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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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伤痛 这天汪匿匿下班后去“国字堂”取了订裱的字画,小心翼翼把它放进后座,刚跨进驾驶座,外边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冬季,天黑的早,此时昏天细雨,厚重幕帘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汪匿匿驱车前行,小心翼翼。 有电话拨进来,汪匿匿连上蓝牙耳机,“您好?” 原来是编辑,“汪小姐,打扰!” 汪匿匿笑,“是书籍有进展?” “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这边争取年后正式出版。样书昨天已经寄给你了,有没有收到。”编辑声音欢快。 汪匿匿不由感叹,真快啊…“我回家看看有没有包裹。劳您费心。” “你太客气了!那不打扰,看了样书有问题你联系我。” “好。回见。”汪匿匿摘下耳机。 下雨天路况糟糕,刺耳的喇叭声不断,但汪匿匿心情和怡顺畅,丝毫没受影响,一路四平八稳地到了家。 匆匆放下东西,汪匿匿又打着伞去快递柜取快递。两个快递盒都有点飘湿,好在没透进里边。汪匿匿小心拆开。 重的那个是样书,三本。汪匿匿洗了手,快步回到茶几边,如获珍宝般翻阅着,爱不释手。她把书阖拢,轻轻摩擦着封面上的小字——【译】严匿匿。 * 周末,晨光熹微,汪匿匿起了个大早。 她洗漱动静不算小,把问烃吵醒了。汪匿匿套上高领羊绒毛衣,附身在他下巴亲了亲,胡子微碴,痒兮兮的。她穿上裤子,坐去梳妆台化妆。 问烃半坐起来靠在床头,睡眼惺忪,声色沙哑,“你有事?” “嗯。”汪匿匿均匀地扑上薄薄粉底,“我要去趟上海。” 问烃没有问什么事,撩开被子,翻身下床,“我载你。”话音刚落,问烃进了浴室。 汪匿匿拿着粉扑的手顿了顿,没有拒绝。 两人在“小意”解决了早餐,临走的时候老板娘递给他们一袋梅干菜,汪匿匿为难。 老板娘笑容淳朴,“小囡,快收下,老顾客都有的。我们后天就要收摊回老家了,初七才过来。你要是馋我们这口,回去就自个用梅菜干搅新鲜猪rou裹着吃。梅干菜是我家自个晒的,干净的很。” 汪匿匿连连谢过。 老板娘目送他们上车,汪匿匿降下车窗,冲老板娘摆手。 直到看不见人了,汪匿匿才升上车窗。 她感慨,“要过年了噢。” 问烃睇了眼汪匿匿,她小脸儿埋在厚实的围巾里,格外乖巧。问烃说:“睡一会儿。” 汪匿匿摇头,“我不困。”她望着窗外,真是临近春节了,不少铺子都关着门。路上的外来打工者也少很多,冷冷清清的,偶有行人顶着寒风走过,显得格外寂寥。 汪匿匿收回视线。 问烃开车很稳,刹车、起步车子不点头,超车不滑道。车子像一叶扁舟,轻轻缓缓地飘在车流中。汪匿匿原本不困的,但是太舒适了,加之轻音乐的催眠,她小鸡啄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问烃注意到,停在了路边临时停车位。侧身过去轻柔地摘下她的围巾,脱下她的外套。汪匿匿半梦半醒,嘤咛两声,问烃附身吻了吻她的耳朵,汪匿匿又沉沉睡去。 问烃把衣物放去后座,取了羊绒毛毯盖在她身上,又把位置调低,让她睡得舒服些,脑袋瓜不会乱点。 安顿完,又重启了车子。 * 约莫两个小时后,车子刚过泸浙高速收费站,汪匿匿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张望了会儿窗外,低头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开启导航,她把音量调大了些。 这回来墓园,汪匿匿比上次仓皇很多,导航上显示离目的地还有815米,汪匿匿不由攥紧了小手。 车子缓缓驶入墓园停车场。汪匿匿按住问烃解安全带的手,“我自己下去就好,很快的。你在车上等我。” 问烃捏了捏她的小手,“我和你一起。” 汪匿匿微微一怔,点点头。她穿戴好,拿着包裹,下了车。 问烃牵着汪匿匿的手,两人拾级而上。墓园零星几人,皆面目瑟瑟,行色匆匆。寒风侵肌,远处树影疏疏。 汪匿匿站定,墓碑上外婆和mama都是弯眉含笑的模样,汪匿匿吸了吸鼻子。她松开跟问烃相握的手,展开包裹的雪梨纸,里面是两本样书。她跪下去,在外婆和mama墓碑前各放一本。 汪匿匿絮絮叨叨地,声音清冽,“外婆,mama,对不起我没有经常来看你们。因为我害怕你们怪我,怪我没有好好完成学业,怪我任性妄为…怕看到你们失望的眼神。 “但我现在不害怕了,你们看,这是我翻译的书,明年就要出版啦。是莱辛的作品,里边有句话说‘在这世上,人是什么和必须是什么,两者并非总是完全一致的’。那我是什么,严匿匿是什么,汪匿匿必须是什么,也是可以不一致的对吧。 “我一直在想,如果外婆mama你们还在的话,我现在会在做什么,也许也跟你们一样是老师哦?”汪匿匿低笑一声,“但我现在也很不错~我没有完全丢掉语言学,我在CAA翻译部工作,老板是我的…男朋友,酷不酷,mama。” 汪匿匿抬头看了眼问烃,他正容亢色,衣袂飘飘,自始至终替她挡着风口,静静听着她诉说。 汪匿匿泫然,抬手按了按眼眶,继续说,声音朗亮了些,“我现在很好啦,他们都对我很好。mama,外婆,你们应该也都很好吧。” 汪匿匿缄默半晌,抬手碰了碰mama的照片。mama,我好想你。 膝盖泛着冷意,双腿开始发麻,汪匿匿重重磕了三个头,又朝外婆磕了三个响头,起来额头通红。 问烃扶住她,给她拢好围巾,接着便直直跪下去—— “啊,你别!”汪匿匿惊呼。 问烃给汪匿匿的外婆、mama磕了头,起身抱了抱潸然泪下的汪匿匿,环着她下了坡。 * 那年汪匿匿初中毕业,快活儿如小鱼。严家树却愁眉锁眼——她收到了校方的辞退书。几个月前她和学生恋爱,被好事者发在学校论坛里,影响颇大。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纵然严嘉树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这个自由的国度,对“恋爱自由”却有着无数的禁锢。他们说她误人子弟,骂她勾引学生,甚至不知道是谁翻出她早年未婚先孕的小道消息,说她是个“惯犯”… 严嘉树一身傲骨被戳破了脊梁。学生们罢她的课,无数个sao扰电话在深夜打来,严嘉树不得不换了新号码,呆在家中不去授课,却如炊沙成饭。 她怔怔地望着那份辞退邮件,想给爱人打个电话,触碰到手机才恍然,他不堪流言蜚语,已经单方面跟她断绝关系。 严嘉树没有告诉mama和女儿这件事,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穿戴整齐,驱车去学校办理手续——北叟失马,出了车祸,抢救无效身亡。严嘉树也就再也不会知道,当时她肚子里还有个小小的胎儿。 外婆丧子之痛,突发性心肌梗塞去世。汪匿匿还没参加葬礼,骤然就被人接去了汪家。 这段哀痛欲绝的经历在汪匿匿脑海中渺若烟云。医生说这是海马体根据她短期记忆,引起的主体剧烈压力反应而选择的结果。 在后来的年岁里,汪匿匿偶尔会想起来一些,尽管每次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记忆,也让她疼的喘不过气来。 但幸好,幸好,她遇到了问烃。原本她是一把没有靠背的沙发,正襟危坐,是问烃当了她的倚背,让她有了直面伤痛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