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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荊棘(6)

    

第六章 荊棘(6)



    這學期是程尋在校的最後一年,過了國考後就要進院實習,因此教授們盯得死緊,時常加課。結束一個禮拜的課程,程尋開著車前往酒吧。

    周敘已經在裡面等他了,他正在申請美國碩士,最近在做語檢衝刺,還得顧著在校成績,每天也是忙得天昏地暗。程尋入座,二話不說就倒了酒,

    周敘:「我很忙。」

    程尋嗤笑,「我什麼時候不忙了?」

    「寒假那陣子我找了你幾次,你也不出門,要不是知道你沒女朋友,都覺得你跟女人膩在家了。」

    他哼笑,「我媽讓你來探口風?」

    「你這疑神疑鬼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上回的事,你讓阿姨這麼擔心本來就是你不對。」

    程尋揚手制止,不想被他唸上半天。「知道了。」他問,「什麼時候出國?」

    「最快今年八月吧。」

    「還回來嗎?」

    「若是順利找到工作,應該會留在美國。」周敘晃著杯裡的酒,「這時候單身就是好,無牽無掛。」

    程尋笑了聲,冰涼醇烈的液體滑入喉間,還是沒壓住那股心浮氣躁,他又添了幾顆冰塊,落入杯內叮咚作響。周敘盯著,抿了一口酒,「你有事就說事,不說我要回去了,幾天沒睡好,很累了。」

    程尋懶洋洋的應了聲,自己率先乾了一杯,「我以後沒酒友了。」

    周敘調侃,「你那些女人呢?」程尋橫他一眼,周敘繼續說,「沒一個能陪你喝酒?看上去不像啊。」

    程尋晃著杯中的液體,若有所思,「她確實不禁喝。」玻璃的稜角映照出男人的五官,他淡聲,「我也不會給她喝。」

    她醉了的模樣,誰也不准看。

    思及此,他掏出一根菸咬著,沒心思點燃,拿出手機解鎖。室內燈光昏暗,周敘只看得見程尋的手指飛快的按在鍵盤上,他很少傳訊息。

    程尋:在哪?

    徐丹穎:奶奶家。

    程尋:喝了酒?

    徐丹穎:家裡只有我奶奶和一隻狗。

    程尋:她老人家找妳喝酒也不准喝。

    程尋:一個人更不准喝。

    徐丹穎大概覺得他無理取鬧,不回他了,程尋嘖了一聲,把嘴邊的菸也扔了,悶聲喝了一大口酒。見狀,周敘說,「還沒搞定啊?」

    這句話觸及了地雷線,程尋立刻變臉,「你這麼行,你來!連開葷都沒有的小毛頭。」

    周敘冷眼,「別把氣出我身上,你有經驗,現在不也是追在人家屁股後,急躁的樣子看上去也是乳臭未乾。」

    程尋cao了一聲。

    罵完後,兩人默默的喝完杯中的酒,一時半刻都沒話。

    程尋不是會主動開口的人,周敘只能引導,「想要一個人心甘情願的歸屬於你,除了耐心,你也得花時間了解對方。你這樣動不動就發脾氣,甚至是不講理,諒你長得再好看,床技再好,你最多也只得到她們的身體,她們不會想跟你孤老終生。」

    「孤老終生?」程尋舔了舔脣上未乾的酒漬,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我說了我要跟她一輩子了嗎?」

    周敘畢竟也當了程尋將近十年的老友,知道這男人的思維比一般人來得極端完美,甚至明目張膽的顯露自身惡劣的本質,放大人類所有的劣根性。

    他的自私,讓他即便毀了看上眼的東西,眼都不會眨。

    周敘覺得被這男人愛上的女人,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哦?是嗎?」周敘飲完最後一杯酒,起身,穿上外套,「那你就等著看她變成別人的吧。」

    即便如此,周敘還是想,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女人也好。程尋的情感過於自我中心,連同血液都是殘冷,這也許令他無所畏懼,但同樣也伴隨著巨大風險,他不懂得及時止損。

    最後,只會毀了自己。

    臨走前,他拍了拍程尋的肩,「失去就從你覺得你有時間開始。」

    周敘離開後,程尋沒走,繼續為自己斟滿了酒。前後來了不少女人搭訕,醉意上身,醺的男人的眉眼柔和散懶,渾身交織著禁慾和放縱,矛盾卻性感,放縱也矜貴。

    程尋斜靠在椅背,單手橫在沙發,若有所思。

    女人們見他不冷不熱,也不起反應,其中幾個比較大膽朝他伸了手,還未碰到衣衫,男人冷然的視線已經壓在她的身上,彷彿要將她的四肢拆卸下來浸酒。

    嬌笑聲嘎然停止了,一群人知趣的散了。

    耳根子清靜了,他偏頭,嶙峋的手指滑著杯緣,一圈又一圈,壓出了痕跡,彷彿都要陷進rou裡。

    那天,他洗完澡,沖去身上混亂的氣味,接著請了清潔阿姨過來整理,女人則是睡了一場很長的午覺。待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他走進寢室,見她自始至終就保持一個姿勢睡,過分寧靜,像是連呼吸都沒有。

    程尋皺眉,覺得不對勁,還未想透,瞥見她手背駭人的傷口,他心生煩躁,拿了醫藥箱重新上藥。他順勢檢查了女人的身體,不看還好,她身上有著深淺不一的傷痕瘀青,都不是太嚴重的傷口,卻過於頻繁。

    不知道是她過於細皮嫩rou,還是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甚至,有意為之?

    倏地,一位身著黑色針織裙,柔軟的布料貼著女人勻稱的大腿和腰身,她不畏懼男人貼滿冷霜的臉,大膽瀟灑的坐進男人的身側,她懶洋洋的勾起笑,「雖然很老套,但還是想問,一個人嗎?」

    程尋偏頭,眸光中的晦暗還未退,看清了人,「還有時間出來喝酒,看來進院實習也沒多累。」

    女人彎起紅脣,與平日在醫學院素面朝天的模樣判若兩人,顯得放浪主動,「當然是沒床上累。」

    程尋笑了一聲。

    「怎麼啦?難得見我們程大高材生如此傷神。」她提高音色,拖長的語調聽上去像在哄他,肩上的細肩帶鬆垮的滑至女人的上臂,她毫不介意,反而朝男人靠去,恰到好處的距離,不碰觸也不退開。

    她很聰明。

    「一個人在這喝悶酒啊。」

    幾乎是同時,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溜進男人的鼻息,如同女人輕巧的倩影,亂了他的氣息,沖得他腦子擠滿了腐朽的花。程尋仰著腦袋,伸手去摸口袋的菸,隨口提道,「妳換香水?」

    聽聞,女人低頭拉了幾下領口,昏黃的流光落在她小巧的五官,紅艷的脣色鍍了一層金,唯獨胸口那塊白得晃人。「對啊,之前那瓶用完了,想說試試看新的,沒想到你居然記得我身上的香水啊。」

    程尋低頭點菸,沒應。

    女人習以為常,自顧自的說:「你知道嗎?香水的用處除了遮蓋原先的味道,它最大的用意是讓人記得你。」她見男人點了兩下菸身在煙灰缸內,流暢的手臂線條帶動肩線,下頷俐落,散漫得厲害,卻與流氣的地痞流氓不同。

    她朝他傾身,拉低了聲嗓,成了懸在耳畔的溫熱,「習慣後,之後只要聞到類似的氣味就會想起那個人。」

    漂亮的女人,男人都喜歡,但有點腦袋的,就不見得了,應付起來總是麻煩。

    而程尋偏偏喜歡兩者兼備的女人。

    他不在乎她們在他面前耍技倆,甚至可以說他就喜歡看著這些女人用盡手段勾他,他享受自己是獵物。

    程尋一笑,半瞇著眼吸了一口菸。「我同意,嗅覺是最能直接刺激大腦的唯一感官。」

    男人的唾液溼了紙捲,女人盯著看,「程高材生,我現在可不是跟你探討人體。」

    潤過酒的嗓帶著撩人酒香,男人淺色的眸捲起邪魅,笑得愈發閒懶,「也是最能喚起人類本能和情緒。」

    聽聞,女人笑得歡暢愉悅。

    看吧,與聰明的女人說話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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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学期是程寻在校的最后一年,过了国考后就要进院实习,因此教授们盯得死紧,时常加课。结束一个礼拜的课程,程寻开着车前往酒吧。

    周叙已经在裡面等他了,他正在申请美国硕士,最近在做语检冲刺,还得顾着在校成绩,每天也是忙得天昏地暗。程寻入座,二话不说就倒了酒,

    周叙:「我很忙。」

    程寻嗤笑,「我什麽时候不忙了?」

    「寒假那阵子我找了你几次,你也不出门,要不是知道你没女朋友,都觉得你跟女人腻在家了。」

    他哼笑,「我妈让你来探口风?」

    「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上回的事,你让阿姨这麽担心本来就是你不对。」

    程寻扬手制止,不想被他唸上半天。「知道了。」他问,「什麽时候出国?」

    「最快今年八月吧。」

    「还回来吗?」

    「若是顺利找到工作,应该会留在美国。」周叙晃着杯裡的酒,「这时候单身就是好,无牵无挂。」

    程寻笑了声,冰凉醇烈的液体滑入喉间,还是没压住那股心浮气躁,他又添了几颗冰块,落入杯内叮咚作响。周叙盯着,抿了一口酒,「你有事就说事,不说我要回去了,几天没睡好,很累了。」

    程寻懒洋洋的应了声,自己率先乾了一杯,「我以后没酒友了。」

    周叙调侃,「你那些女人呢?」程寻横他一眼,周叙继续说,「没一个能陪你喝酒?看上去不像啊。」

    程寻晃着杯中的液体,若有所思,「她确实不禁喝。」玻璃的稜角映照出男人的五官,他淡声,「我也不会给她喝。」

    她醉了的模样,谁也不准看。

    思及此,他掏出一根菸咬着,没心思点燃,拿出手机解锁。室内灯光昏暗,周叙只看得见程寻的手指飞快的按在键盘上,他很少传讯息。

    程寻:在哪?

    徐丹颖:奶奶家。

    程寻:喝了酒?

    徐丹颖:家裡只有我奶奶和一隻狗。

    程寻:她老人家找妳喝酒也不准喝。

    程寻:一个人更不准喝。

    徐丹颖大概觉得他无理取闹,不回他了,程寻啧了一声,把嘴边的菸也扔了,闷声喝了一大口酒。见状,周叙说,「还没搞定啊?」

    这句话触及了地雷线,程寻立刻变脸,「你这麽行,你来!连开荤都没有的小毛头。」

    周叙冷眼,「别把气出我身上,你有经验,现在不也是追在人家屁股后,急躁的样子看上去也是乳臭未乾。」

    程寻cao了一声。

    骂完后,两人默默的喝完杯中的酒,一时半刻都没话。

    程寻不是会主动开口的人,周叙只能引导,「想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归属于你,除了耐心,你也得花时间了解对方。你这样动不动就發脾气,甚至是不讲理,谅你长得再好看,床技再好,你最多也只得到她们的身体,她们不会想跟你孤老终生。」

    「孤老终生?」程寻舔了舔脣上未乾的酒渍,彷彿听到了什麽笑话,「我说了我要跟她一辈子了吗?」

    周叙毕竟也当了程寻将近十年的老友,知道这男人的思维比一般人来得极端完美,甚至明目张胆的显露自身恶劣的本质,放大人类所有的劣根性。

    他的自私,让他即便毁了看上眼的东西,眼都不会眨。

    周叙觉得被这男人爱上的女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哦?是吗?」周叙饮完最后一杯酒,起身,穿上外套,「那你就等着看她变成别人的吧。」

    即便如此,周叙还是想,如果真有这麽一个女人也好。程寻的情感过于自我中心,连同血液都是残冷,这也许令他无所畏惧,但同样也伴随着巨大风险,他不懂得及时止损。

    最后,只会毁了自己。

    临走前,他拍了拍程寻的肩,「失去就从你觉得你有时间开始。」

    周叙离开后,程寻没走,继续为自己斟满了酒。前后来了不少女人搭讪,醉意上身,醺的男人的眉眼柔和散懒,浑身交织着禁慾和放纵,矛盾却性感,放纵也矜贵。

    程寻斜靠在椅背,单手横在沙發,若有所思。

    女人们见他不冷不热,也不起反应,其中几个比较大胆朝他伸了手,还未碰到衣衫,男人冷然的视线已经压在她的身上,彷彿要将她的四肢拆卸下来浸酒。

    娇笑声嘎然停止了,一群人知趣的散了。

    耳根子清静了,他偏头,嶙峋的手指滑着杯缘,一圈又一圈,压出了痕迹,彷彿都要陷进rou裡。

    那天,他洗完澡,冲去身上溷乱的气味,接着请了清洁阿姨过来整理,女人则是睡了一场很长的午觉。待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他走进寝室,见她自始至终就保持一个姿势睡,过分宁静,像是连呼吸都没有。

    程寻皱眉,觉得不对劲,还未想透,瞥见她手背骇人的伤口,他心生烦躁,拿了医药箱重新上药。他顺势检查了女人的身体,不看还好,她身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瘀青,都不是太严重的伤口,却过于频繁。

    不知道是她过于细皮嫩rou,还是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甚至,有意为之?

    倏地,一位身着黑色针织裙,柔软的布料贴着女人匀称的大腿和腰身,她不畏惧男人贴满冷霜的脸,大胆潇洒的坐进男人的身侧,她懒洋洋的勾起笑,「虽然很老套,但还是想问,一个人吗?」

    程寻偏头,眸光中的晦暗还未退,看清了人,「还有时间出来喝酒,看来进院实习也没多累。」

    女人弯起红脣,与平日在医学院素面朝天的模样判若两人,显得放浪主动,「当然是没床上累。」

    程寻笑了一声。

    「怎麽啦?难得见我们程大高材生如此伤神。」她提高音色,拖长的语调听上去像在哄他,肩上的细肩带鬆垮的滑至女人的上臂,她毫不介意,反而朝男人靠去,恰到好处的距离,不碰触也不退开。

    她很聪明。

    「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啊。」

    几乎是同时,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熘进男人的鼻息,如同女人轻巧的倩影,乱了他的气息,冲得他脑子挤满了腐朽的花。程寻仰着脑袋,伸手去摸口袋的菸,随口提道,「妳换香水?」

    听闻,女人低头拉了几下领口,昏黄的流光落在她小巧的五官,红艳的脣色镀了一层金,唯独胸口那块白得晃人。「对啊,之前那瓶用完了,想说试试看新的,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身上的香水啊。」

    程寻低头点菸,没应。

    女人习以为常,自顾自的说:「你知道吗?香水的用处除了遮盖原先的味道,它最大的用意是让人记得你。」她见男人点了两下菸身在烟灰缸内,流畅的手臂线条带动肩线,下颔俐落,散漫得厉害,却与流气的地痞流氓不同。

    她朝他倾身,拉低了声嗓,成了悬在耳畔的温热,「习惯后,之后只要闻到类似的气味就会想起那个人。」

    漂亮的女人,男人都喜欢,但有点脑袋的,就不见得了,应付起来总是麻烦。

    而程寻偏偏喜欢两者兼备的女人。

    他不在乎她们在他面前耍技俩,甚至可以说他就喜欢看着这些女人用尽手段勾他,他享受自己是猎物。

    程寻一笑,半眯着眼吸了一口菸。「我同意,嗅觉是最能直接刺激大脑的唯一感官。」

    男人的唾液溼了纸捲,女人盯着看,「程高材生,我现在可不是跟你探讨人体。」

    润过酒的嗓带着撩人酒香,男人浅色的眸捲起邪魅,笑得愈發閒懒,「也是最能唤起人类本能和情绪。」

    听闻,女人笑得欢畅愉悦。ㄥ

    看吧,与聪明的女人说话就是这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