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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与土狼共舞

    

第90章 与土狼共舞



    天无绝人之路,程策是如此坚信着的。

    他以为坏事到此,再也不能往下出溜了。可他依然太天真,不知道地狱十八层下头,还有十八层。

    在赵家,赵三哥的功夫隶属于第三梯队。

    但若想让狗辈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并不算太难。

    亲密接触的那一刻,程策像一颗炮弹似的飞了出去。

    凌空,慢镜头,大气完美宛如巴祖卡火箭筒射出来的玩意,在落地的瞬间,轰隆隆把屋角的一堆纸箱子压瘪了。

    他原以为,武打电影里那些捂着胸咳嗽,说师父我不行了的镜头,都是假的。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程策最终被送去了常大夫的诊所。

    他是个没用的男人,不必像赵慈那样扛着厚重的行囊,在烈日下徒步。

    他好好在潭城躺着卧着,享受着空调的凉风,竟也能闹出这动静来。

    他让赵慈失望,他终究没能避开老常的魔爪。

    由于赵三哥急得大呼小叫,常大夫和两位雄壮的男护士推门闯了进来。

    他们撩起袖管,三下五除二就把程策扒光了。

    大家表情凝重地摸来按去,再将衣服撂在他身上,从头至尾,都没管过患者青红相间的俊脸,非常无情。

    “阿慈没事吧?”

    赵三哥握紧医务人员的手。

    “没事,好好的。”

    常大夫摇头叹气,说孩子也是不如从前了,以前多皮实,多耐打。

    程策躺在那里,抱着衣服盯紧天花板上的裂纹看。

    他眼睛酸涩,睫毛上沾了一点水。

    他用力地盯着,直到把那条纹路看成了恶龙与荆棘。

    这究竟是第几天,他已不再记得。

    然而踢成这模样都不能把魂震出来,他便晓得回去见她的事,是彻底黄了。

    程策在赵家养了两天,期间康师母对他嘘寒问暖,赵三哥亦被众人一一捶过。

    他跪在地上抱着大哥和二哥的腿哭,说可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

    他们揪起他的领子前后疯狂摇摆,说你也知道疼?

    阿慈难道不疼?

    看看他那个苍白的狗样,他要是不小心给踹坏了,你就会被挂在墙上,知不知道老三。

    程策捂着心口,像个病西施似的扒着门框,透过门缝目睹了全程。

    眼见为实,原来只要这帮男人想,是真可以飞起来的。

    他回想当初试图与赵慈对抗的片段,心里多少有点难受和后怕。

    拳怕少壮,他并未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与土狼共舞。

    程策默默扶着楼梯栏杆上楼,回到卧房锁上门。

    他想,那个男的果真人如其名,面对他几次三番的挑衅,即便身怀绝技,也不肯真的捶他。

    是人美心善的典型,太慈悲为怀了。

    一万公里之外,慈悲为怀的赵慈正站在山腰上,一手拄着登山杖,一手叉着腰极目远眺。

    他热得汗流浃背,眼冒金星,或许是酷暑导致的幻觉,他耳朵动了两下,觉得刚才好像听见程策呼救的声音了。

    “阿策,你怎么还不肯理我,都好几天了。”

    “......   ”

    四舅赶上来和赵慈搭话,不停地捋他头发。

    “还生气呢?你放心,我已经和那个叫玛利亚的彻底断绝来往了。”

    “别出声。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叫救命?”

    “没听出来,阿策其实......   ”

    赵慈狠狠瞪了四舅一眼,一边喘一边往回走。

    他确实还有些恼火,不想理这个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呢,狗改不了吃屎,不洁身自爱。

    赵慈是很有责任感的。

    在马德里,他曾拯救四舅于危难之中,面对玛利亚手中二十公分的玉杵子,毫无惧色。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西班牙人手里,会有这种古老的东方宝器。

    但被下了药的四舅,正撅着屁股跪在床上,事不宜迟,他抄起电水壶就抡了上去。

    他心怀仁慈,并不想出拳,主要还是怕捶出人命,惊动大使馆,整出国际事件来。

    而救完了人,他在下一站,又盘腿坐在乡野旅馆的小床上,细心地为程家未来的儿媳妇做推拿。

    姑娘刚洗完澡,香喷喷的,光晓得往他身上扑。

    赵慈忍着胯下的充实感,一顿倒腾,给她按踏实了。

    “......   这就睡了吗?时间还早,我不睏。”

    “云云!明天的路比今天更不好走,早点休息。”

    他给她盖上被子,吻她的额角,然后抬头看窗外的夜星。

    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天晓得他每天都硬,都想插入。前入,后入,进进又出出,然而他从未真的如愿。

    每一个夜里,他闭上眼睛,待到再睁开它们,明天的太阳又升了起来。

    他充满了希望,也满怀绝望。

    他非常想念三哥的巴掌,康师母糊弄鬼的早点,赵慈想念他的小屋,他的身体,还有那扇被海报糊上的窗。

    虽然她就在旁边躺着,和他牵着手,但他宁可一个人留守在老家。

    那里才最踏实。

    才是他最该去的地方。

    很快,从赵三哥的旋踢缓过劲来以后,程策去商场买了新的床上用品和必需品。

    他不是豌豆公主,但他觉得赵慈的被套确实糙了点。

    在卧室拆包装盒的程策说,如果内衣裤穿着心里膈应,不如也买些新的吧。

    赵慈却懂得勤俭持家的道理,他回答说不膈应。

    “算了,那些牌子多贵呢。何况你箱子里的每一条都跟新的一样,扔了太可惜。”

    程策没继续往下劝。

    挂了电话后,他又把之前扔进垃圾袋里的东西捡出来,坐在床沿一条一条叠好了。

    临睡前,他照常给尚云发了一条问候简讯,问她在做什么,有无新鲜事分享。

    她了,一如既往地干脆,丝毫没有与他深入谈话的意愿。

    她十分忙碌,总在刷牙,洗澡或是吃饭的路上,她说旅途见闻之类的详细情况,等回了国再跟他谈。

    “云云,今天我和......   ”

    “阿慈,都这个钟点了,你还不睏吗?”

    于是程策依依不舍道了晚安,祝她下一站顺利。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熄灯卧倒。

    程策发自内心地佩服赵慈,敬他是条汉子。

    他能忍,面对姑娘如此cao淡的态度,竟也能一条道走到底,坚持十数年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