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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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蔡逯调整呼吸时,灵愫把头一扭,朝那放暗处递口语。 “看得爽么,褚、大、夫?” -------------------- 感谢追更! 第19章 照顾 ===================== 她确信褚尧能破解她的口型,隔了段距离,她看不清他的反应,也并不在乎。 蔡逯是她的新欢,她硬拉着他在松树林里胡闹,后果是散宴后,蔡逯着凉发起了高烧。 俩人肩靠肩坐在马车里回程,蔡逯把头歪在她瘦削有力的肩膀上,声音囊囊的,像在水里泡过。 “我不要紧,先送你回家。” 灵愫低声说没事,“承桉哥,今晚我留下照顾你。” 蔡逯额前青筋一抽一抽的,浑身乏力。 “你这姑娘,怎的一点都不矜持?” 他说,大半夜自告奋勇要来我家,就不怕发生点别的什么事? 她只是笑,解下外罩,披在蔡逯身上。 包括蔡逯在内的所有上流贵胄身上,都带着一股拧巴的傲慢劲。仗着比旁人多点权势,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能轻易拿捏旁人。 她用轻佻的语气说着真心话。 “承桉哥,你真傻。” 蔡逯说是啊,他是傻子,“否则也不会跟你一块在外面胡闹好久。” 发烧后他脑子转得很慢,现在反应过来,又说灵愫才傻,“我是发烧,又不是生了重病。你不要小看我,我闷头睡个觉就缓过来了。我真的没事……你还是回家歇息吧。” 蔡逯慢慢阖上了眼,半昏半醒间,感觉到他们依偎得很近。 她的动作不自主放轻,把手缩在袖笼里暖热后,才伸出来,贴在他额前试温。或许是用手试温不准,她扭了扭身,与他互贴了下额头,用这亲密接触,去感受他的感受。 她的声音里泛着心疼,“承桉哥,赶快好起来吧。” 她说抱歉,刚刚不该那么放肆。 蔡逯已经没力气说话回应,只是轻微晃了下脑袋,与她贴得更紧,用肢体动作告诉她:不怪你。 夜里风雪交加,马车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前。 车夫轻声问灵愫的想法,“是要去北郊,还是要去衙内的私宅?” 灵愫不带犹豫地回:“去私宅。” 这一路走得很艰难,先是霜雪堵路,绕道而行;再是车轮不稳,歇脚修车。 好不容易走到了私宅前,掀车帘一看,蔡逯已经歪着身睡着了。 车夫:“我再去找个小伙计,跟我一起把衙内搀到屋里。” 灵愫摆手说不用,“别叫醒他,他正难受呢。” “可……” 话未说完,就见灵愫迅速接近蔡逯,双手一揽,轻松把他抱了起来。 姿势是很浪漫的姿势,只不过现在是一个文弱小姑娘抱起了一个虚弱硬汉。 车夫目瞪口呆。 蔡衙内真是找了个好女友。 这点重量对灵愫来说简直是轻如鸿毛,但未免车夫起疑,她还是装出一副略感吃力的模样。 “抱歉啊车夫大哥,我家承桉哥的腿有点长,不好抱。” 车夫尬笑两声,“今晚辛苦姑娘你了。” 说是辛苦,其实也算不上有多辛苦。 早年她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什么伤没受过,什么病没生过,她早已在那些艰苦岁月里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他人。 尤其是蔡逯病倒后格外听话,照顾起来非常省心。 把蔡逯塞到床褥里后,她提了盏灯,在宅院里转了转。 这座私宅的风格完全出人意料。 按过去她对蔡逯的了解,这座私宅该金玉为梁玛瑙为窗,内部结构极其奢华精巧才对。进去才知,这座宅院里连下人都没几个,装潢简单低调,很是清净。 这时清净倒不好,坏就坏在没多少物件能用,连治病的药都没有。 老管家原本想出门买药,灵愫与他碰头后,说她去就行。 老管家不放心,“姑娘,外面天冷,路也不好走,你先在客房里歇一夜,这些小事让下人去干就好。” 她说没事,“我贸然到访,本就给宅里添了份负担。让我做点事,负罪感倒还会减轻些。再说与承桉哥有关的事,哪里算是小事呢。” 老管家心里感动,拗不过她,便给她指了段路,让她去附近某家医馆拿药。 老管家与几个下人站在门口,目送灵愫远去。几人在这一刻达成一个共识:这姑娘心地善良,勤劳能干,人真是不错。 顶着寒风去医馆的路上,灵愫琢磨着这家医馆的背景。 正如话本里所写,每个霸道公子哥身旁,总有一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医生朋友。 蔡逯也有个医生朋友——褚尧。 灵愫跺了跺靴底的雪,打量面前这家医馆。 医馆坐落在山脚边,雪压屋顶,馆前是一片清幽竹林。馆门旁凿了扇方形窗,窗纱后面是片暖黄烛光。 灵愫敲了敲门,听见馆里传来一声“请进。” 这是今晚俩人第二次相遇。 褚尧眼窝深邃,左眼挂着一面金丝单片眼镜,眼尾有抹天然的薄红。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上半张脸像风流浪子,下半张脸又禁欲克制,合在一起,令他的气质疏离又清冷。 他大概是没想到来人是她,起身朝她走来。 “你病了?” 声线低沉优雅,身姿颀长矜贵。 灵愫心觉奇怪。她的视力,总在看漂亮男人的时候变得格外好。 灵愫说:“褚大夫,我家承桉哥着凉发烧了,麻烦你给他抓几方药。” 褚尧绕过她,朝药柜走去。 “你认识我?” 灵愫笑出声,挑了个高椅坐下。 “褚大夫不也认识我么。” 她主动伸手,表示友好,“虽说不是初见,可我觉得有必要正式介绍一下自己。” “你好啊,褚大夫。我叫易灵愫,是个略有本事,略有人脉的杀手。” 褚尧忽视她的握手请求,拿着戥称,自顾自地称药。 “‘略有’?易姑娘,你这话实在说得谦虚。” 褚尧敛眸,称着连翘麻黄。灵愫被他怼了话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抓药。 “你已经把我调查得很清楚了。”褚尧说,“你想做什么?” 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褚尧的直觉就告诉他自己:她是个神秘又危险的女人。 灵愫两手交叉,撑在下巴颏底下。 “我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 她朝褚尧的手腕吹了口气。 “褚大夫,你明明看到我在做什么了呀。” 褚尧嫌脏似的,拿手帕狠.狠擦了擦手腕,擦完把手帕扔到了渣斗里。 他皱起眉头,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居高临下地剜她一眼。 “恬不知耻。” 他说。 灵愫笑得更灿烂,把几吊钱甩到桌面,拿起药方,朝馆门走去。 推开门,临走前,她多看了褚尧一眼。 他在盥手,用皂液洗了一遍又一遍。 洁癖是吧,她记住了。 欠收拾。 * 回了宅,灵愫搬来马扎,坐在泥炉前煎药。 蔡逯睡睡醒醒,翻来覆去,心里总不踏实,身也难受。 灵愫喂他喝了碗药汤,药见效慢,她见蔡逯没退烧,又冒着风雪,“腾腾”跑出去一趟。 蔡逯再次醒来,见她脸蛋上落着泥点,手也蹭烂层皮,衣裳上全是泥浆。 见他醒了,灵愫舀起一勺汤直往他嘴里塞。 蔡逯被汤味呛得偏过头咳嗽,“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跑到集市那边,向卖鱼婆求来个退烧偏方。”她气息不稳,说一句喘一口长气,“葱须,白菜头和芫荽根下锅熬汤,喝一碗病就好了!只是宅里没有葱,我就跑去挨家挨户地敲门问他们要葱。一个不小心,就……就左脚绊右脚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