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跟我爸媽說了
52 我跟我爸媽說了
陸劍清有女朋友了,失而復得的感覺比什麼都好,只要常子悅在他身邊,連空氣都變得不一樣,想想他就忍不住微笑。 兩人回歸常子悅生氣前的親近,卻同樣是止於一起去圖書館,偶爾去吃個點心。就算到了暑假,升高三的課業和補課太過繁忙,想多出去玩都難,但是最讓他糾結的是,自從那一日在cao場上拉過手之後,就再也沒有牽過她的手了。 「下課穿著校服牽手不太好吧,可是去圖書館,她每次都捧著書也不好拉。你說該怎麼辦啊?」他眉頭緊皺,看似十分煩惱,但仔細聽內容就知道不是什麼麻煩事。 已經在收拾行李為離開作最後準備的兔子反了個白眼,把要送給陸劍清的書整理出來,撿起一個抱枕向他扔去:「拿著快滾。」 「這個給我做什麼?」他把抱枕放到桌上,坐在兔子的電腦椅上轉了一圈,無視朋友的不滿:「她有時候也會挽著我手臂,但是我還是想牽著,感覺就是有點不一樣。」 兔子第無數次後悔摻和他跟常子悅之間的事了,起初幫他出謀劃策時,陸劍清輕輕一逗就面紅耳赤,還覺得挺有趣的,沒想到現在就通通被反撃回來。這沒眼力見的傢伙何止是撒狗糧,簡直是拿著狗糧狠狠地向他砸來,而且哪裡痛往哪裡砸。 他下星期就要走了,想起要跟松杏分離就心酸,渾身無力,敷衍道:「那你不就幫她拿著書,讓她有手給你牽。」 「對哦」陸劍清正想像,被兔子一蹬椅子滾到門邊:「我都要走了你就不難過?算什麼兄弟。」 「難過啊,不然今天也不會來陪你。」雙腿在地上一划一划他又回來了,幫忙疊著衣物,提出第二個問題:「你手機上設松杏做什麼啊?」 精準地戳中兔子的弱點,他停下動作,乏力地倒在床上,回道:「女神。」 松杏外表頂多算是清秀,臉圓圓眼圓圓的,性格大姐頭,人緣很好。他對她是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下決心要追她之後,就把手機裡的名字改了。 這次到陸劍清起一身雞皮疙瘩,撫撫上臂,說道:「你沒有考慮過大學考回來嗎?」 真是個新穎的想法,兔子僅仰起了頭看他。 陸劍清還低頭認真地想著該為女朋友改個什麼親暱的稱呼。他前日偶爾見到小悅把他的名字設成「陸大瞎」,他友好地提醒她打錯字了,她只笑笑,那笑容晃眼,至他現在回想起來都美滋滋的,漫不經心地說:「現在你得走,是因為吃的用的都靠著父母,他們說什麼是什麼。到時候若是考得好,可以應付自己的生活,回來不是什麼難事吧,也沒有規定說住在哪裡就得在哪裡讀書。」 兔子神色難辨,沉默了一會:「好像有點道理,考回來不知道難不難?」 陸劍清暫定把常子悅的名字改成小盲,想了想頗是滿意,才有空幫兔子搜索:「還好吧,國際生應該排別的分數。」 他湊前上前往手機屏幕裡瞧,感覺人生又有希望了,抱住陸劍清的頭親了一下,陸劍清躲避不及,差點從電腦椅上翻下去。 兔子走的那天,他們都去了送機,逐一與他擁抱過,兔子哭得涕淚交零,最後來到松杏面前,已經很不體面。 最應該傷心欲絕的她冷靜自持,兩人如朋友一樣輕輕抱住,比其他人多了幾秒鐘,卻也只有短短幾秒鐘。 看到這裡常子悅就低下頭來,不忍經歷眼前的分離。自從知道兔子要走之後,她就預算到這個畫面遲早會出現,但想像和現實是兩回事,至少想像的時候,周邊的空氣不會泛著酸,一呼一吸都哽在咽喉,很不好受。 垂下的手突然被什麼擦過,陸劍清的手指似有還無地勾弄她的食指,兩指如攀梯一樣,從食指勾到中指,至最後她的手背完整貼上他的手背,像漁人捕魚一樣收網。 她斜睨他一眼,仿佛有了面對悲傷結局的勇氣。 松杏淡淡地笑,說:「我今天化妝了,不能哭。」 兔子用力地點頭,用衣袖抹了抹臉,努力擠出笑容:「你很漂亮。」 「一路平安,努力讀書。」她的聲線有點顫抖,但是沒有掉一滴眼淚:「等我考到劍橋哈佛,你最好也跟上來。」 兔子一愣,眨眨眼望向陸劍清,又快速轉過來,唇角止不住上揚,驚喜地問:「你你要考過來?」 「嗯,我跟家裡商量過了,只要能考上好學校,他們就供我讀。」 他的笑容頓時真致起來,激動地拉住她的手:「我也正想跟你說,到時候打算考回來的。那邊比這裡晚一年考大學,這樣吧,你你你要是過不來,我就回來。」 兩人竟如此心意相通,一心想朝對方靠近,連常子悅聽著都感動了,但松杏卻厲聲斥:「你是看不起我嗎?告訴你,我不是因為你才想留學的,真去到那邊,我也會去泡金髮帥哥,你好自為之。」 像是聽不到她的話,兔子高興地一把將她抱住:「好啊好啊。」 「好你個頭。」松杏小聲喃喃,沒有推開他,抬手環著他的腰,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再見了。」 「嗯,會再見的,你相信我。」 最後的告別來得太早,兔子的身影消失在禁區的磨砂玻璃後,外面的幾人卻還邁不出步離去,空落落的若有所失,松杏深深吐了口氣,雙手朝天伸出一個大懶腰:「我去個洗手間,等下去吃飯吧。」 常子悅和陸劍清在洗手間外的座椅等她,他捧著她的手,像得了什麼玩具一樣,捏著rourou的虎口玩。 「你幹嘛啊?」 他望著她,眼裡朦著霧:「有點捨不得,感覺好像少了一個朋友。」少了兔子,他友情的圈子幾乎就沒了一半。就算在這個世代,再也沒有什麼因為距離而生的音訊全無,但空白仍然存在,他大概還會回來,回來後卻不再是現在的他。 她也難過,還是必須努力打起精神,以免在松杏面對表現出脆弱,便逗他說:「那我們做朋友好了。」 陸劍清更不樂意了:「不行。」 他難得堅定,擠入她的指縫間,變成十指相扣。 松杏在洗手間出來時,什麼妝容都洗掉了,眼睛通紅,但他們還是裝不知道,陪她去吃炸雞,大口大口地撕咬雞腿。她化悲憤為食量,再加點了一隻,自己一個人愣是吃完了,打著飽嗝摸著肚子,被食物充滿的滿足感填不滿空虛,趴在桌子上問:「我可不可以賣醉啊?你們能送我回家嗎?」 這裡離他們家都不遠,加上他們有兩個人,要搬她回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常子悅想了想,要了一支啤酒跟三個杯子:「傷心喝酒傷身,我們一人喝一點吧。」 松杏倒是沒有反抗,她對酒也說不上喜歡,只是想要一些發洩而已,沒一會就皺著眉,對著杯子罵:「怎麼這麼苦?我都夠苦了,你別再挑戰我。」 若不是常子悅親眼看到她只啖了兩口,真的以為她醉了,悄悄把瓶裡剩下的都倒給陸劍清。不知是她高估了松杏的酒量,還是一心賣醉的人終究會醉,喝完一杯後松杏就搖搖晃晃地倒下來了。 常子悅和陸劍清把她扶回家,路上她還一直唸唸有詞,只是聽不清內容。面對松杏媽媽的詢問,v她熟練地扯了個謊:「我們以為是果汁,但原來是含酒精的,太好喝就喝多了。」 她經常上來玩,在松杏父母面前總是保持乖巧活潑的印象,說話還是有幾分可信性。松杏媽媽邊把女兒摟回室內,邊罵:「什麼無良店家啊,把酒當果汁亂賣給學生。」 不擅長說謊的陸劍清已經眼神閃避,常子悅卻還理直氣壯,把鍋都推給店家:「對啊,下次不去那家吃了。」 「謝謝你們把她送回來,天晚了就不留你們玩了,快點回家吧。」 她展露無害的微笑,甜甜地回:「阿姨晚安。」然後拉著陸劍清趕忙逃下樓。 常子悅先用短信跟松杏交代剛才用了什麼藉口,以防她起來時對不上口供,陸劍清等待時不禁望向樓上:「她家裡不知道她談戀愛?」 「誰高中談戀愛告訴家裡啊?」 他安靜了幾秒,回答:「我跟我爸媽說了。」 她的兩道眉毛彎成八字,挑高的聲調有些剌耳:「說什麼了?」 「說我」他原來還自信滿滿的,見常子悅這表現突然感覺做錯了什麼,語帶無辜:「說我有女朋友了啊。」 「你沒有!」早戀都是偷偷摸摸的,哪有像他這樣自爆給家長聽? 「我有。」他一把拉過她的手,有些驕傲地笑了笑:「我有的。」 說他傻吧,他卻總是簡簡單單把她撩得心跳不已。 常子悅腼著臉,邊走回家邊問道:「那你爸媽怎麼說?沒罵你嗎?」 「沒有啊,他們誇你好看。」不止自爆了,還把照片都交出去了:「我媽說,因為這說話的毛病,以前一直擔心我娶不到老婆。」 沒想到陸劍清家裡挺開明好溝通,常子悅放鬆了一些,和他聊了起來:「你不是幾歲就好了嗎?她這麼早就擔心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她就愛逗我。」他側頭望了她一眼:「我覺得她應該也會喜歡你的。」 常子悅把他的臉推回去,只抿著唇笑。 夏天的晚上悶悶熱熱,連風都是暖的,在戶外走一小段路就被熱出一身微汗,連蟬鳴都有點乏力。 陸劍清想,他該放她上樓了,卻並沒有,陸劍清捏了捏她手心,捨不得放開:「好像說這周要颳風了,周五的補課會取消嗎?」 「我又不是氣象局,怎麼知道?」 「取消了不太好,我有幾道題想問的,你覺得我直接發信息問老師好不好?」 常子悅仰頭看著他東拉西扯不知所云,微微挑起一邊眉:「你就問問看啊。」 「可是他說沒事不要找他的。」 「你到底想幹嘛?」 陸劍清被她看得發癢,伸手撓了撓臉:「唔」 「捨不得我?」她也有點想摸摸他的臉,這人怎麼這麼可愛? 他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又說:「兔子飛了,松杏又說要到外國讀書,下個月回去就高三,時間過得太快了。」 從他開始讀書上學,就一直期盼著可以快點逃離學校,這個地方到處都是幼稚的爭端、開著無謂的玩笑、小圈子自視過高,太吵又太鬧。但現在他卻想讓這段時光走得慢一點,更慢一點,因為他沒有自信,過後還可以找到一群這樣的朋友,真正把他當成朋友。 「原來是捨不得兔子。」她向他走近了一步:「不是還有我嗎?」踮起腳在他唇邊輕輕印了印。 陸劍清腦袋當機,瞪圓了眼睛,常子悅得逞地笑,趁他呆愣著時轉身要留下一個美麗的背影,頭髮甩起還未落下,就見常念和徐宇立站在門口,兩人不約而同抱著手臂看戲。 「姐,你們怎麼來了?」她慌張地跑上前,被兩人看得臉紅耳赤,甩著手示意陸劍清快離開,但他是個太有禮貌的孩子,向他們點頭:「jiejie晚上好。」 常念之前上網給兩家老人都訂了保健品,今天有空送過來,沒想到遇到千載難逢捉弄meimei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哎,妹夫好。」 「妹什麼你們不是要走了嗎?快走啊。」jiejie勸不動,她唯有把目標對準好欺負的:「陸劍清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回家!」 他一貫聽話地點頭,對常念和徐宇立說:「那我先回去了,jiejie、姐夫再見。」 「這小子挺有眼力見的。」徐宇立看著他高瘦的背影,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的:「怎麼趕他走啊?請他上去吃個點心啊。」 「......我不理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