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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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谨行却是扯着嘴角,笑意直达眼眸深处。 “不论你对那个位置有没有意,我的选择都不会变。 这一路,不论是私制精盐,还是抗旨不遵,亦或是现在夺了兵权,我身上早就背负了数条罪状,然而即便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这一刻,云舒像是重新认识了那个被人劫了军粮,却依旧不拿百姓分毫,最终战死在西州的萧谨行。 这人骨子里,从来没有忠君那一套。 他忠的是自己的内心。 而他这样的人,注定会成为那些争权夺利的人手中的牺牲品,除非他遇到的是一位明君,然而承安帝显然不是。 飞鸟尽,良弓藏。 只是时候不到罢了。 云舒伸出右手,覆在萧谨行的左手上,暖意从手心处透出。 “你不会有事的。” “我保证。” 第129章 萧谨行垂眸看着云舒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 白皙修长,温润得如同一块上等的暖玉。指腹和掌心清爽干燥,不似自己那般覆着常年练武所磨出薄茧。 丝丝暖意从柔软的手掌传到身体里,引得心口一阵战栗。 白皙与古铜色交叠,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渴望。 萧谨行眸光渐深,手腕微动,转瞬间就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软,握在了手心里。 宽大的手掌,将那灵巧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未露出分毫。 云舒微愣,“怎么……” 然而云舒刚说了两个字,就见萧谨行已经转头看向自己,眸中幽暗的光,让他有些心惊。 “你也是。” “我保证。” 原来是回应刚刚自己说的那话,云舒轻轻舒了口气,自觉与萧谨行交了心。 “你我之间亲如兄弟,就不必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 虽然萧谨行对“亲如兄弟”四个字不太满意,但也低声“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云舒的后半句话。 他握着云舒的手,还想再诉衷肠,然而外面早已经月上中天,况且云舒一路都在赶路,眼底已经有了青黑,萧谨行实在不忍心打扰他休息,于是道: “时候不早了,你先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再叙。” 云舒心里却在想着刚刚的事,他虽没有明确向外界宣布要自立为王,但也明白他不想受制于人,那走到这一步也是迟早的事。 在听到萧谨行让他早点休息的时候,云舒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了以前看到过的一些消息。 历史上的一些君主,经常用同榻而卧、抵足而眠的方式,拉近自己与手下谋士和将军之间的距离,增进双方的感情,使得双方更加亲密团结。 于是,云舒心思一转,打算效仿一下古人,趁热打铁将自己与大将军之间的关系拉得更亲近些。 他直视着萧谨的眼睛,盛着满满的诚意道: “之前人多,我一直没机会与你单独说话。现下无人,终于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了。不若今晚你就留下来,若是说困了,还可以宿在我这,咱们同榻而卧……” “殿下,将军在这……,呃,吗?” 云舒最后一句话,刚好与庞农的大嗓门重合。 庞农说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瞪着眼睛看着云舒与萧谨行,最后目光定格在了自家将军包裹住殿下的手上。 他惊得下巴就快掉下来,嘴巴大张着,可以生生吞下去一颗鸡蛋。 “你怎么……了?”与庞农同来的,还有曹诚,他比风风火火的庞农慢了半步,在庞农急刹车的时候,一头撞到了庞农的后脑勺上。 他刚问了半句,视线同样落在了萧谨行与云舒交握的手上。 与庞农既吃惊又果然如此的眼神不同,曹诚则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生生打了一个嗝。 最近吃的惊有点多。 原来百姓间流传的那些,不是流言,是真的确有其事啊! 萧谨行在云舒说完让他留宿的话后,心跳不由快了许多,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让他整个人从耳朵红到脖子根。 虽然他曾与云舒更处一室过,但那次是他耍了心机强求来的,不像这次。 现在可是云舒主动要求他留宿。 心里闪过诸多情形,最后他哑着声道:“好……” 完全将两只临时出现的灯泡给忽略了。 然而与萧谨行同时开口的,还有云舒。 云舒在庞农和曹诚出现的时候,就转头看了过来,自然也知道两人听到了他对萧谨行的邀请。 庞农是萧谨行的手下,这个先不管,但曹诚可是玄甲卫的统领,也是云舒的左膀右臂。 云舒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在萧谨行“好”字说出口的同时,云舒也对曹诚说道: “过两日,本王也要与曹校尉彻夜长谈。” 云舒在看着曹诚两人,根本没注意到身边人的脸色变化。 萧谨行的脸rou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只是他满身的寒意不是对着云舒,而是对着几步之外与庞农挤作一团的曹诚。 他还握着云舒的手,声音却冰凉透骨。 “曹校尉也与殿下彻夜长谈了吗?” 他在彻夜这里拉长了音调,别说曹诚了,就连庞农也感觉到了自家将军的敌意。 庞农生生打了个哆嗦。 这是雄狮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吗? 他本能地往旁边让了让,不帮这个同僚承担将军的醋意。 庞农让开了,曹诚就得独自面对萧谨行如同正宫一般的审问。 曹诚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冤死了。 他什么时候与殿下彻夜长谈过? 要是真的算起来,也不过是赶去瓦卑的那一路,与殿下在深夜聊过天,但那也是因为白天休息,晚上赶路,才说了点话啊! 跟这个彻夜长谈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曹诚当即否认三连,“没有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殿下和萧将军是这么个关系,而且萧将军还是那么大一只醋坛子,以后即便殿下真的要找他彻底长谈,他也不敢有啊。 曹诚否认完后,又立即向云舒禀告道:“殿下,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跟萧将军慢慢聊。” 说着,像是背后有鬼追一般,慌不择路地就跑了,压根忘了自己原先是要来干什么的。 被打扰的雄狮心情正不好着呢,这会儿只要不是火烧眉毛的事,都留到明天再说。 曹诚跑了后,庞农自然也不敢留下来。 开玩笑,打搅将军的好事,他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曹诚与庞农跑了后,整个屋里又只剩下云舒和萧谨行两人。 刚刚萧谨行在问曹诚话的时候,大拇指忍不住揉搓了几下。 指腹间的薄茧轻轻地刮着云舒的手背,使得云舒不自觉地升腾起一股酥麻感。 他侧头看向萧谨行紧绷的下颚线,以及凸起的喉结,结合刚刚萧谨行的表现,云舒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猜测。 大雍有人好男风,而好男风的那些人里,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纤细柔弱、男生女相的少年。 这也就导致云舒自然而然地以为萧谨行也是这样的喜好。 但上一次,以及今日萧谨行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这人该不会是喜欢自己的吧? 随着两人牵扯渐深,这个问题也避无可避。 待到曹诚和庞农离开,云舒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忐忑地试探道: “你之前说你喜欢男子,那你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男子?” 萧谨行没料到云舒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的脸色再次rou眼可见地从寒冰融化成了春水,连向来凉薄的眼眸都带上了一丝喜色。 “他聪慧又良善,温柔又强大,心胸学识仿若山海,高不可攀、深不可测。他就像是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云舒听得脚趾抠地,头皮发麻,萧谨行什么时候这么rou麻了。 如果说到这里云舒还不能猜出是谁的话,那萧谨行接下来两句,就差把名字直接贴他脸上了。 “他体恤百姓,优待将士,总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造福百姓。他是西州百姓心中仿若天神的夏王。” “在我心中,亦是。” 云舒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脸可以这么烫,若是拿出去煎鸡蛋,怕是立马就能熟。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但却是第一次面对直白的表白不知所措。 他尴尬地不敢看萧谨行,恨不得将之前的自己扇晕。 面对一个觊觎自己的人,你也敢邀请人家同塌而眠,你真是不要命了! 同时他又万分后悔,刚刚为什么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