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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娇 第487节

    她完全摸不着头脑,殷稷却懒得再做解释,抬脚就走,她还想去追,却被玉春死死拽住:“萧嫔娘娘,您还是安生一些吧,萧家谋逆,罪证确凿,满门抄斩都是应该的,您现在还能锦衣玉食的住在昭阳殿,已经是十分幸运了,若是再闹,当真激怒了皇上,您可就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萧宝宝被这番话说得僵在了原地,她如今也知道看人眼色了,眼底都是惊惧:“玉春,你替我求求皇上,你替我求求他好不好……”

    “萧嫔娘娘别为难奴才了,”玉春甩开了她的手,“您自重,奴才告退。”

    他抬脚就朝殷稷追了过去,等走到对方身边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萧宝宝还站在原地,虽然看不清楚神情,但他有种预感,这位萧嫔娘娘,大约没那么容易听劝。

    殷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让伊勒德尽早进京求娶吧,朕还要大婚,别让她给朕添乱。”

    玉春连忙答应下来,见殷稷提起大婚时语气和缓了些,连忙逮着这个话头又聊了几句,等回到乾元宫的时候,殷稷已经彻底将萧宝宝抛在了脑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大婚的事宜。

    可进了殿门,听见内殿细碎的说话声时,他的脸色就拉了下去。

    “她怎么还没走?”

    玉春哪里能知道,只能含糊道:“应该快了吧?”

    殷稷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秀秀还扑在谢蕴怀里,这姿势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竟然抱了谢蕴那么久!

    “薛京呢?”

    “臣在。”

    薛京自外头进来,他一直跟着蔡添喜在门外,既是叙旧也是等人,但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见秀秀出来。

    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打从她进去声音就一直没停过,他刚才还过来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半分要消停的意思都没有。

    殷稷不管这些:“赶紧带她走。”

    薛京眼神游移了一瞬,随即侧开头假装没听见。

    殷稷:“……你这是要违逆朕?”

    薛京叹了口气:“皇上,您这不是为难人吗?臣进去简单,可要是姑姑再撵臣出来,臣该怎么办?要不,您直接下道圣旨吧?姑姑总不会公然抗旨。”

    殷稷瞥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糟心,皇权是用来压枕边人的吗?

    “朕就没听过这么馊的主意。”

    “那您说怎么办?”

    薛京抬眼看过来,巴巴地等着他给一个主意。

    殷稷却默了,他要是有办法,还用为难薛京?

    “算了,朕这一路和她朝夕相处的,抱得时间比秀秀长多了,不和她计较。”

    他安抚自己一句,朝薛京招了招手,边听最近京城发生的事,边等着里头的人谈完出来,却不想这一等天就黑了。

    “秀秀话怎么这么多?”

    “……姑姑也没少说。”

    殷稷瞥了一眼薛京,薛京不敢和他对视,但不肯改口,殷稷正要说点什么,内殿就响起了脚步声,他瞬间将薛京抛在脑后,可算是说完了。

    他抬脚就要进去,可那只脚还没等落地,外头就传来了窦安康的声音:“谢jiejie?是你回来了吗?”

    殷稷:“……”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847章 旧账该算算了

    窦安康径直从殷稷面前穿了过去,进了内殿。

    原本要离开的秀秀停下了脚步,再次折返了回去,内殿里刚消停了没多久的说话声也再次响了起来——

    “方才兄长和我提起你,我还以为他是癔症了,你竟是真的回来了……在宫里那么久,你竟都没想着要和我相认……”

    这是窦安康的哭诉声,虽然听着比方才秀秀的声音要冷静一些,可她素来体弱,这般啜泣便格外惹人怜惜,谢蕴本就十分温和的声音越发柔软。

    “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时机不对,怕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也不急在这一时。”

    “那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谢蕴将方才和秀秀说的话又与她说了一遍,半分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殷稷站在门外听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三人没有要分开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回了外殿,见薛京还在外头等着,朝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吧,今天这怕是要彻夜长谈了。”

    薛京有些迟疑,他倒不是想赖在宫里,而是刚才承认这件事的时候,秀秀情急之下没顾得上和他算账,他想着在这里等人出来,趁着她高兴给自己解释几句。

    可看里头这架势,果然不像是几句话就能说完的。

    他犹豫片刻还是叹了口气:“是,臣告退。”

    他一走外殿就空了下来,他靠在罗汉床上默默盯着沙漏看,玉春放轻脚步走过来:“皇上,要不奴才将几位请去偏殿?”

    殷稷摇摇头:“算了,久别重逢,就别扰他们了。”

    “那……您去偏殿凑活一宿?”

    殷稷也没动:“他们总不能真的说上一宿,取折子来吧。”

    玉春连忙去了,还换了一盏透亮的琉璃灯,殷稷借着灯光处理政务,出征这些日子虽然朝中有事都会经由中书省批阅后送往边境,但没送过去的也不能说是不重要,也是需要抓紧时间处理的。

    但毕竟已经赶了许久的路,今天回来后又没闲着,不多时他就靠在罗汉床上睡了过去。

    谢蕴打开内殿门送两人出去的时候,就瞧见了他窝在罗汉床上的影子。

    她下意识“嘘”了一声,秀秀和窦安康都安静了下来。

    “今天实在是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来日方长,咱们以后再聊。”

    窦安康紧紧抓着她的手:“那说好了,明天你来寻我们用午膳。”

    谢蕴应了一声,目送两人出了乾元宫大门,这才放轻脚步走到殷稷身边,本想喊他起来去床上睡的,可见他睡得安稳,又有些不忍心,她怕自己将人喊醒了,他就睡不着了。

    回来后这半年,她还没见过殷稷能一觉睡到天亮的。

    唐停说他是心病,药石无用,需得他自己看开一些。

    谢蕴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怜惜,索性抱了床被子来,轻轻搭在了殷稷身上,随即自己也钻了进去,虽然她动作很轻,可男人还是醒了,在她钻进来的时候抬手搂住了她的腰。

    “醒了?你别说话,应该还能再睡一茬。”

    殷稷埋头在她颈侧蹭了蹭:“少睡些不妨事……你们说完了?”

    他说着搂得越紧,整个人都贴了上来,谢蕴附上他的手背,将那搂着自己腰的手带得更紧了些,“瞒了她们这么久,有些事情总是要交代清楚的,你怎么就在这里睡了?”

    殷稷没再说话,只是靠在她身上合上了眼睛,他当然要在这里睡,若是一回宫就分开睡,那多不吉利。

    谢蕴也没再追问,翻了个身抬手拍打着他的后背,等殷稷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她才合眼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也已经回到了龙床上,另外半边位置没有动过的痕迹,殷稷应该是把她放下就去上朝了。

    御驾亲征后的大朝,少不得要多花些时间。

    “来人。”

    蔡添喜颤巍巍走进来:“姑娘醒了?”

    大约是意识到蔡添喜年纪真的大了,殷稷这阵子有事大都带着玉春,蔡添喜便留在宫里处理些琐事。

    “皇上几时走的?可有留什么话?”

    蔡添喜记性倒是很好:“皇上卯时就走了,说今天会留几位重臣用膳,请姑娘安排一番。”

    谢蕴撩开被子下了地,殷稷留了朝臣用膳,倒是省了她的事,她刚好去一趟长年殿。

    “拿了膳品单子来给我瞧。”

    蔡添喜早已经备好,连忙让人送了过来,寻常留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谢蕴只按照朝臣的喜好换了几道菜就罢了。

    许是事情的确太多,殷稷下了朝也没回来,就近在御书房附近的宏明殿用了膳,谢蕴过去瞧了一眼,隐约听见是在商讨这次大捷的封赏。

    旁人都好说,难点在两处,一个是窦兢,他是窦家余孽,按理说是没有资格再入朝的;另一个就是谢济,如今的朝臣半数都是寒门,当初被世家子弟欺压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先前好不容易才将世家驱逐出朝堂,要是再将人召回来,会不会是引狼入室?

    谢蕴身份敏感,不好露面,索性躲远了些,往长年殿去了。

    秀秀早就等在了岔路口,看见她来欢喜地凑了过来,倒是和三年前的小丫头没什么区别。

    “姑姑!”

    她挽住谢蕴的胳膊,腻在她身上撒娇,看得身边的织金目瞪口呆,她进宫后就被调到了尚宫局,见过的秀秀都是从容笃定,雷厉风行的样子,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么小女儿的一面,一时间被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蕴失笑:“尚宫自重,这副样子要如何服众?”

    秀秀笑嘻嘻的:“我服众又不是靠一张冷脸……姑姑,我现在可厉害了,先前萧夫人还是我发现的呢,是不是长进了?”

    谢蕴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秀秀明明是那么温软的性子,如今这般独挡一面,想必也过得不容易。

    “自然是长进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呢。”

    秀秀满足的笑起来,谢蕴却不想当着宫人的面让秀秀失态,连忙拉着她往长年殿去,却还不等进门,就瞧见一道小小的影子先一步钻了进去,身后有嬷嬷在追:“小殿下,你慢着点。”

    谢蕴脚步一顿,小殿下……这是王惜奴的孩子,回来后一直忙着和故人叙旧,倒是把她给忘了,也是时候去见见她了。

    第848章 我受过的苦她也得受

    宫正司在尚宫局最里头,前些年因为联合太后身边的秦嬷嬷暗中坑害宫人的事,这里曾没落过一段时间,后来秀秀做了尚宫,大约整治过一番,现在看起来颇有些像模像样了。

    王惜奴被关在最里头,狱卒沿路将火把点上,可这里的黑暗太过深沉,即便燃着火光也仍旧无法将周遭照亮。

    秀秀在前面引路:“姑姑,这里味道不好闻,你若是不习惯,就让他们把人带出来。”

    她如今还真是一副可靠模样,谢蕴不由笑了,却还是拒绝了:“不妨事,这里除了她,还关着谁?”

    宫正司是惩戒宫人的地方,关的人自然不会少,但秀秀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

    “宫人都在外头,这里面除了王惜奴就只有一个人。”

    谢蕴恍然想起来,这个人她也知道,曾经的太医院院正,张唯贤。

    “他还没死?”

    “皇上没说让他死,他怎么死的了?”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张唯贤的牢房,在狱卒的火光照耀下,她一抬眼就看见了一滩烂rou堆在牢房一角,连带着有恶臭一阵阵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