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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真心告白

    

第七章:真心告白



    「死小子,你不想投胎了!」   拄著拐杖的陰間使者即時出現,制止勾魂使者胡鬧的行為。竟敢亂用神力,破壞規矩,這是犯了大忌。

    勾魂使者感到手掌一陣酸麻,沒料到自己會下意識地去碰那瓶點滴。

    此時,又有一位護士拿著一瓶新的點滴進來。

    不是剛剛才換過?特別看護滿臉疑惑地再次起身。

    「咦?這誰換的?」護士溜了一眼看護,查看了下新的點滴瓶,瓶上未加標示藥名,她走到床邊,拿起簽字板查看,也沒人簽名。

    「剛剛有個戴口罩的護士,妳沒碰到嗎?」看護回答。

    戴口罩的護士?誰呀?這床病人是她負責的,原本設定好換點滴的時間,誰知道已經有人先來過了。

    雖然起疑,卻沒有人會往謀殺的方向想。

    護士只當是哪個家屬取了偏方亂套,也不知那瓶子裡放的是什麼藥。為了避免與醫生開出的藥方衝突,她果決地取下那瓶可疑的點滴,換上新的。

    護士離開後,看護不甚在意地又躺回去睡覺。

    從頭到尾旁觀的三縷靈魂終於稍稍安心。

    「我說過只能看不能干預,你最近怎麼老是犯錯?」白髮老人不悅地質問勾魂使者。

    勾魂使者自己也大惑不解地思忖著。

    自從勾錯梁新桓的魂魄後,勾魂使者開始發現自己有了凡心,這種事以往從未有過,也不知道是被哪隻鬼迷了心竅。

    雖然說人的生死有定數,但也有意外,不能太過相信命運。譬如眼前這個倒霉鬼梁新桓,不就是個活生生的......喔,不,是死慘慘的例子。

    「有人要他的命......」勾魂使為自己辯解。自知做錯事,一臉等著領罰的卑屈。

    「這是重點嗎?」老人家恨鐵不成鋼,擰起勾魂使者的一隻耳朵。

    「老伯,你是他的上司?」梁新桓好奇地問。

    「嗯,啥事?」放掉勾魂使者的耳朵看向梁新桓。

    「我要告他,他害我......」梁新桓以為終於找到申訴的管道。

    「哎,」老人家不等他說完,打斷道:「他已經盡力了,別怪他。善惡皆有報,有一天你會知道。」

    啐!講那麼多,明明就是官官相護。

    「走了,走了。」老人手一揮,兩位陰間使者立即消失。

    官以靖的魂魄第二次被莫名地吸引到那位名為「小乖」的女子家。

    知道那幅水墨畫的由來後,不由得多看幾眼。

    靈魂隨著她飄進臥室。

    女子坐在梳妝台旁取出一本相本,一頁頁地打開瀏覽,表情沈浸在回憶之中。

    他好奇地參觀她的房間,簡單清爽,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她的每個神情、每個反應都吸引著他,官以靖對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一張照片吸住了呂盈盈的目光,她眼神停駐在上面許久,專注而充滿感情。

    那是兩個人穿著運動服的男女,男的是弟弟呂渭城。他在cao場上一手摟著姊姊比YA的手勢,一手高舉獎牌笑得燦爛。

    呂盈盈記得那是弟弟高ㄧ時參加馬拉松比賽,得了第一名時拍的,那時她專程跑去幫弟弟加油。

    但誰也沒料到,不久之後弟弟被診斷出白血病,那年的他才十六歲。

    人的生命竟是這般無常,就像梁新桓ㄧ樣,兩人都這麼年輕就走了。

    「城城,這是限量版的布鞋,姊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託人買到,你看。」

    呂渭城住院了一段時日,理了光頭,整個人瘦骨嶙峋,臉色慘白。

    為了幫他加油打氣,呂盈盈買了一雙布鞋給他,那牌子是他一直想要卻捨不得買的。

    「謝謝姐,我一定會好起來,帶妳這隻不喜歡運動的懶豬一起跑百米。」

    「一言為定哦!」呂盈盈強忍著淚水,賣力地笑著,「對了,你說要一起看舊照片,姐帶來了。」

    呂盈盈從包包裡取出幾本相本,堆在弟弟面前,與他坐在病床邊翻看。

    「記得這張照片嗎?」呂渭城抽出一張官以靖臨去美國前,三人的合照。

    「嗯,那個人是靖哥哥。」看著照片中的人,呂盈盈眸光更加溫柔了。

    「我記得那個哥哥好疼我們,他對jiejie尤其好。妳去到哪,他就跟到哪兒。」

    「你記錯了,是我像跟屁蟲一樣黏著他。」

    「不對、不對,他的視線都在妳身上,妳看這張照片,再看看那張照片......」呂渭城又抽出幾張生活照,證明他所言不假。

    仔細一看,有幾張照片裡頭的主角是姐弟倆,後頭不小心被拍到的官以靖,眼睛看的方向都是呂盈盈。若非弟弟點破,她一直沒察覺。

    「十幾年沒見,人家早就忘了。」呂盈盈尷尬地說著,白皙的臉龐竟染了酡紅。

    「姊姊,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天使,我一定幫姊姊找到靖哥哥。」

    「別亂說話。你會好起來的。」

    他說完那句話後的兩個月,真的去當天使了。

    呂盈盈並不知道,呂渭城是多麼放心不下姊姊。臨走前一晚,手中還握著那張三人合拍的照片,向神默默祈求:

    「如果真有靈魂,讓姊姊找到一個可以愛護她一生的男人,我願意任神差遣。」

    弟弟走後,欠了一大筆醫藥費,母親因扛不過經濟壓力,答應她老闆的追求,很快便再婚,呂盈盈因此搬到臺北與母親同住。

    這個商人叫傅悅,有個大呂盈盈兩歲的獨生女,長得美則美矣但個性驕縱,總認為媽媽是狐狸精,對呂盈盈更是鄙夷至極,語氣刻薄,從不給她好臉色。

    即使呂盈盈在傅家吃香喝辣,有傭人使喚,她仍然不想留在那裡惹人厭。

    媽媽知道她的處境,便以她讀書方便為藉口,幫她租了學校附近的房子。

    婚後不久,媽媽又生了個弟弟,全副心思都在小寶貝身上,關注她的時間也越發少了。

    在傅家她本就是個外人,而媽媽現在擁有自己的家庭,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比對這些殘酷的現狀,再看著手中那張三人的合照,讓她對過去無限懷念。那時有阿嬤、有弟弟、有靖哥哥,還有左鄰右舍,生活在鄉下的他們多麼幸福啊!

    想著出神,眼眶漸漸地濕熱了起來。

    官以靖無預警地,看見女子的一滴眼淚落在相本上。

    他好奇地想著,什麼照片讓她這麼多感?於是靠近一瞧。

    猶如一道驚雷劈來,他的腦子瞬間失去運轉的功能。

    那張泛黃照片裡頭的人物,其中一個是九歲的他。

    純真的記憶,頃刻間一一回回籠。

    官以靖驚詫的眼神重新落在這位女子身上,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

    原來,她就是那個記憶中有個小酒窩,常露出燦爛笑容的小女孩,難怪他覺得熟悉。

    將近二十年沒見,她已長得亭亭玉立,如含苞的芙蓉,美麗中帶著羞澀,無怪乎他認不得。

    她的名字是......

    官以靖努力地搜索著褪色的記憶,半晌,腦子終於清晰了起來。

    盈盈,對了,是盈盈。所以那首詩、那幅畫裡面的主角是她!

    認知了這件事已經夠意外了,接下來看到的竟令他更震撼到頭皮發麻。

    她拉開底層的抽屜取出另一本相簿,一樣東西無意間被相本勾出,掉落地面,她撿起一看,是那條白金項鍊。

    呂盈盈的手一頓,項鍊猝不及防地再次滑落。

    那是她的一道傷疤,一個惡夢。

    她告訴自己,有一天她克服了心理障礙,會將那條項鍊丟掉......

    擰著眉心重新撿起,看了許久才丟進抽屜。

    此刻的官以靖因那條項鍊,已驚愕到無以言喻。?盈盈,盈盈。原來給了他初夜的女孩竟是盈盈。

    終於了解,第一次佔有她的那種強烈震撼感因何而來。

    早熟的他,在九歲時已經將喜歡她的感覺悄悄放在了心上。對她的熟悉及喜歡,都是出自於他那純真的靈魂。

    所以在觸碰她身體的那一刻,他的靈魂已先認出了她。

    這些日子,他的魂魄飄飄蕩蕩地繞著她轉,渴望她卻觸碰不到。所以每當看到時,才會有那種酸澀到心裡犯疼的感覺。

    盈盈一水間,默默不得語,像是他此刻最好的寫照。

    遲來的認知讓他心中掀起狂滔巨浪。

    驚訝、不知所措、心疼,複雜的情緒一湧而上,釐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有沒有一絲喜悅。

    「盈盈,我的盈盈,妳聽到了嗎?盈盈,我愛妳。」官以靖傾訴不盡的感情無法傳達,只能在她耳畔不斷呼喚,希望對方能感應到。

    他腦子突然轟地炸開,一陣震盪,失去了意識。

    呂盈盈猛然抬頭,看了看房間,只有她單獨一人。

    但是,她聽到有個聲音在她耳畔說:「我愛妳。」

    誰?到底是誰?

    甩甩頭嘆笑一聲。她想自己一定是瘋了,這陣子為什麼時常幻聽?也許真該去看心理醫生。

    拄著拐杖的白髮老人,及勾魂使者站在官以靖的病床前俯瞰他。

    「你的最後一件任務完成,心願也達到了,該是你去投胎的時候了。」老人家對勾魂使者道。

    「老闆,能透露一下,我生前的心願是什麼嗎?」勾魂使者執行任務時,記憶已被洗清,既然是最後一件任務,他很想知道當初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老人家手杖一揮,勾魂者立即看到一個景象。

    他躺在病床上,手握著一張照片默禱著:

    「如果真有靈魂,讓姊姊找到一個可以愛護她一生的男人,我願意任神差遣。」

    看完這段生前記憶,勾魂使者恍然大悟。

    「原來我是呂盈盈的弟弟。」

    「因為你生前的執念很深,無法投胎,所以這幾年讓你執行任務,直到你為你姊姊跟官以靖牽起了一條線。但以後他們會不會在一起,已經不是我們能管的事了。」

    「所以我不是因為勾錯靈魂後才一直出錯,是因為看到jiejie,勾起感情?」

    「應該是吧。人即使失去記憶,還有一種叫下意識的東西封存在大腦裡,沒有特殊因緣是無法窺知。」

    說到此,陰間使者的兩縷魂魄漸漸消失,至完全無影無蹤......

    病床上的官以靖手指突然動了一下,接著眼皮也在跳動。

    看到這一幕,看護眼睛為之一亮,深怕是錯覺地揉了揉眼球。

    病床上的人反應越來明顯,最後伸起無力的指掌握住看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