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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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想把头抬起来,被邢剪一掌摁了回去,磕着他的胸肌发声:“等着?” 邢剪咬他耳朵:“不是你说的恶人自有天收?” 陈子轻悚然一惊,当时他那么劝翠儿的时候,邢剪离他的距离可不近,对方竟然都能听得到! 邢剪真的没有功夫在身吗? 【你的师傅只是体格强壮高猛,天生耳力惊人】 好吧。 陈子轻的脖子里有点疼,邢剪在用短硬的青渣蹭来蹭去,他越躲,邢剪蹭得越起劲。 其实他等是可以等的。现在就看张家那紧闭的大门什么时候开,被什么打开,他这个任务不光要找到杀死原主的凶手,还要看着对方入土,后半部分容易出岔子。 万一尸首被啃没了,或是找不到了,那怎么入土啊。 陈子轻不一会就在邢剪的手上气喘吁吁。 “昭儿,你想要的东西,师傅都会一样一样给你。” 邢剪不跟他小火慢炖,干柴烈火烧个透:“师傅想要的东西,你也该给师傅。” 陈子轻心想,我给你了,你会有小幸福,大苦难。他嘴上说: “那你先让我见到姜小姐。” 邢剪一拳头捶在墙上:“老幺!你可真会跟师傅谈条件!” 陈子轻哽着脖子:“你答不答应?” “我若是不答应,现在就强要了你,你能奈我何?”邢剪把他从被褥里拎起来,放在腿上,面部轮廓模糊不清,“你是要偷摸捂着屁股去秀才那里,还是哭哭啼啼地去找你大师姐和二师兄,让他们以下犯上替你报仇?” 陈子轻舔了舔嘴上的伤口:“师傅啊……” “别叫我师傅!”邢剪吼。 陈子轻胆战心惊:“那我叫你名字?” 邢剪只低喘,没开口。 陈子轻会意地扒着他的肩做起来,凑到他耳旁:“邢剪。” 邢师傅得喉头一滚,很没出息地应道:“嗯。” 他捏住小徒弟的下巴:“为什么非要见那个姜家小姐?” 陈子轻庆幸是在黑暗中,不用直面邢剪强硬猛烈的目光,他含糊道:“聊几句,问一点事。” 邢剪沉默不语。 小徒弟讨好地亲上他的耳廓,左耳。 这是小徒弟最爱亲的地方,轻轻软软的触感从耳廓延伸到他心里。 邢剪心痒难耐,咬牙道:“行,我让你如愿!” . 陈子轻没想过邢剪要怎么做到,所以邢剪叫上他,管琼,魏之恕,还有他很在乎的秀才去庙里烧香,他就去了。 进了庙里,他也全程听邢剪的话。 直到他被邢剪带去一个禅院,见到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妙龄女子,他猛然回头,邢剪不在他身后,去外面给他把风了。 他快速定定神,打量面露震惊的女子,听她欲言又止地说道:“崔郎,你怎知我跟大哥来这里为家人祈福?” 姜明礼也来了?陈子轻开了个小差,邢剪把管琼跟魏之恕支走了,魏之恕不会遇到姜明礼吧? 迎上姜小姐温柔的视线,陈子轻道:“只是碰巧。” 姜小姐没有审视他是否撒谎,只是喃喃自语:“天意。” 陈子轻抓了抓后脖子,哪有什么天意,不过是蓄意为之。原主跟她到底是不是散了啊? 【你们不曾在一起过,门户的横沟永生跨不过去,你们互相动过心,没有戳破那层窗纸。】 陈子轻的心理负担没那么大了,他舒口气,笑道:“姜小姐近来可好?” 姜小姐听着他的生分称呼,眼里一闪而过黯然:“好。” 末了问:“你呢,好不好?” “我也好啊。”陈子轻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 古树翠绿,姜小姐在树影底下站着,很有分寸地询问:“你的小臂和手腕为何缠了布条?” 陈子轻随口糊弄:“我想穿长衫又怕被笑,就拿布条把露在外面的地方包上,当作是长袖。” 姜小姐深深看他:“你变了许多。” 陈子轻笑了笑,对聪慧的大家闺秀说:“前段时间我在捞尸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江里……” 姜小姐平静地听着,渐渐动容,红了眼眶。 “我的改变就是这么来的。”陈子轻心叹,是个善良的人,希望不会被这个时代的家族联姻毁了。 姜小姐背过身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转回来道:“福祸相依,你大难不死,悟出了多数人一生都悟不出的道理,心怀敞开,今后必定有所作为。” 陈子轻笑:“借姜小姐吉言。” 姜小姐与他相望,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人世无常,昔日眼里只有她的少年,如今眼里已经没有她了。 姜小姐难免伤怀,却无可奈何。 春风在禅院飘荡,富家女与穷伙计隔得不远,又远得像隔着天涯海角。 姜小姐多愁善感,陈子轻则在想原主死亡当天除了跟队出来捞尸,没有出现在其他地方。死亡前两天他都在义庄做活,再往前一天去过乡里。 那天会不会是去见姜小姐的? 陈子轻瞟了眼禅院的小木门方向,他抓紧时间问了出来。 姜小姐神情怔然。 陈子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丢失了一些记忆。” 姜小姐的眉心轻轻一拧:“可有看大夫?” “看了,只是记不清了,不影响身体。”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恳求道,“还请姜小姐解惑。” “那日你我约好在江边,”姜小姐轻咬唇瓣,“你说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不愿……我失约了。” 陈子轻若有所思,姜小姐没来,原主在江边等了一整晚?然后呢?撞见了什么不该他知道的东西,和彩云一样被灭口? 可能性不小。 毕竟除此以外,他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陈子轻怕邢剪冲进来“捉jian”,那他骗邢剪说他跟姜小姐只是相识一场的谎言很有可能被当场戳破,因此他只问了这件事的情况就想着告别:“不打扰姜小姐了。” 姜小姐看出他的心思,在他开口告别前唤道:“崔郎。” 陈子轻暂时压下走人的想法,客客气气道:“不知姜小姐有何吩咐。” 姜小姐再次被他的态度伤到了,她知道他常在她的阁楼外面逛,她也知道他想接到从墙里飞出来的纸鸢。 但纸鸢只在墙内飞,一要去墙外便被她拉了回来。 姜小姐平息情绪接受命运:“家里已经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我会在朱明时节乘船前往遂城。” 陈子轻不清楚遂城是什么地方,远吗? 【在南方,很远。】 陈子轻说:“那么远啊。” “是我为自己挑的。”姜小姐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语调轻慢地提出自己的请求,“我想你来码头送我。” 陈子轻点头道:“我会去送你的。” 姜小姐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快,当下不禁雀跃起来,转而想到他们之间没有希望,心绪几番起落直至沉入海底。 她从袖中取出一物:“这个你拿走。” 陈子轻瞪着她递过来的银票,烧个香还带银票? 姜小姐没解释这是大哥放在她这的,她只道:“你同我讲过,你想做生意,只是没有足够的银两供你支配,你拿去做你想做的事,实现你的梦吧。” 陈子轻唉声叹气,原主想发大财撞大运,只是为了能娶到你啊。他认真回绝道:“姜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银票我不能收。” “也罢。”姜小姐不勉强。 陈子轻要和她告别,又被她拦截了,她收起银票,柔柔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姜小姐凝望少年:“崔郎,你走近些,附耳过来。” 陈子轻走到树下,弯腰听她说话。 . 不多时,陈子轻走出禅院,蹲外头的邢剪看他心不在焉,伸手拍在他小腿上面,他被拍得痛叫。 邢剪捂住他的嘴,将他半抱到隐蔽角落亲了个够。 “几句话说这么久,一炷香都要烧完了。”邢剪醋意大发,忍了又忍才没闯进去。 陈子轻遭拍打的腿火辣辣的疼,铁定红了,他在邢剪的背上还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拍疼了。 邢剪握住他的手,揉揉吹吹,他不好意思道:“回吧回吧。” 空气里弥漫着焚香味,今日的香客有不少,都在前殿,这边没什么人走动,方便邢剪动手动脚,他把小徒弟的手指扣进自己的假肢里:“姜家小姐清丽可人。” 陈子轻有点走神:“是呢。” 邢剪猝然停了下来,被他扣着手的陈子轻没法往前走,后知后觉他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邢剪硬邦邦地粗声道。 陈子轻一个字都不信:“那你绷着个脸?” “老子天生就这样!” 陈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