥意识到自己又在咄咄逼人了。

    在沈家的那三年里,两人从未有过间隙,也没有起过任何争执,心思相通,彼此爱着对方。即便是到了昌都,他冷落自己的那一年多,最后他也给出了解释和态度,身为封家长子,他有自己的苦衷,也有他报恩的底线,但并不是不报。

    比如像今日这般替她送一餐饭还是可以。

    他不欠她,她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他,更不能去得罪他。

    “多谢封大人好意。”沈明酥很快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冲他笑了笑,收回视线,埋头继续瞄着画像,回答他适才的话,“可我还有选择吗?单凭我,以卵击石,蚍蜉撼树都算不上,顶多是自取灭亡,倒是让封大人为难了。”

    一边是忠,一边是恩,真到了那一步,他会怎么取舍?

    是把她身份公众于世,看着她像父亲那般被活活打死,从而谋得一份忠孝的名声,光耀他封家的门楣;还是看着她手刃仇人,封家背负上匿藏逆贼的罪名?

    天下没有忠义两全之法。

    他要是聪明,就不该念着那份恩,该同她断干净,公布两人退婚的消息,就算将来她出了事,也与他无关。

    但他要是聪明了,与她而言就不利了。

    同样,她若聪明,就不会阻拦他的靠近,也不会同他撕破脸皮,应该利用他对沈家的恩,让他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她安静地瞄着画像,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回答,却又不再出声,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

    沈明酥手中笔锋一顿,疑惑地看着他。

    有什么?

    封重彦俯身望入她眼底,深邃凛冽的眸子此时揉进了太阳,露出他原本褐色的瞳孔,退去了在人前的算计和危险,光线的灼热甚至把他眼底烫生了几抹红意,他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利用我啊。”

    沈明酥不动,呆愣了片刻,对他坦然弯唇一笑,“封大人看出来了?”

    两人不过相隔一尺,却被她唇边凉薄清冷的笑容隔出了一座山一片海,越离越远,远到他快要抓不到她了。

    他终于明白,他们的过去已经结束了。

    眼底像是被刀子划过,干涩发痛,他瞥开视线,替她分析,“那人身上的毒,已经发作了两次,四肢只剩下了一双胳膊能动,凌墨尘正在寻雲骨,虽不知他是什么目的,但你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就算他重新再给你换个身份,把你带在身边,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你靠近那人,且即便你接近了他,你拿什么去报复,你的毒药连我都骗不过,更何况御前的试药人。”

    “而一旦你失败,凌墨尘便会拿你当弃子,私吞雲骨,而你一死雲骨消失,那位的生死自然也不能归于他身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沈家雲骨并非空xue来风,确实有,她见过。

    沈明酥没说完,止住了话头,去解答他所说的疑虑,“封大人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所以,我得嫁给凌墨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确保在他帮我报完仇之前,我若有事,他也不能苟活。”

    她说得平静,没有半点犹豫,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胸腔内还未平复的痛楚夹着一股没来由的怒意,激得他脑子一阵一阵发疼,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炸开了一般。

    这就是她这些日子想出来的法子。

    沈明酥却觉得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法子,她冷静道:“不是我不想嫁给你,而是你娶了我,反而会因我的身份缚住手脚,皇帝会防着你,你的家里人会防着我,我还如何复仇?而我一旦复仇失败,你封家会因为我而被诛九族,赢了,你封家的忠烈之名,也将付诸东流,不划算。”

    “但凌墨尘不同,他无父无母,孤家寡人,我嫁给他,不怕牵扯无辜的人命,也没有人管制我,我该干嘛便能干嘛,不会担心被人识破身份。且我虽与封大人有过婚约,但在封大人和凌墨尘之间,皇帝定愿意我嫁给凌墨尘,这样既能保住他最忠心的臣子,还能将我这个沈家人困在自己的掌心,乐意而不为呢?”

    头头是道的理由,将两人的过往和感情,可谓是撇得干干净净。

    不仅是过往,往后也断了个干净。

    雨后的日头乍暖还寒,烤得人心烦意燥,四肢却发凉,封重彦脸色已无法做到好看。

    “当然这样的做法确实会让封大人失信,可报恩有很多种,封大人没必要因为一桩恩情,去葬送自己的家族,真想报恩,封大人立场保持中立,我便很感激了。”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但依上回自己受伤一事来看,他的那番反应,应该对她还是有些感情在。

    有感情比没感情好办。

    至少他不会在短时间内,看着她眼睁睁地去死,而她也尽量让他的这份感情维持得久一些,不去得罪他,当成友人相处。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不在他心口插刀子,封重彦觉得她真是高看了自己,他没有她想的那么大度,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控制住情绪,他道:“我不会同意退婚,你再想一个更简单的。”

    “为何?”

    封重彦转头看着她那双疑惑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的心剥开,好瞧瞧如今那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是因为封大人喜欢我?”沈明酥忽然道,说完又摇头,“应该没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我也喜欢封大人啊,可封大人曾经告诉过我,这世间唯独感情最不值钱,你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该有感情牵绊。”

    这是她同他第一回表白后,他拒绝她的理由。

    那时她不明白那话的意思,一直对他纠缠,爱一个人就是爱了,从此一辈子相伴,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如今她也走上了他当初的那条路,身在其中,感同身受,便也明白了。

    没有什么感情,能值得一个人放下所有,付出所有。

    她对他的感情,也早在那日河岸边的一别之后已经结束了。

    耳畔不知道哪儿来的几道鸟鸣,两人双双沉默,封重彦静静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扯唇一笑,“沈明酥,你刀起人来,可真狠。”

    他知道她从来都不好惹的人,不过以前她的狠,都是对着那些与他做对之人,如今朝向他了。

    “封大人言重了,我都是为了我们好。”

    两人的话再次被她堵没了。

    沉默一阵后,封重彦忽然道:“嫁给我,我为沈家翻案,你杀了他,是弑君,不仅报不了仇,你还会搭进去一条命,不只一条,你二叔全家都跑不掉,沈家也会背负弑君叛贼之名,世人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沈明酥抬头,意外地看着他。

    “梁耳死了,但还有知情人,替沈家讨回公道,不比你拿沈家所有人的命犯险来得痛快?”

    沈明酥有些不太明白,他既能做到这一点,那为何之前的一年多要瞒着她,但她没去问他理由。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就是要他的报恩,不只是一餐饭,一盘饺子那么简单,“封大人说的我都要心动了。”

    封重彦看着她嘴角淡淡的笑容,眼底恍如被阳光灼伤透出几缕红意,“这不就是阿锦,要利用我的最终目的?”

    沈明酥没说话。

    之前父亲一直夸他聪慧,领悟性好,她如今是见识到了,果然聪明的人一点就通。

    封重彦从袖筒内掏出一串钥匙,放在了她跟前,“嫁妆我已备好了,十里红妆,水巷八号石榴院。”

    封重彦起身,提起了食盒,最后道:“别再提退婚,大不了最后大家一起玉石俱焚。”

    她要疯,他陪她。

    封重彦转身离去,沈明酥没抬头去看他的背影,而是侧目瞧向了适才他盯了好久的那颗绿柳。

    一场雨后,留下了满地的柳絮,是杨花吗,非也,那是离人泪。

    ......

    “封哥哥,我先保护你,等你腿好了,换你来保护我好不好。”

    “好,封哥哥保护阿锦。”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今生今世,我沈明酥,阿锦,只爱封重彦一人,永远爱他,永不相负。”

    “今生今世,我封重彦,伯鹰,只爱沈明酥一人,永远爱她,永不相负。”

    两年前幽州山顶上的那场风,仿佛穿越过千山万水吹进了她的小院子,轻轻地拂在她脸畔,一样的暖。

    眼前的物是人非,说不清到底是谁先食了言,不过是年少无知,不知许誓容易守誓难。

    封重彦走出院门,便看到了靠在墙边的凌墨尘,见他看了过来,凌墨尘也没觉得自己听墙根有多可耻,笑了笑,“看来确实是封大人的死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