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买一赠一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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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灵力在她金铃手串上拂过。 云摇难得显出几分惊色,意外得倏然抬眸:“你的修为……快要破合道了?” 由不得云摇不惊。 合道巅峰到渡劫境前,又被所有修者称为天堑,古往今来,天才济济,仙才辈出,入合道境的修者加起来绝非少数,但其中能破合道而入渡劫的,却是寥寥无几。 尤其仙魔之战后,两域强者凋零,青黄不接。 当年云摇闭关、境界跌落前,也只是半步渡劫,还未能全然入渡劫境。 而慕寒渊,如今既已窥见破境契机,那完全晋入渡劫境,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他才多少岁来着? 云摇惊异难言。 慕寒渊却眼皮都没抬,像说起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仍一心落在云摇的手串上:“醒来一日后,弟子便察觉,合道巅峰的壁垒有将破之兆了。” 慕寒渊正系着,就发现被他托在掌心的这只手,开始一根根弯曲细白的手指,在他眼皮底下攥成了拳。 慕寒渊抬眸:“师尊在算什么?” “当然是算你几岁……”低头扒拉另一只手手指的云摇说到一半才回神,顿了下,她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嘀咕,“明明你晋入金丹境,应该比我还晚一些,怎么渡劫境破得比我还快,这没天理……” 慕寒渊垂低了睫,拂下一点笑意:“大约因为,我有一位好师尊?” “嗯——嗯?”云摇刚想点头,“那不行,太一老头听了要揍我的。” “有我拦着师祖。”慕寒渊接得自然。 云摇眨了下眼,反应过来什么:“我好像从来没跟你提过我的师门,你知道太一老头?” 她一顿,晃了下他刚系好的手串上的龟甲:“也知道这个?” “太一真人与乾门七杰中五人的画像,都挂在乾门天启阁内。弟子每年都会入内打扫,自然见过许多遍了。” 慕寒渊说着,望向云摇身上那些环佩叮当的饰物:“占卜龟甲属于大师兄,司玄。金铃手串属于二师姐,苏梦雨。方形木簪属于三师姐,修心。碎花发带属于六师兄,君乾。” “你倒是,观察得仔细,”云摇声音微涩,仍强笑着,“那四师兄呢,他的东西不在画像里,你一定没有猜到吧?” “奈何。” 慕寒渊忽低声道:“听闻四师伯有一柄戒尺,玄铁所制,从不离身。师尊幼时常被训诫。后来的奈何剑,便是那柄戒尺了吧?” “……” 云摇生平第一次,有种被什么人完全从头到脚从身到心地剖开来,将一切她赧于也难于承认的心思,全数曝露在光天化日下的感觉。 她本以为慕寒渊只是她收而未教的弟子,两人之间不该有多少亲密或相知。 但如今看来,似乎只是她不知他。 而他知她甚深。 更可能,胜过她自己。 云摇莫名升起种无处躲藏的窘迫,虽然只那么一瞬,但也让她本能避开了慕寒渊的眼眸,他的眼神像是能撕开她的伪饰,直刺入她心底,找到那个曾拥有一切又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她仓皇地撇开脸,语气里仍是带笑的。只是若听得仔细,还能分辨出一丝颤音:“乾门果然是没落了,才三百年,都要让寒渊尊亲自扫阁了?” “因为掌门说,天启阁,是师尊曾独自住了十年的居所。”慕寒渊道,“我只是想知道,师尊那些年独身一人支撑乾门,望着那些画像时,会是如何想的。” 明知可能有坑,云摇还是不由地问:“那你想出结果了?” “想不出。”慕寒渊答。 “难得,”云摇松了口气,轻笑,“世上还有什么能难得倒寒渊尊……” “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嗯?” 听慕寒渊话声沉哑了几分,云摇回眸望他。 也恰逢慕寒渊掀起眼帘,眸如渊海。 “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让师尊孤身一人。” “……” 云摇怔在了他眼底。 直到她的身影被他的情绪彻底吞噬。 第36章 重泉若有双鱼寄(二) 云摇后来再想起这一幕,都觉得那该是个相当美好的,师徒情深的画面。 如果没有那声煞风景的驴叫。 “咴——” 一声惊得云摇回神,她仓皇退了半步,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 山林间迎面而来——琉璃佛杵,妖僧,和…… 一头毛驴。 这个诡异的搭配让云摇迷乱了很久,不确定到底是自己的眼睛还是意识出了问题。 直到妖僧顶着那张比女弟子都妍丽的脸,优哉游哉地牵着驴走到了云摇面前,她才终于确定了—— 是这妖僧脑子有问题。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那头在后山迷了路的坐骑?”云摇面无表情地指着驴。 “阿弥陀佛,”妖僧合掌,“众生平等,云施主不该有轻视之心。” “这要是你们梵天寺豢养的仙驴,那我肯定不轻视它。但这驴,明显就是头普通毛驴吧?我都怀疑你是从浮玉宫后厨偷来的——此去梵天寺上万里,它又不能腾云驾雾,难不成我们三个轮番扛着它去?” 妖僧含笑不语。 云摇顿了下:“……真是你从后厨顺来的?” “后山,”妖僧耐着性子纠正,“非顺,救也。” 云摇:“…………浮玉宫虽然上下没几个好东西,但也待你不薄,你走前顺人家一头驴,怎么好意思称大师的?” 妖僧捻着佛珠,慈眉善目:“此驴与我有缘。” 云摇:“……” 好好好。 秃驴和驴,甚是相配。 她算是知道以前凡间的人为什么要这么称呼他们了。 于是,三人一驴就此踏上了向西的路。 云摇忍不了那一路跟在身后的“咴咴”驴叫,打着“为大师到前面的村庄探路”的旗号,拉着慕寒渊先行一步。 藏龙山位于仙域西南,要想去往西域天缘山上的梵天寺,须向西北而行,一路先经丛林,再过山野,最后便入荒漠。 这中间能供他们歇脚的地方,绝不算多。 其中有个必经的城镇,便在一处群山中的关隘。那附近山势奇险,且极易迷路,要不想翻山越岭无穷尽,都得从那处城镇穿城而过。 考虑到妖僧的那头有缘驴,云摇便将他们的第一夜落脚处定在了这座城镇里。 云摇与慕寒渊踏入城中时,夜色才初初坠上城门前的柳梢枝。 城中夜市已经开了,热闹非凡,来往的多是来西南跑商的商人镖师,偶尔也能见些混杂在人群里的修者。 不过此地必经偏僻,除了前几日藏龙山那要命的热闹外,修者鲜少来此。而各仙门这回损兵折将,多数已经同乾门一样,带队回了各自宗门,还混迹在此的,多是些散修了。 云摇本想给慕寒渊施个术法遮了面容,没想到还是不成。 “你这体质,实在奇怪,”云摇进城后,犹不解地瞥着慕寒渊,“我本来以为是恶鬼相的原因,可现在它都不在了,为何遮容术法还是对你不起半点作用?” 慕寒渊想了想,袍袖微抬,血色丝络绕着修长漂亮的玉白掌骨若隐若现:“兴许是它们的原因?” “……!” 云摇吓得一扑,连忙拽着他手腕扣下去。 等定下心神她才又好气又好笑地转回脸,去看那位毫不知厉害的寒渊尊:“我都说过了,这种东西不能显露人前。万一让人认出你来,再看见了这个,不定要怎么编排!” 慕寒渊垂眸侧望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暮色与灯火作祟,云摇总觉那神色间,有一点似笑非笑的亲近。 “只师尊看得见,旁人不行。” “?”云摇的注意力立刻被拉走了,她低头,拉着他手掌左右翻看,“这么神奇?” “……” 慕寒渊眼神轻晃,掌骨也在她手心僵了下。但直到最后他也没做什么挣脱,任云摇把玩似的拽着他手掌,勾着指骨间垂下的血色丝络如水草般撩拨荡漾。 血色丝络看着明显,却好像能随他意动,而改作无形无质,云摇能拿指尖穿拂过去,又察觉不到分毫。 云摇微蹙眉心,脑袋压得低低的。 这东西现在想来便是终焉火种寄于慕寒渊体内所留下的,不知是什么本质,对他又会不会有什么害处…… 云摇正研究着,身旁,两位挎着篮子的妇人与二人擦肩而过。 几次回头后,就听见低低的议论声,清晰飘进云摇与慕寒渊耳中—— “你瞧这小姑娘,还在外面呢,就抱着她夫君拉拉扯扯,亲亲摸摸的。” “哎哟,世风日下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瞧见没,她夫君生得是当真好看,我还没在咱们镇上见过这么仙气飘飘的人物呢,不会是哪个门派的仙人吧?” “那不能够,哪个门派的仙人能叫小姑娘这样摸?我看这夫君多半是她抢回来的,养在家里供她取乐的。” “啧,那可真是神仙日子……” 两人身后几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