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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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入密林,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辛羑挽起头发,脱了身上的暗红色宫监袍子,里面穿着青色束身窄袖轻捷利落的便服,又不知从哪里摸了一片黑沉沉的东西给我:“换上。” 我抓住,是一身男式便装,我连忙转过身去背对他,三两下脱了衣服换上,道:“好了。” 辛羑回头看我一眼,没来得及说话,眼睛往车外一瞟,低声道:“来了!” 我连忙凑近也往外看,辛羑侧眼道:“我在前,你看我的动作,见机行事。” 我说:“好。” 辛羑从怀中摸出面具戴在脸上,矫捷的蹿出车门去。 我听着一阵轻微的响动,什么重物坠地,伸头一看,正看到一具尸首从车上落了下去,辛羑冲我道:“出来!”我急忙也冲出去,跨过车横木往车驾前。 刚一跨出车门,隔着马车,听得身后人声大躁,眼睛顿时感觉到身后的火光明亮起来。 我手不知摸到哪里,摸到一手粘腻的血。 我紧张的两腿发抖,连恐惧都感觉不到,只攀着车绳往前。 辛羑一剑杀了车夫,又两下斩断了马车套索,飞快的回身,见我已经过去,手撑住我肋下,将我往前一带,迅速越过了车座,落到马上,整个林间火光骤亮,辛羑的脸映照在我上方,那张面具被映照的无比清晰。 前引的宫监数人皆骑马佩剑,此时听到动静呼喝下马,拔了剑来冲上来,辛羑一手抱了我,挥剑过去,直将两人横咽喉而过,夹紧马腹冲了几步,身体跃起,跳上马背换了马,抓着我襟口将我一提提到身前,道声:“坐稳!” 狠狠一抖马缰,飞快的冲了出去。 马骑的太快,我脸上给风刮的生疼,追兵很快被远远甩在身后,我回头望,只见着一片漆黑,我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风一吹,哆嗦着打了个寒噤。 月亮已经越升越高,衣服被汗水浸湿又被风吹干。 到了西门勒马叩城,城上守军自城头出,盘问道,“来者何人,” 辛羑将赵倾的玉符一举,仰头高声道,“奉睿王之命,有要事出城。” 城上两人交接了两句,又问:可有通关令。” 辛羑道:“有!” 又从怀中摸出令牌,片刻一队军士自城楼出,齐齐列在马前拦住,辛羑将令牌玉符一并交给军士,军士又呈给最前面为首那将官。 那人将东西看了看,往前几步,铁着一张脸,对上辛羑: “王爷的玉符,怎么本将军从未见过你?” 辛羑正了脸色:“信物不假,王爷手下人众,岂能都给你见过,你不认得我该认得高欢,他已经滚了,现在是我,叶将军,开城门,我奉命连夜出城,耽搁了大事你担负不起。” 那人脸色僵了僵,礼了一礼,又看我:“末将可否请问大人办的是什么差?” 辛羑脸上已经是急不可耐,斥责道:“放肆!本大人办什么差,哪里容你多问,开城门!” 城门缓缓向两侧打开,辛羑打马冲出去,还未至城门,听得身后马蹄声鞺鞳,追兵已上来,高声叫道:“慢着!闭城门!” 一束绿光伴随着一声尖啸腾入夜空,直冲上天,在空中炸开一朵烟花,城门的将士连连高喝闭城门,那面开了一半的铜门伴随着浑浑沉重的声响,又向中间闭上。 辛羑夹了马腹一奋,飞马腾出,险险掠出门去。 我听着身后马蹄声紧紧随着,且越来越近,不由的攥紧了辛羑的衣服。 “追来了。” 辛羑道:“别回头。” 出了城往西,驰入树林,有人策马迎上来,前后三人,为首道: “公子请上马车,我去引开追兵。” 辛羑勒马,跳下马背,伸手接我,我跟着跳下去,辛羑回头对那人道声“小心”,拉着我快步往马车去,我赶了几步,看见谢慕从车上跳下来。 他穿着深色紧身的轻便袍服,腰间悬剑,头发全部攒在发顶束起,打扮变了一个人,我乍看差点认不出,再细看脸,确实是他。 我放开辛羑的手,激动的腿软,急跑了几步冲过去:“阿兄!” 我激动的几乎泪流,要抱他,谢慕不理,一把抓住我胳膊制住我,对辛羑道:“追来了?” 辛羑道:“先走上车再说。” 他握着左边胳膊,手臂上被割出一道血口子,是被箭擦上的,我没有听到他出声,竟然不知道他受了伤,谢慕一眼瞥见,道:“子阑先上车。” 辛羑应声上车,谢慕将我紧紧搂了一搂,沉声道:“走!” 辛羑撕了衣襟,牙齿咬着,一只手辅助,包扎臂上的伤,他动作不便,谢慕跳上车,快速给他缠住包好,声音有些沉重忧虑,低问道:“怎么会给追上的?” 辛羑脸色也很不好,皱了眉,目光突然凌厉的转向我,我看的心惊胆战,不知何故。 “怎,怎么了?” “手给我。” 我惊恐伸出手去,辛羑拿住我脉门,探了两下,迅速将我袖子挽起,一条红色的脉路顺着小臂内侧一直延伸到手肘内侧。 我愣住,辛羑手往我小腹探,我吓得连忙躲,辛羑抓住我胳膊,手往我肚脐下三寸处按下,我闷哼一声,脸上突然泛红,一股热力又自腹中升腾起来。 我连忙挣脱开他的手,缩回谢慕身边,谢慕将一只匣子藏到车座下,抬身起来,看我挨过去,拉过我,关切道:“怎么了?” 辛羑收回手,默默的坐了一会,没说话。 谢慕揽着我肩膀,手往我额头上摸,又在我脸脖子上试了试: “怎么这么烫?” 我攥着他衣袖的手有些发烫,感觉手心全是热汗,背心也开始有些出汗,湿乎乎的,谢慕渐渐住了手,问辛羑道:“她怎么了?” 辛羑没回答,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恭了身起来,对外面道:“停车!” 马车停住。 谢慕道:“做什么?” 辛羑道:“咱们走不了了。” 说着跳下了马车,隔着车帘叫道:“琰儿下来。” 我抓住谢慕的手,连连摇头,不肯下,辛羑沉声道:“下来!” 我心中惊惧不安,给他冷厉的声音喝的几乎要弹起,心绪纷乱,我猜着是赵倾给我吃的东西有问题了,我在出城之前就开始觉出自己身上有股奇异的香味,但我没有多想。 辛羑道:“快下来,别磨蹭。” 我狠狠的吸了几口气。 “我不下去!”我实在受不了了,已经被折腾的要疯,一股火气立刻急躁的冲上头顶,脱口而出道:“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出来,我不下车!死都不会回去!” 辛羑道:“下来,咱们商量。” 我抱住谢慕的胳膊,急得要哭:“阿兄!” 辛羑拔高了声:“你跟着马车,这里谁都走不掉!” 我再也忍不住的哭了,想到赵倾,简直恨不得回去一刀杀了他。 我死活不肯下去,坐着默默流泪,再也不想跟任何人说任何话,谢慕松开搭着我肩膀的手,哐当一声,捡起一旁的剑出去了。 辛羑声音有些疲惫无力:“对不住,我考虑不周,她走不了。” 谢慕直道:“为何?” 辛羑道:“她中了毒,走不了,还会连累咱们。” 谢慕登时生气发作道:“她能哪里中什么毒!” “我不知道。”辛羑道:“我也不知道,是我顾虑不周,让她下车来罢。” 谢慕声音颤道:“下车来如何?留着?咱们苦苦等了这么多日,废了这么大周折才好不容易出来,难道要白费功夫?我怎么可能答应?有备而来,空手而去,当真可笑!” 辛羑道:“多说无益,没时间了,让她下来,咱们分开走。” “此事非人力能改,不是你的过错,但我不能让她留下,是死是活,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今日我必须带她走。” 谢慕说着,转身去对随侍的护卫喝了一声:“给我匹马。” 黑夜中传来一声马的嘶鸣,谢慕牵着马过来,又叫道:“琰儿下来!” 我已经走到了车门前,辛羑看了我一眼,突然刷的一声拔了剑,指向谢慕:“你不能再回头,我也不能回头,白忙活的不是你一个!你硬要带着她,出不了延阳关,早就不知给抓住死了几回,我答应送你二人去袁州,决不食言,只是一切得听我的,否则今日咱们就不必再在这里各自废话,她必须留着,就算现在她跟你走了,将来也后患无穷!” 谢慕将剑柄一横,格开辛羑的剑端,也迅速拔了剑出来指着辛羑,他目眦发红,脸上肌rou抽动,咬牙切齿道,“我说了她不能留着,我一定得带走她,不拘生死。” 辛羑目光不动,“她是个人,不是你手里的玩意儿,你说带走便带走,你说生死便生死。” 他声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话中意思却有些不满的讥嘲,谢慕十分气恼:“你知道什么?她身份不同,我若不带走她,由她留在这里,从此她就再不是我谢氏的人,跟我谢氏再无瓜葛,她生该是我谢氏的人,死该是我谢氏的鬼,她必须跟我走。” 谢慕转向我,厉声喝道:“你过来!” 我呆呆的下车走过去,脸上泪痕被吹干:“阿兄。” 谢慕道:“上马去。” 我强撑着往马前去,抓着马鞍要上马,手脚却无力,爬了好一阵就是爬不上去。 我突然有些崩溃,一跟头栽落下来,哽咽道:“阿兄。” 谢慕喝道:“上去。” 我蹲在地上,不能更绝望。 我为何要留下,我好不容易才出来,好不容易才见到谢慕。 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正经话。 我才刚出来,怎么能留下,我怎么能甘心。 我不甘心。 一阵风吹过,激起透心的凉意。 我连着打了几个哆嗦,冷的过头了,身体中所有水分都仿佛被冻住,最后一点眼泪也干掉,心渐渐麻木,一瞬间只剩着一股恨,再感觉不到任何别的情绪。 赵倾说,今日我踏出寺门一步,一定会后悔。 赵倾说的对,我不该赌这一把。 我原以为就算输掉,也不过赔上这条性命,没什么了不起,我能舍得,若有机会离开盛京,拿这条命赌一把又如何?我宁愿死,不想回盛京去,我不怕死。 我也不怕谢慕死,我甚而觉得就算死了也不比这样卑贱的活着要好。 可是谢慕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便能离开,不用见阎王爷,不用死,只活着就能解脱,从此远离这囚牢,鱼入大海鸟入青天,再没人能困住他。 此生他都自由了。 我从怀中摸出那柄短刀,那是谢慕给我的刀。 谢慕见我走近,看了辛羑一眼:“大恩不言谢,今日我欠阁下的恩情,来日必当还报。” 收了剑回鞘,翻身上马,朝我伸手,我握住他湿热的手掌,被他一把拉上马,放在身后。 谢慕挥了鞭子,叱马驰出,我回头看了一眼辛羑,他表情凝固,黑夜中静立着。 我反身伸手抱住谢慕的腰,颠簸的厉害,我将脸紧紧埋在谢慕背后,温暖宽厚的肩膀,尽管久违,却是丝毫没有半点陌生,我心里脑中都被他的气息牢牢的充满。 我真不想放开他。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打飘:“阿兄,我头疼。” 谢慕道:“你怎么会中毒?” 我说:“是赵倾,我疏忽了,没防备,早知道我该杀了他。” 谢慕道:“别怕,到了安全的地方咱们再想办法,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想了想,要说什么,却觉得没什么好说,半天终于想起有件事: “你到了袁州,答应我一件事。” “说。” “找个好看的姑娘,让她给你生个孩子。” 谢慕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 我说:“我会等你的,你活着,我就等你,你死了,我就死,我以前不让你跟别人好,但到了袁州,你想跟别人好便好罢,左右你都要娶妻生孩子,我不逼你了。” 谢慕猛然勒住马,望着前方没有回头:“别这样说。” 我抱着他后腰,将着他后脖子亲了亲。 谢慕不动,我亲完他,翻身下马。 谢慕回手紧紧攥住我一只胳膊:“琰儿别.......” 我没防着马太高,脚不能着地,跌了下去,谢慕见我下马,弯身一捞没捞住,我脚撞在石头上,脚筋狠狠抽了一下,谢慕迅速的跳下来将我搂起,一把抱到怀中。 谢慕胳膊困住我:“别,别回去,我不能让你回去,你不会拖累我,别瞎想。” “已经追来了,阿兄。”我脸贴着他热乎乎的脖子,难过道:“再带着我你就走不掉了。” 谢慕道:“我舍不得,不甘心。” 谢慕低下头,脸颊和我相贴,我感觉出面庞有些湿凉,黑暗中谢慕的眼睫发亮,月色中水光隐隐,他阖上眼,嘴唇碾压着我脸侧:“这是要我的命啊。” 谢慕道:“这是要我的命,我怎么能给,怎么能甘心。”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哽咽的哭腔:“我没事,我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你往北折转,绕一圈再掉头往西去,我回去替你引开他们。”我不住的抽噎:“你走吧,带着我,到哪里都会给人追上,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就是想你,想你的厉害,你要走了,想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好了。” 谢慕喉咙哽住,咽了一下:“我走,你呢?” 我说:“我去找赵倾,他会救我,不会让我死的,只要你活着,记得有机会就来找我,我会等你的,我年纪小,不怕等,再久我都能耐得。” 谢慕道:“他给你下毒,为何还要救你。” “他想让我嫁给他,他给我下的不是毒,是香药,我去求他,他会救我的,我不会有事。” 谢慕没有答话,抚摸着我肩背,吻我头发,许久道:“我宁愿看着你死了,也不想看着你跟他赵氏有任何瓜葛,琰儿。” “我记得。”我说:“我记得,我记得我是谢氏的公主,跟赵氏没有任何关系。” 谢慕久久搂着我。 我扯了扯他衣角:“我等着你,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不管多久我都能等的。” 谢慕转了头和我面对,我仰头看着他,我从上了马车还没有认真打量过一下他的脸,他的病看起来已经好的彻底,精神奕奕容光焕发,黑夜中也能看到脸孔眼眸有些微微的透亮。 我说:“你走吧,再晚来不及了。”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将马臀猛力抽了一下,看谢慕骑在马上,不一会儿变成一个小小的黑影,消失在林间深处。 我转过身去,大致辨认了一下位置,顺着来路往相反的方向朝回路奔去,我不敢再回头看了,边跑边拔开匕首的刀鞘,挽起袖子,将手腕上那道红色蜿蜒的血脉割开。 血中所带的那股奇异的香气顿时在空气中弥散。 越来越浓郁,我撕碎了一片衣服擦了血,丢到林间,又赶紧包好伤口。 我下马时崴了脚,只得忍着疼一瘸一拐在林间道上乱蹿小步跑着,我正努力的平静下来,想着我要去哪里,回城还是去找辛羑,身后消失的马蹄声却又渐渐清晰起来,直冲到我背后。 我刚转过身,脖子上倏的一凉。 一声锐利的破风的刺响,谢慕拔了腰间长剑,架在我肩上。 我呆住了,痴痴的望着谢慕,有些不敢置信:“阿兄......” 谢慕不知何时已经跳下马,只在我几尺外的地上站着,目光冰冷,让人心头发寒,嘴唇动了动,有些颤抖又生硬的说道:“琰儿,我必须得走,而且是活着走。” 谢慕手抖了一下,又很快定了定神:“但无论如何,我还是不能让你留着。” 我侧头看了看肩上的剑,剑锋反照着月光刺目。 我转回谢慕脸上,腿有些虚软:“阿兄.......” “我不许。”谢慕闭上眼,仿佛自言自语道:“我不能让你这样留着。” “我在一日,便护着你一日,若护不住了,我宁愿杀了你。” “你活着做什么?” 谢慕又睁眼,目光中已经褪去迷茫,换了一种深刻的坚定,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说道: “我活着,便是谢氏的寄托,为了我谢氏的大业,虽九死不悔,就算蒙羞忍辱,只要一朝卷土重来,一雪前耻,一样是铁骨铮铮好男儿!那点耻辱又算什么?” 他眼中有些奇异的发亮,努力克制着激动,声音不大,却挣的厉害,嗓子也有些沙哑。 “你活着呢?若能不死,留在盛京,除了能给男人当玩物,给人作乐,还能做什么?我护了你十年,若终究都要有这个结果,我一定提早一步与你了结。” 我舌头打结,完全找不到任何话来应对,脑子一片空白。 谢慕持着剑一步一步走近:“若今日一别,来日再见,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再遑论旧情。” 他脚步之下,干枯的树叶被脚步踩的沙沙作响,口中不停: “我今生跟他赵氏势不两立,你要让我来日看你跟他姓赵做夫妻,或者还是回去让他给你个封号,从此摇身一变,成了他北雍的皇亲?” “我不会变的,我记得我是姓谢。” 我呆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也感觉不到害怕,也不知道如何回应,痴痴懵懵道: “我不会变的,你是我阿兄。” 谢慕道:“那不是你说了算,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到时候由不得你。” 我嘴唇干的厉害,裂了口子有点出血,我紧张的抿了抿嘴唇说: “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够了!”谢慕急声将我的话打断,我慌乱间咬到了舌头,听谢慕愤然脱口道: “谢家的男儿还没有死绝,宏图霸业也好,千秋社稷也罢,都不需要你一个女人来担当,也不需要拿女人去换!” 谢慕一边说一边比着剑,缓缓走近来,直到我身前不足半尺,一只胳膊圈住我脖子依靠到他胸前,我听见他手中的剑哐当落地。谢慕一手捏住我脖颈动脉,一手温柔的摸着我脑袋安抚。 谢慕轻声念了一句,“别怕。” 手上用力,我脖子一梗,立刻窒息,却感觉到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的风声。 颈上的捏着我那只手力道霎时一松,身体被猛力一拽,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谢慕一闪身将我扯到背后,一抬脚将地上的剑勾起半空,伸手一抓握在手中,横剑一挡一削,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 同时传来谢慕一声闷哼,低的如同错觉。 我一头撞在谢慕肩背上,晕了一瞬,立刻清醒过来,感觉到四面沙沙的声响,脚步声,呼吸声,还有兵器森森冰冷的气息,谢慕提着我闪到树后,手到嘴边打了个呼哨,马蹄噔噔噔响着踏过来,谢慕背靠着树,急喘了两下。 低头看肩上,我随着他目光看去,他肩上被一支黑色的箭支穿透,血染了一片。 我吓住了:“谢慕!” 谢慕伸手握住箭把,用力一拔,丢到地上,血涌出来,我本能的伸手去捂,谢慕道:“怀里。”我连忙将手伸到他怀中去摸,摸着一只小小的檀木球,两手旋开,撕开他肩上衣服,将药粉洒在血孔上,谢慕将我往身前拉紧了,转了一点头往树后看去。 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哼笑了一声,高声道:“原来是秦校尉,不对,应该叫秦大人,为了区区一个谢慕,如此大费周章,还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侯爷过谦,我也是听差办事,说不上大费周章,只是身负其责,让圣上满意而已,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侯爷勿怪。” 秦重一身素简黑袍,由十来人簇拥着,迈步在前,从林间走出来。 余者随在他身侧,着锦衣,夜色中都能看见衣料的光亮,各自配刀,背弓带箭,看着是刚下得马来,秦重在前,打扮看着反而不如这帮下属贵气,看着倒仍旧是个江湖剑客,十分不像是官场人物。 我完全诧异,我屡次猜测他身份,唯独没想到他是当官的。 而且看这架势,不是正儿八经的朝官,是赵免的私人。 秦重表情仍然是万年不变的冷峻,一步一行:“许久不见,看来侯爷还安好。” 谢慕道:“有劳挂怀,可能问一问,陛下下的是什么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这会还活着,那秦大人又图的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秦重道:“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姓卫的在折腾什么罢了。” 我知道的姓卫的,只有辛羑,看来他跟辛羑不但认识,还熟的很。 谢慕道:“我没猜错的话,你跟子阑是同门?我看你二人动作行事,功夫路数都像极。” 秦重点头:“我那好师兄不知为何一定要跟你们搅和在一起,我纳闷的慌,是以多话了几句。”顿了顿又道:“我跟侯爷无怨无仇,曾有幸有过数面之缘,心中也敬赏侯爷的为人,只是可惜了,否则我还想同侯爷再饮一杯好酒。” 他似乎还要说话,却听得一阵窸窸窣窣响动,林间蹿出数名布衣武士,挥刀便杀,直冲上来,秦重立即住了嘴将手一挥,道:“动手!能抓活的便抓活的,没有活的死的也成。” 手下立刻跃上来,谢慕放下我,一步抢出去,挥剑杀了一人,脸上溅起一串血,面目顿时给染的一片狰狞,两名黑衣人齐围上来,谢慕持剑相抵,刺死一人,同时左臂被一刀砍伤。 一名武士冲上来,一刀挑开那奔谢慕肩头而去的长刀,回砍过去,挡在谢慕前面,沉声道:“这里交给属下们,公子赶紧上马!” 林间已经厮杀成一片,谢慕顾不得擦脸上的血,猛然回头看向我,目光和我对上,眼中一股逼人的狠戾激的我一哆嗦,迈着大步,持着刀迅速的冲过来。 我看出他眼中腾腾的杀意,谢慕整个人已经有些疯狂,目光直愣愣的,仿佛已经不认得我,浑身唯一有的便是那股浓烈的杀气。 之前他剑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没有太害怕,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怀疑是错觉,这会对上他目光,我浑身一激灵,完全的感觉到他是真的要杀了我了。 我恐惧不已,一面退一面高声叫道:“阿兄!阿兄!” 谢慕神志已经不清醒了,他要杀我,我不住大叫,试图唤醒他,谢慕充耳不闻,已经走到我近前,死亡的恐惧顿时充斥了全身,我本能的拔腿就跑,谢慕一把揪住我,颤声道: “别怪我,你想恨我便恨,你一死便解脱,我却会因为这手上的鲜血煎熬一生,纵然后悔,也不得不为,我甘受其报。” 我给谢慕抓着背襟,已经吓得精神崩溃,将手中的刀一握紧就要回身,迎头却撞着一抹雪亮的刀光自谢慕背后突出,直刺过来。 眼睛被那白光刺的一瞬间失明,我脑袋空了空,仿佛过了漫长的许久,实际上也就一转眼,我叫了声“谢慕!”扑上去将他一推。 手中的匕首还未抬起,又落下。 身体一阵剧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散在空中,耳畔是兵器摩擦相交的刺耳声音,还有刀剑入rou的沉闷钝响,就是没有一点人声。 我腿一软,这回完全站不住,身体空落落的往下掉。 谢慕一只胳膊支撑着我,剑往地上一插,撑着地,随即人也跪下来,我痛的钻心,一把攥住他手,死死的揪住,要张口,嘴里却有东西涌出来,让我不便发声。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何时发现四周的一切全变了,方才是黑暗,这会整个林间已经被火光照的大亮,仿佛白昼,林子中还在厮杀,一个锦衣蓝袍的公子骑着马,还有数十名侍卫齐齐列在不远处,驭着马不动,只在周转观望。 我目光转回谢慕脸上,谢慕闭着眼,睫毛濡湿,眼睑通红,手摸到我脸上,袖子将我嘴角黏腻冰凉的东西擦了擦,头扎下来,顿时埋到我脸上。 我握住他衣角的手松了松,手心粘黏,再要握紧,谢慕已经脱手而去,被身后的武士拽起,嘴里情急的叫着:“公子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