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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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晨跑,一排八个人,男女混搭,老长的队伍,一眼望去都是人头。 点到报数。 “齐了!”李科长吹口哨,“跑起来!” 工人们有序地绕着生活区慢跑,宗怀棠在最后,他左腿不便,跑得慢。 宗怀棠旁边是那个最近时常和他走在一起的女职工,大伙儿一票一票投出来的厂花。 陈子轻跟他们隔了几排,边跑边回头望去。 不知宗怀棠在厂花耳边说了什么话,她娇羞地垂下了头,脸红如花。 浓情蜜意得很,看样子关系就要定下来了。陈子轻收回视线一步步往前,脑中是任务的信息进展走向,现在走廊的那些支线不被动手脚了,遭难的只有东边跟西边那两条主线接口。 这边停完那边停,恶作剧似的。 对方还不像任务正式开始前那样在深夜偷偷cao作完再偷偷把接口还原让人找不出痕迹,如今就那么断着,被工人谩骂着接回去。 而且下手的时间提早了,越来越早。 二楼的工人们都在找那个捣乱的人,陈子轻想开了,决定不紧绷着了。 人多力量大,让他们找吧。 说不定他能捡漏。 . 厂里除了9号楼的二楼走廊时不时停电却抓不到作乱的人,其他没有什么情况,工人上下班一切照旧。 四月里的天,是美好的天。 二楼厕所,一个小伙子发现水池边上有一只蓝色的旧热水瓶,由于常年的使用,表面的塑料壳已经褪色干裂。 “是谁倒水忘记拿回去了吧。”小伙子站到走廊上喊道,“哎!谁的水瓶忘拿了啊?” 许久没人回答,小伙子又喊了一遍。 咔嚓 一间宿舍的门开了,是个大叔,他疑惑地探出头来,朝走廊上的小伙问道:“什么热水瓶啊?” “蓝色的,就水池边上,不知道是谁忘那了。”小伙子解释。 “水池边上?”大叔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我刚从水池那边洗好衣服回来,没看到有水瓶啊?” “啊?”小伙子一愣,随即转身指着身后的一排水池说道,“你看,就在那放着,有的啊!” “有什么?”大叔盯着他的眼睛。 “有……” 小伙子到嘴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手指的方向,水池的边上。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只蓝色的旧热水瓶不见了,就在他跟大叔说话的短短时间里,身后的水瓶竟然消失了。 也没有第三人来过,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热水瓶像是隐身了一般。 好在是一只热水瓶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小伙子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忘记刚才的事情。他回到宿舍推门进去,房间的灯亮着,舍友已经回来了。 这时的室友正坐在桌边,用他那支最爱惜的英雄牌的钢笔,认真地写着日记。 看见小伙回来了后,室友笑着合上了笔记本:“你今天怎么才回来?” “哦,我去了趟厕所。”小伙答道。 “难怪,我还以为你又被叫去谈话了。” “我哪能每天都那么倒霉啊!”小伙无奈地笑了笑,在床边坐了下来,“对了,运动会你报名吗?” “还没想好。” “我不打算报了。”小伙说,“你要是报的话,到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咱不一个车间,加哪门子油,别被你主任揪小辫子。”室友哈哈。 “不是一个车间的,那不还有舍友情谊。”小伙拍拍床单,“这次估计还是第一车间的向师傅争光发热。” “嗯,怎么说呢!”室友思索,“向师傅伤了,不太能激烈运动吧,没准都不参加。” “也对啊,我有几次上班碰见他,发现他跟没事人一样,我都忘了他磕破头的事了,纱布还没拆下来呢。那他年年攥着的好几个第一要分到别的人手上喽。” 小伙随口讲了一句,室友还想跟他聊向师傅聊运动会,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呜噜……” 一阵水沸的声音传来,是炉子上的水开了。 虽然李科长不定期来查房,但大家都有私藏生活用品,尤其是炉子,用处多着呢。 “水好了,我给你泡杯茶吧。”室友笑着起身,“这可是我老家寄来的新茶,你尝尝怎么样!” 说着室友就拿出两只杯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茶包,抓出一点茶叶放进杯子里。 接着,他便提起炉子上的水壶,把水倒进热水瓶中。 小伙在一旁看着,当他看见室友装水的时候,猛地站起来,整个人震惊到嘴唇颤抖。 他瞪大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室友拿着的热水瓶,那个蓝色的旧热水瓶。 这个热水瓶他太熟悉了,就是刚刚在厕所的水池边上,忽然莫名消失的那只水瓶。 “你……你告诉我!这热水瓶是……是哪来的?”小伙指着热水瓶,语气紧绷到有点发颤。 室友被小伙惊恐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不明白只是个水瓶而已,对方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抱歉。”室友诚恳地向他解释,“我的热水瓶前两天不是不小心摔碎了嘛,所以……” “所以什么!”小伙焦急地瞪着他。 “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就借用了你桌上的水瓶……” 室友有些惭愧地看着小伙,毕竟随便用别人的东西,确实不太文明。 “……我的?”小伙怔怔地问道。 “怎么?我是在你桌上拿的。”室友纳闷地看着他。 “不是你的吗?” 第11章 启明制造厂 第三车间有个工人病了,好像是给吓出来的。 陈子轻午休的时候急急忙忙跑去医院打听,哪知不是跟停电有关的事情,是什么暖水瓶,他不感兴趣地关心了两句就出了病房。 一同来医院的马强强没紧跟着离开,他凑近倒挂在吊水架下面的盐水瓶,瞅瞅里面还有多少:“钱同志,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没事的……” 小钱来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有有有有鬼?” “诶,你别起来啊,针头都要掉了!”马强强连忙按住小钱,被他反过来紧紧抓住手,追问他怎么知道是鬼干的。 “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马强强被抓疼了,眼泪都出来了,“没有鬼的吧,人死了不就啥都没了吗?这我爹告诉我的。” 小钱眼睛瞪得往外突:“那你说什么半夜鬼敲门?” 马强强委屈地抹眼泪:“我安慰你呢。” 小钱用力咬字:“谢谢你啊,真的谢谢!” 马强强吸着鼻子,看起来傻兮兮的,脑子笨心智不够成熟的样子,这很难让人愿意和他聊复杂高深点的话题,对牛弹琴。 小钱泄气地躺了回去,当时他跟室友说,那不是他的暖水瓶。 室友很疑惑,说是回宿舍的时候,暖水瓶就在他桌上了,还说之前没见他用过,就以为是他下班后在哪弄回来的。 想不通搞不清楚,小钱叫室友把暖水瓶拎去厕所,过了会,他拉着室友去看了看,发现暖水瓶不在那了。 谁拿走了都行,反正别再让他见到就好。 但他还是做噩梦,上班期间头昏脑胀一惊一乍地乱叫,让工友带到医院挂水来了。 小钱战战兢兢:“马同志,我嘴里苦苦的,会不会是我的胆破了?” 马强强:“……” “俗话说,吓破胆吓破胆。”小钱面无人色,“胆是会被吓破的。” 马强强抓抓头,思考着说:“你应该只是伤风了?” “哦对对,我发着烧呢。”小钱神神叨叨,“伤风嘴巴就苦,都这样子,正常的。” “我走了啊,钱同志,我哥还在外头等我呢。”马强强带上病房的门,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喊,“哥?” 他在走廊茫然张望:“我哥呢,你们谁看到我哥了吗?” 走廊上的工人家属面面相觑,我们哪知道你是谁,你哥是谁。 马强强甩着手跑出楼:“哥!” 路边上,陈子轻回了他一声,他马上展开笑脸,欢快地飞奔过去:“哥你没走啊,你等我一起啊。” 陈子轻扭着细长的草叶子玩:“说了什么说到现在。” 马强强呼呼喘气:“没说啥。”他咧开嘴笑,“钱同志的胆子比我的还小呢。” 陈子轻心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哥我的胆子也大不到哪儿去。 “哥,现在干啥去,是要写诗吗?”马强强屁颠屁颠地问。 陈子轻说:“写。” “那我不能陪你去了,我答应钟菇帮她贴运动会要用到的标语。”马强强提了提有点掉的裤头。 “行,你去吧。” 陈子轻好烦啊,运动会的单项包括短跑,跳绳,跳高,乒乓球,踢毽子,呼啦圈,篮球,团体有拔河,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