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海妖納迦1(落入巨鯊的包圍)

    使用空間跳躍時才會出現的晃動感猛然襲來，原本還安坐在食屍鬼臂上的顧小雨只來得及露出錯愕的表情，身後倚靠的溫暖懷抱就瞬間化為深不見底的無邊黑暗。

    大量的水液從沒有防備的口鼻中灌入，刺骨的寒意也從四面八方猛烈襲來，她本能的張口欲呼吸，湧入喉嚨的卻是又苦又鹹的冰冷海水，肺部刺痛難耐，在分不清前後左右的視野中，她只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向下沉落。

    大腦一片混亂的同時，有什麼冰涼而巨大的物體從她腿邊險險擦過，她整個人被撞得一晃，還沒反應過來，小腿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看不到咬著自己的究竟是什麼生物，她的身體就被快速地往底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強硬拖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下意識地手中一鬆，鑽石項鍊就這麼脫離了她的掌控，下扯的巨力讓她被迫仰高了頭部，遠遠的似乎撇見了上方模糊的光，在安全遭到威脅的情況下，她終於想起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一連串的氣泡從她口中冒出，含糊的咒文在粗暴的拖行之間起到了關鍵的效用。

    長槍般的冰錐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不用她命令，就驟然往底下拖曳她的不明生物猛力刺去，腿上的咬合感有片刻的激增，貫穿血rou的劇痛讓她猛地瑟縮起身子，但對方並沒有就這麼放開她，直到一插入底的冰槍在牠體內爆開，無數尖銳的冰刺四散著射出後，這股針對她的箝制才逐漸鬆脫。

    飛快地從空間中喚出名為人造龍鱗的煉金物品按在手上，當只有她半個巴掌大的鱗片接觸到皮膚的那一剎那，淺淺的藍光亮起，水下呼吸的附魔成功疊加，她這才從瀕死的窒息感中解脫。

    水中壓縮過的氧氣透過皮膚進入體內，本來還在擠壓著肺部的海水總算變得沒那麼可怕，驚魂未定地踢動著雙腳保持直立，她試著喚出光照魔法，卻發現這一帶的光元素稀薄的可憐，好不容易聚集起了一定的數量，透過朦朧的白光，她這才看清身周的樣貌。

    約莫兩公尺長的銀灰色巨鯊正在從她腳下緩慢下墜，張開的血盆大口在海流中晃蕩著，只消一眼就足以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側翻過來的白色鯊腹上全是針刺般突出一半的小型冰錐，鮮血從牠身上的細密孔洞中不斷冒出，在水流的影響下飄蕩成搖曳的絲紋。

    看了看那巨大鋒利的鯊齒，再看看自己小腿上幾個幾乎被紮了個對穿的深深窟窿，她也不知道自己沒被咬斷腿是不是就算不幸中的大幸。

    「生之環，掌管脈動的自然之音，傾聽我的呼喚，將十傷百瘡盡歸於生。」咬緊牙關連續施放了幾個中階的治療魔法，純白的生命能量在她的引導下來到傷處，開始修復rou體的同時也帶走了一定程度的痛意，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她更想召喚善解人意又能讓人安心的世界樹枝枒。

    眼角餘光好像瞥見有什麼黑影迅速閃過，在rou眼還沒適應的隱約微光中，第二個、第三個、地四個……越來越多的黑影跟著接連出現，偏尖的吻部及流線型的身軀與她腳邊下沉的灰鯊如出一轍，但體型卻一個比一個駭人，超過四公尺的成熟體比比皆是。

    臉色一沉，她很快就發現自己陷入了致命的包圍圈之中。

    灰鯊的血和她先前流出的血混雜在一起，讓腥氣在水流裡大面積地擴散開來，游盪在附近的高階獵食者們受到了刺激，紛紛應邀前來享用落入狩獵場的食物。

    由巨大鯊群所組成的漩渦在她身邊逐漸成形，似乎是忌憚著她瞬間殺掉一名同類的實力，牠們並沒有馬上進攻，只是不懷好意地在光線難及的範圍外打轉著，尋找恰當的進攻契機。

    在她的身體下方，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的灰鯊還沒完全落出光照區，幾條迫不及待的巨鯊就按捺不住地一湧而上，團團圍過去將曾經的同伴拉扯分食著吞吃下肚，血色在海水裡綻開，加重的腥味讓周遭的巨鯊更興奮了。

    雖然神色冷靜，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憶起電影裡人類被鯊魚撕碎吃掉的血腥片段，童年時對深海生物產生的陰影挑在這時候發作，在冰冷的海水中故作鎮定地抬起雙手，蘊藏著豐沛暗元素的魔力響應著她的呼喚瘋狂地蜂擁而至，甚至帶動了海水的流向。

    一臉鎮靜的驚慌失措，說的就是此刻的情況。

    感受不到危險逼近的野生鯊群環繞在她身邊，就算察覺到海流方向的變化，也仍舊不明白這是禁咒施放的起手式，虎視眈眈地盯著眼前的獵物，牠們隨時都有衝上前的可能。

    鐵鍊的碰撞聲從底下的暗沉海域中幽幽響起，在屠殺一觸即發的對峙之間，只出現片刻的響動在寂寥的深海之中顯得突兀而詭異。

    本來正欲朝她襲來的鯊群動作一頓，像是受到什麼驚嚇般躁動了起來，互相推擠撞擊著，連吃到一半的同伴屍骸被拋落了也無從理會，當第一頭巨鯊從漩渦中脫出，頭也不回地向遠方游去，其他的巨鯊也紛紛受到影響，接二連三地放棄到口的食物四散逃逸。

    緊盯著巨鯊游離的背影，顧小雨並沒有看到，如同幽魂般悄然靠近的高大身影，正在從她背後的黑暗中緩緩現出形態。

    如同將巨蛇、海龍與鰻魚混為一體的粗長尾身被好幾條巨大沉重的鐵鍊給貫穿，刻於鏽鐵上的禁制已被海藻和貝蠣等覆蓋了大半，有著一頭銀灰色長髮的魔物窺視著她的後背，然後一圈又一圈，將她連同她喚來的微弱光芒給一起盤繞進自己數尺長的下半身之間。

    忘記已經多久沒見過與自己相似的存在了，沃加諾伊本來只是打算前來飽餐一頓的，但在看到被鯊群圍繞的是個發育未完全的小雌性後，他就臨時改變了主義，儘管她看起來並非海族，他還是刻意發出了能夠令鯊魚意識到自己正在接近的警告響聲。

    而結果也如他所預料的，在葬送過無數同類的恐懼下，牠們果然把即將得手的獵物輾轉讓給了他。

    沒有讓自己銳利的鰭翼劃傷她，小心緩慢地將蒼白的身體向下彎曲，在極近的距離中，他輕輕拾起那雙白嫩的小手，妖異的碧綠雙眸直勾勾地望入那對淺色的眼瞳之中。

    「納、迦……？」回望著他的小雌性杏目圓睜，嘴裡結巴地吐出兩個令他無比熟悉的字音，雖然有些意外於這麼稚嫩的孩子會知道自己的來歷，但這樣的詫異只是轉瞬即逝。

    不管過去的歷史多麼輝煌燦爛，就算是曾經稱霸這片遼闊海域的兇殘種族，在神魔戰役中落敗之後，如今也僅剩他這個被禁錮在一族墳場中的守墓人了。

    微微勾起嘴角，他朝她露出一個蠱惑人心的絕美微笑。

    感受到掌心裡柔軟的雙手還在輕輕發顫，他憐惜地用自己的手指磨蹭著它們，然後牽引著她，往底下黯淡無光的海溝中落去。

    孤寂了漫長時光的他，實在需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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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著寫著深海恐懼症就犯了嚶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