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周六晚上的桐城，堵得水泄不通。

    柳慕江一边给陆雱回消息，一边催促司机开快点。本来的饭局约的是7点，只差一刻钟就到时间了，柳慕江心里急，却也没有办法。

    待到他们赶到时，饭局早就开始了，几位教育局的领导在包厢里由乔伊然陪着，陆雱亲自到门口来接柳慕江。他见到孙琦，倒也没多惊讶，既然和她说了拉拢人脉，她带上孙琦也不足为怪。

    孙总。陆雱向孙琦伸出右手。

    陆总。孙琦也笑着递出了手。

    微微握了一下，两人即分开。陆雱转向柳慕江，走吧，先点了几个菜，等你们来了再点。

    三个人一边往里走，陆雱一边向两人大概介绍了下里面的几位人物。

    柳慕江是不爱这种饭局的，她和孙琦，两个人向来是分工清楚；她主管教学，他主管销售，这类场面饭局一般都是孙琦出头。但今天是由陆雱做东，只孙琦自己来未免有些不像话。进门之前，柳慕江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的那一瞬，脸上已换了表情。

    柳慕江和孙琦一进来，先是赔了个不是，又由陆雱介绍了一圈，双方才开始动筷。席间柳慕江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全由着孙琦主导，他惯是在这类场合得心应手，一时间酒桌上笑声连连。陆雱一直忙着应酬其他人，也没忘记帮身旁的柳慕江夹菜，有眼色的人早就看出两人的不一般，言语间都是狎促。桌上的人都是带着司机来的，也不惧喝酒，柳慕江亦是有心要同他们搞好关系，因此是来者不拒，几轮下来，饶是她酒量不错，还是喝了个脸颊通红。再有人劝酒时，陆雱便替她挡了，众人的心里对两人的关系更是明镜似的。

    陆雱一边听着众人说话，偶尔回应两句，一边分心应付着一只不老实的醉猫。桌子下，柳慕江的脚不安分，沿着陆雱的小腿往上滑，陆雱撇了她一眼当作警告，她反而较上了劲，落脚的位置更加大胆。

    柳慕江看着陆雱明明心痒意动，却要装作沉静，忍得辛苦，只能喝水浇火。喉结上下，柳慕江盯着那一处出了神。

    她拽拽陆雱的小指头，把头靠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陆雱，你带避孕套了么？

    陆雱刚入口的水，霎那间变成了辛辣的酒，直烫得他心口发慌，耳鸣如鼓。

    陆雱用舌尖顶了顶腮，歪头看了眼柳慕江，没做答，只深吸了一口气。

    陆雱组的局，他要是先走，只留乔伊然和孙琦，面子上未免有些过不去，只得先按下这股邪火，待秋后算账。

    柳慕江见他如此反应，只当没趣，便也不再逗他，专心于眼前的红酒。

    酒足饭饱，已是10点多，因着有两三位领导年纪大的缘故，也没再二轮，大家就此散了。

    柳慕江喝得半饱，意识还算清醒，强撑着精神送走了几位领导，一扭头就往孙琦的车走去，司机见她过来，提早下了车开着车门等待。

    陆雱这边只和乔伊然多嘱咐了两句，一回头，那人已经低头进了车。

    撩了人就想跑，没这样的道理。

    陆雱看向孙琦，孙琦到底是酒场老手，喝了这一晚下来，面色依然不改。

    孙总，你坐我车走？陆雱指了指自己停在一旁的路虎。

    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无需多言，孙琦冲陆雱摆摆手，转身向那辆路虎走去。

    柳慕江上车之后，便闭着眼假寐，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感到身边一股热源靠近，她的睫毛颤了颤。

    困了？陆雱捏了捏她的耳垂，问道。

    他离得近，大腿外侧靠着她的大腿，结实的肌rou，隔着裤子都烫人。

    他怎么就能这么烫人呢？

    柳慕江睁开眼睛，车里昏暗，她却看他更清楚。他这个人，长着一张惹人生厌的脸，下巴线条坚硬清晰，鼻子那么高，直叫人想给他一拳；还有那双眼睛，柳慕江自第一次见他就不喜欢那双眼睛，从前是清澈的，现在是隔了一层雾，只是偶尔那层雾消去，那黑眼珠还是那么亮晶晶的。

    柳慕江的目光自他的眼睛移到他的唇，他的唇薄厚相宜，泛着粉红色。

    陆雱只见她盯着自己，定定的，也不说话，当她醉了。倾身想替她揉揉头，刚靠近一点，柳慕江自己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唇。

    不是吻，是真的咬，两排小牙齿狠狠地夹住那一片唇，就不松口，她右边有一颗小虎牙，尖尖地，硌在rou里，陆雱只觉得唇上被她咬了个洞出来。

    陆雱伸出手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口。

    他嘴里都是血腥味，始作俑者却开心得很，一个劲地咯咯笑。

    陆雱此刻只想把她按在腿上，照屁股来两巴掌。

    柳总，陆总，咱们现在去哪？

    一道声音突兀插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旖旎。

    孙琦的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猴精似的，看到陆雱上了车也没敢多问，静静等着两人吩咐，谁料两个人都把他当空气，竟然还当着他的面亲热了起来，他实在忍不了，只得赶着这个空隙插了一句。

    陆雱怔了一下，这才记起前面还有个人，暂且放过了旁边的醉鬼，说了自己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