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远山
第三章远山
女子放下手中的扶勺,看向眼前人。 静静等着曲知微开口。 曲知微被她瞧上一瞬,更是拘谨了些,杀伐果断,神武无双的大将军,在坤泽柔和的目光里,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放才好。 我来是为了它!将军赶忙把灰崽儿抱出来,她双手托着小狼崽,将它举起来。 呜汪小狼崽小声嘤嘤,彰显自己的存在。 这小走兽前些日子淘气,从马车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折了。曲知微坐直身子,把狼崽儿托得更高些,露出它缠着绷带的后足,姑娘看看可有法子治。 女子闻言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几步之后矮身跪坐在曲知微身旁。 鸢尾花。 曲知微呼吸一窒,紧接着腿间那物事更是兴奋,完全硬挺站立起来,紧贴着自己腹间,灼热逼人,胀得生疼。 难捱,她头昏脑涨,这小小一间内室,带来的紧迫感,竟是赶得上过往数年那么多场大大小小的战役。 白衣女子神色如常,伸手探向小狼崽,灰崽儿似乎喜欢它,对她的靠近抚摸也不惧,甚至伏低头颅想要更多。 姑娘,如何了? 女子伸手探查过小狼的伤势,眉眼依旧温婉端秀,见她收回手,曲知微问道。 不用这般生疏地唤我姑娘,将军可直唤我杜若。女子弯了弯眼,轻声道。 曲知微一愣,未曾料到她这般直白坦言,她松下手中狼崽,俯身跪拜。 臣不敢。曲知微俯下身子,行了一个叫她万分不习惯的文绉绉的抬手礼,参见公主殿下! 她俯低身子,却是离杜若公主更近了,那股子让她神魂不稳的淡雅清香更加明晰。 杜若顿了片刻,没有立马开口,缭绕清香升腾半寸,听见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 三年前,将军救我于虎口,而如今,于我有这般大恩的曲少君,竟是要这般生分,对我行此大礼,杜若心想 杜若公主慢慢拖长了尾音,看定曲将军头顶的束发锦缎,一抹绛色,流风回雪。 将军的发束成随云髻的模样,多出来的依旧束作一股,不再像昨日那般高竖,只随意地覆在脑后,落在肩颈。 少了分意气,多出些风流。 将军不愿唤我杜若,那不妨唤我雪汀,如何?江雪汀声线更柔。小狼崽脱了曲知微的怀抱,自发地往面前的坤泽怀里钻,江雪汀便伸手,把它揽进怀里。 公主千金之躯,臣、不敢曲知微只维持着俯首行礼的姿势,半分不敢动。 罢了,起身吧。江雪汀轻声开口,见曲知微依旧谨守着臣子礼仪,便不再强求,将军无须拘谨,现下离了皇宫,身居内室,并无旁人。 曲知微舒一口气,依言直起腰身,刘海滑至颊边,江雪汀的身影更为明晰。 美目婉约,盈盈一水间。 曲知微攥紧了掌心。 将军可有为这走兽取名? 未曾,我只唤它灰崽儿。红衣将军答,不过我打算一直养着它,没有名儿也不合适,臣斗胆,可否请公主帮忙取上一个? 江雪汀揉了揉小狼崽的脑袋,微微一笑,朝曲知微点点头,雪汀德薄才疏,这走兽又着实乖巧,让人欢喜,便却之不恭了。 瞧它毛色偏深,灰色带蓝,近乎深竹月。雪汀心想,或远山,或青黛,许是恰当的。 嗯?大抵是公主的声音太好听,曲知微听着公主的话,竟是生出些迷惘之意。 江雪汀见她这样,不禁盈了笑,遮在面纱后的红唇微扬,眸中流淌出笑意。 若是公崽儿,便唤远山,如若不是,便唤青黛,只是雪汀不知,它该得哪一个?坤泽放柔了声音,换了一种说法为曲知微解释。 江雪汀这般说,曲知微便是明白了,她眯起眼笑开,红唇扬起,唇红齿白,眸中落了星子。 唇角和眼尾勾起的弧度尽显风流意气,眸光斑斓、唇上绯色,自是艳情无双,旖旎生姿。 她伸手把灰崽儿揽过来。 是个公崽儿呢!不拘小节的将军献宝似的,把狼崽举起来给面前的女子看。 她想着江雪汀应是极少接触这些,便热心地想要为她说明。 小狼崽乖顺地落在曲知微手上,四肢软乎乎地耷拉着,任凭曲知微展示自己。 公主可以看这里曲知微半句话刚出口,便觉出不对来。 身旁坐着的,可是玉叶金柯,千金之躯,万人之上的公主殿下。 臣知罪!曲知微放下怀中幼狼,诚惶诚恐拜下身子,对公主殿下不敬,臣罪该万死! 曲知微大大咧咧地把犬狼的那处展示给自己瞧,江雪汀甫一见着,着实是又羞又气。 但她也深知,这不会是出于赤甲将军的本意,这几年来,她时刻关注着这位青年将军,自然知晓将军本性如何。 无碍。江雪汀轻声细语,对曲知微道。 可见将军待雪汀并不生分,雪汀倒是欢喜的。她又道,语气清雅又掺着随意,让曲知微摸不准她所想。 公主 若是别的坤泽,将军可莫要这般了。江雪汀弯了弯眼,启唇轻言。 伴随着她开口,白纱轻晃,下方红唇的轮廓也若隐若现,曲知微只瞧上一眼,便晃神了一瞬。 杜若公主当真容颜绝世。 轻云蔽月间,只让人窥见其一角邈邈仙姿,已是让年轻的将军失了心魂。 知微知微不会如此。 公主殿下一直自称雪汀,又这般清雅温和,曲将军一个失神,便卸下了臣子自称。 江雪汀浅浅一低头,隔着白纱,掩去那份不自禁的笑意。 远山这腿疾无碍,救治及时,已是快长好了。这般来回几次,已是消磨了不少时间,炉子里的熏香越升越旺。 江雪汀轻抚着远山的颅顶,轻声道。 曲知微闻言,不禁有些心慌。 身为南楚大将军,麾下能人无数,军医的医术自然不必多言。 更何况,远山受的伤,恰恰是军医最擅长的外伤骨患。 她这般把快要痊愈了的远山抱过来让公主瞧,若公主聪慧谨慎些,怎么不知道她是她是别有所图? 那句话如何说来着,曲知微心思飘忽。 将军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雪汀一语道破。 啊是!曲知微一凛神,顺嘴便应道。 那么将军此时可以说明醉翁到底所为何事了。江雪汀放下怀中幼狼,重新坐回案桌后,将熏香炉的镂空上盖又拨开了些。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雪汀自问能做到守口如瓶。诊完了远山,将军可以坦言将军的难处。 雪汀必当竭尽全力帮将军医治,习武之人讳疾忌医最是要不得。江雪汀依旧是那般轻柔的语气,音色娇软,语速和缓,令人心驰神往。 而这些话落在曲将军耳朵里,蓦地叫她松了一口气。 好在公主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狼子野心,她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来意,这难处这讳疾忌医又是指的什么? 曲知微细细一想,自己能有什么疾病呢? 在某一瞬间,脑子里天光一现,曲知微睁了睁眼,方才的那些局促又漫了上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