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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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冰 3
衣裳半墜未墜,露出大片冷白肌骨,而那纖長的鎖骨下,被生生挖去了一塊皮rou。
那傷口還未完全癒合,連膏藥都沒抹,不止往外滲着血絲,深可見骨。
天下第一頓了頓,嘆息般說了句:“這又是何苦。”
暗衛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凡是認了主的暗衛,都會在身體某處烙下家徽。
說好聽些,就是個忠誠於主子的象徵;說不好聽些,就是拴着狗的環子,萬一哪天死了還能認個屍。
天下第一原本只是猜測,卻不曾想到,驚刃比她預料的更為狠絕。
明知家主是送她來尋死,驚刃卻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甚至不惜將烙印剜去,生怕自己失手連累了主子。
“哐當”一聲,天下第一將匕首扔了,她鬆開驚刃,猶自直起身來。
“算了,”她淡聲道,尾音慵懶,“小小年紀,懶得殺你。”
黑靴踩着地面,她將被割開道口子的冪籬拾起,隨意拍了下上面的塵灰。
一陣狂風湧來;
沙塵飛濺,黑紗四涌。
那人立在懸崖之上,身形被勾勒的異常清晰,神色冷峭,好似一隻孤寂寥落的雁。
似乎在下一刻,便會展翅飛往天際,消逝在遼闊蒼穹中。
天下第一甩了甩冪籬,隨手將其戴回頭頂,細白手背掀起黑紗,不知怎麼地,向背後瞥了眼。
驚刃沒有追上來,她依舊躺在原來位置,衣衫半敞着,胸膛緩緩起伏。
她皮膚蒼白的沒有血色,鼻尖染上一點零星的紅,眼睛半睜,安靜地望着天空。
……有些不太對勁。
天下第一蹙了眉,快步走回來,在驚刃身旁半蹲下,伸手去碰她肩膀。
手指剛剛觸上肩膀,一絲力氣還沒用,驚刃的頭便栽了下來。
她枕着粗糲砂石,淺色的瞳孔微微渙散,唇邊溢出一道血澤,划過面頰,濺落在地面上。
“喂,你——!”
天下第一喊了些什麼,她卻已經聽不見了。
聲音被風吹散,耳畔只余了模糊而朦朧的響,驚刃顫了顫長睫,緩緩閉上眼睛。
就在剛才,她舌尖一頂,尋到口中藏着的致命毒丸,直接吞了下去。
。
身子像是墜下懸崖,被滾燙的狂風包圍着、壓迫着,在黑暗之中下墜。
不知墜了多久,驚刃躺在空曠的地底,耳畔響着深谷的迴音,頭頂罅隙漏下窄窄的一道光,耀眼而燦爛。
“……唔。”
頭中炸開層劇痛,驚刃猛地睜開眼睛,額間覆著層細密的汗,坐起身來。
她抬手捂住額間,閉眼緩了片刻,才勉強恢復些許神智,旋即望了眼周圍。
自己正在一個木製小屋中,身下枕着柔軟的被褥,而不遠處的桌旁,擺着她的佩刀。
那必死的毒藥不知是沒有起效,還是被人以功力化解了,驚刃除了動作稍有艱澀之外,竟然沒有什麼大礙。
驚刃行至桌旁,手覆在沉黑的刀鞘之上,“錚”一聲拔出來,拎着刀走出屋子。
深林之中,天光正好。
鳥鳴聲聲響,溪水潺潺流,小石爐旁坐了個貌美姑娘。
姑娘有一頭烏墨長發,以紅繩鬆鬆束着,似雲般傾落肩側,蔓開些許輕淺水汽。
她正持着把小扇子,又一下沒一下地扇着,慢悠悠地煎着葯。
石爐中燃着小火,白煙裊裊上升,一縷縷升入天際,眨眼便望不見了。
姑娘半托着下頜,眼帘微垂,肌膚被熱氣一熏,浮着層淡淡的粉,瞧着十分柔軟。
聽見些開門的響動,她聞聲轉過頭來,正欲彎眉笑笑,視線卻像是燙着了般,慌忙移到一旁。
驚刃剛剛醒來,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褻衣,小巧的乳尖挺翹着,影影綽綽、若隱若現,似雪間落了兩朵梅。
“唉,你這,”天下第一嘆氣道,抬手抵在額間,“你去披件裘——”
話還沒說完,一陣疾風擦過面側,天下第一猛地偏頭,才堪堪躲開了那擲出長刀。
刃面擦過面頰,斬斷幾縷碎發,在面頰割出道血痕來。
驚刃驟然襲來,五指併攏作爪状,猛地把姑娘雙腕反剪手中,將對方壓倒在地。
不知道為什麼,天下第一沒有反抗,任由驚刃握着把匕首,直直懸在自己脖頸上方。
驚刃壓制着她,眼瞳顏色極淺,似冰凌般透明,深處無悲無喜,淡淡的沒有一絲光澤。
眼看刀子就要落下來,姑娘抿了抿淺紅的唇,眼眶濕潤,浮出些許委屈意味。
她半仰起頭,細白脖頸抵上刀尖,將最脆弱,柔軟之處盡數暴露而出。
“小刺客,我救了你。”
天下第一偏着頭,嗓音柔軟,慢悠悠地說著:“你不以身相許就算了,竟然還要殺我。”
心脈一下下跳動,震動着驚刃的指節,皮膚抵着刀尖,似乎下一秒就要溢出血來。
她眉睫微顫,烏墨眼睛望着驚刃,輕聲道:“你說,這講理么?”
——
【小劇場】
天下第一:我太難了,不知可不可以向諸位美人兒討一兩枚珍珠,來哄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