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2
温柔乡2
到了办公室,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刻钟。启明先泡了一杯茶,开水是早上清洁工打扫房间时就烧好了的。报纸要待会才送来,于是,他看了看今天的日程安排,又想了想手上要安排的几项工作。 按照日程,上午九点三十,政府分管城市建设和管理的吕副市长要视察市内的几个排涝点。 由于上周连续几天大雨,市内好几处低哇路段积水严重,市民反映强烈,再加上本市晚报又搞了个追踪报道,将矛头一下子对准了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上来了,引起了吕副市长的重视,这才有了今天的视察。昨天下午,处长刘长庚还专门过来打了招呼,要启明今天也参加。 启明一向对本市的晚报不感兴趣,新闻老是赶着别人的屁股后面发,还真叫得上是晚报。就是对本市的一些焦点报道,也总是隔靴搔痒,最后不了了之。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睡醒了,还就找上了他们这一口的事儿闹腾,真是邪门了。 正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杜林打来的。 你他妈的还真是早哩,刚进办公室电话就跟进来了,难得你起这么早啊。启明没等杜林开口,先就骂上了。 两人在大学里既是上下铺的室友,又是无话不说的死党,相互间是调侃惯了的。 呵呵,咱们启明也会说脏话了,看来政府里还真是锻炼人啊!杜林一直认为启明大学毕业后到政府工作是个失策,所以找到机会就要挖苦一番。 得得得,有屁快放,别说废话了。正接着电话时,办公室的小李把今天的报纸送进来了,启明示意他出门时帮忙把门关上,并顺手拿起晚报翻起来。 头版有则新闻立即吸引了启明的目光:有关职能部门职责缺位,被水所困市民怨声载道! 又是一篇关于上周市内渍水的报道,并且还上了头版! 喂、喂、喂启明,喂,还在吗? 启明只顾着看报纸,忘了还通着电话的杜林:我在哩,有事快说吧,我手上还有工作哩。 妈的,跟我也耍起官腔来了。杜林还是忘不了先要调侃一句:是晚上吃饭的事,先给你说一声,我多请了个朋友,是在国外读书时认识的,是个美女哟! 行了行了,吹什么牛呀,你身边要真有美女朋友,何娅不早就给你好看了!启明说着说着忍不住笑起来了,说何娅是美女那不是吹牛,但要说杜林身边还有什么美女朋友,他还真不信,读大学时杜林是个见了女生就脸红,说话就结巴的书呆子,也不知何娅是怎么被他哄到手的。 哈哈哈,不信了吧,这个美女是何娅的同学,还是她介绍我认识的哩!电话那边杜林得意地笑了起了:好了好了,不耽误你为人民服务了,下班后带着雨涵准时到啊,挂机了。说完收了线。 放下电话,启明拿起报纸,把刚才那篇头版文章又细看了一遍。 文章作者看来为了写这篇东西还下了一番功夫,对全市几个排水泵站的总排水量和本市的年均降雨量都做了一些调查,甚至对泵站的运行情况都了如指掌,指出设备老化、维修经费不足,总排水量还是以十几年前的气象数据为依据等问题,认为市区渍水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政府城市建设部门职责缺位或不作为造成的。 在晚报上启明还从未看到过如此辛辣的笔风,并且还直指政府部门工作不到位造成市民出行困难,虽然批评的正是他所在的部门,但也不得不佩服作者能掌握到这么翔实的第一手材料,于是注意地看了看作者,署名是本报记者秦文,一个看不出性别和个性的名字,也许还是笔名。 接下来的领导视察和往常一样,参加人员在市政府集中上了一辆考斯特,前面还有一辆警车。 启明有时也弄不清楚,究竟什么级别的领导可以享受警车开道的待遇,反正每次陪领导外出视察工作,总是有警车在前,有时也听到领导们批评工作人员,说不应该安排警车的,但看得出,批评归批评,如果哪天真没了警车,领导的脸色肯定不会好看的。 启明习惯地坐到了最后一排坐位上,还没坐稳,吕副市长的秘书吴亚明也坐到了旁边。他们是大学校友,吴亚明要晚几年才毕业,两人平时关系就挺好的。 你不呆在领导身边记录重要讲话,跑到后面来干嘛?启明小声问着他。 吴亚明用嘴向前示意了一下,凑到启明耳旁,声音更小:你没看到我的位置上早有人坐了?晚报的新锐记者秦文!吕副市长特意请她参加的。 秦文?不就是早上看的那篇文章的作者吗?启明当时还在琢磨这个记者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没想到一个多小时后就见到了,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视察的过程中,秦文一直都很活跃,看得出吕副市长对身边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跟着也很滋润,平时老是板着的面孔也不经意地变成了微笑状,并一直保持着。 秦文也真是了得,一路上说的都是城市建设方面的话题,有数据、有观点,时不时还借来些国外城市管理方面的理论进行对比,竟让启明他们这些从事城市建设管理方面的专业人士不得不刮目相看。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启明内心里不禁胡乱猜测着,也留心观察起来。看年龄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很白,一头短发,但看得出是经过精心修剪的。身高嘛,偶尔站到启明身边时,刚好到他的嘴部,大概一百六十三、四公分的样子,可能经常做运动,身材很匀称,显得很健康。 衣服表面看很得体,一件很随意的浅色外套没有系扣,里面是件很亮眼的鸡心薄绒衫,下面是条牛仔裤,配一双时装鞋,但以启明经常陪老婆逛街的经验,还是一眼看出了这身衣服绝不是大路货,多半都是在新世纪百货购置的,那儿可不是一般工薪族敢消费的地方啊。 最令启明好奇的还是秦文对城市建设这一块的熟悉和她所掌握的那些观点和理论。如果是多年常跑城建这一口的记者,肯定对这方面的工作会有一定的了解,但也不可能像她掌握的那样多呀,更别提理论了,再说常跑这一口的晚报记者老陈启明也很熟啊,只是最近很少看到他了。 趁着一大群人在一个排涝点检查的时候,启明凑到吴亚明身边,碰了碰他,轻声问道:她真是记者吗?怎么看着不像啊。 嘿嘿,小瞧人家了吧?吴亚明故作神秘,又暧昧地看着启明:怎么,看上人家了?要不要我帮着牵线啊? 你他妈的当我是情种啊,见着女人就发情?启明轻锤了一下吴亚明:我只是奇怪一个女人怎么对我们这一口这么熟罢了。 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哟。吴亚明似乎对秦文的情况知道的挺多的:听我一个晚报的哥们说,这丫大学毕业后直接去了英国,读了个城市管理类的硕士学位,又在欧洲几个国家晃悠了两年,在我们这儿应该叫实习吧,回来就到了晚报,是点着要跑城建这一口的。 原来如此!启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扯动了一下,也说不清是佩服还是嫉妒。 和同龄人相比,启明一向对自己这几年来在官场中拼博所取得的成绩颇为自得,何况前途还不可限量,可看看眼前这样一个女孩子,可以如此随性地生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想想自己这几年在机关里整天谨小慎微、压磨个性、成天文山会海的生活,他顿时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整个视察活动中,启明没有和秦文搭上一句话,甚至连目光都很少对到一起,但这个女孩身上不知道有种什么东西触动了启明,让他忍不住经常用目光搜寻着她的身影,注意着她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