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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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男朋友这件事并没有为罗篱的生活带来什么大的改变。她像是谈了两天的恋爱,然后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又恢复了漫长的单身。 徐前声回到部队之后几乎音讯全无。前两天他没有主动给她发消息,她考虑他的职业,也不想贸然发消息去打扰他。到了第三天,他的微信消息栏终于显示了一条未读,然而内容却是他们要出任务,半个月用不了手机。 罗篱腹诽先前能用手机她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然后回复他注意安全。自那之后她就真的没再和徐前声有联系,大半个月过去,她倒是见过一次徐前声的母亲,在堂姐儿子的满月酒上。宴席设在周末,罗篱自然要去帮忙的,不过比起接引宾客,她更多是替堂姐看着那个躺在推车里咯咯笑着抓空气的孩子。 小婴儿一直逮着自己的领口抓,她正想去问问堂姐要不要给孩子减衣服,堂姐先在门口把她叫了过去,她面前在签到簿上留名的是个容颜清秀,气质恬淡的中年女人。 罗篱狐疑地走近,堂姐立刻把她拉过去介绍,这就是罗篱,您见过照片吧?然后跟她说,这是温女士,徐队的母亲。 罗篱有些局促,也没想到男朋友才见了两面就要直接见他家长了,更尴尬的是男朋友人还不在。堂姐很会来事儿地让罗篱领阿姨去做,她跟堂姐说了孩子可能有点热之后陪着徐母进门,琢磨着刚艾大队长家里也来人了,坐一块儿应该好说话,徐母倒是很不见外地先开口了,小篱跟我们家那小子处得怎么样啊?他不爱动嘴皮子,但是人讲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多跟他解释,他就明白了。你看他也是常年在部队里待的,跟他爸一样,挺不懂哄女孩子。徐母本来还想说,先头介绍那三个条件挺不错的,都没相下来,但是很有分寸地刹了车。 罗篱倒是很难回答这个处得怎么样的问题,毕竟她跟徐前声也就处了十多个小时吧,严格算起来,然后就过得,据周蕙吐槽,比男友想分手但是不愿意说于是被开启冷战模式还不如。 她勉强评价,徐前声挺好的,我们刚见面他就陪我看恐怖片,还陪我逛乐高,给我买饮料,没一点儿不耐烦,脾气真挺好的。他还带我去射击馆玩枪,我先前就银行押钞的时候看过真枪吧。 徐母心里面其实蛮意外于徐前声的识相。先头,据说吃个饭借口忙就走了,要不然就是人姑娘说什么都搭不上话。她为此还试图给儿子补习一下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什么妆什么口红什么饮料,他蹲他们那营地里头不出来,她还愣是够不着,想不到这回倒是什么都做挺好。 射击馆啊?小段开的那个?徐母了解地道,他们大院里一块儿长大的,都熟,那孩子人也不错。在艾队那一桌落座的时候徐母还拉着罗篱说话,你也知道做这一行的,是不能像小年轻谈恋爱一样腻歪,我跟他爸也这么过来的。但是那小子立身正啊,他绝不会背着你乱来,见面不多,但是绝对认准你就是一辈子的,你也多体谅一下。 瞧见没,静初还cao心她家儿子的婚事呢,这挖心挖肺的。出声调笑的是艾大队长的夫人,罗篱签到的时候见过。罗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表示一下感谢,毕竟她跟徐前声是她们做的媒。 徐母倒是很坦然,那小子不会讨女孩儿欢心,这三天两头也不见人的,我可不得替他好好经营一下。你们也别涮,回头成了,有你们谢媒酒喝的。 她后来想过要不要跟徐前声说见着他mama了,信息在手机上敲出来又删掉算了,都是小事。 不过有时候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回想跟徐前声确定关系以来的这半个月,她亲过他一次,他送她回家的时候抱过她一次,好像这就是全部了。可怜她一个二十六岁还皮肤饥渴的女人,终于交了男朋友吧,男朋友像是活在另一个次元,到头来难受的时候都只有她一个人扛着。 罗篱再见到徐前声,却是在下一个周六的深夜。钟快走到十点半的时候,她都换上了睡衣,解开头发,正歪在床上看书,楼下铁门的铃响了,看出去居然是徐前声,一样的寸头,黑色的外套,熟悉的军靴。 他半夜三更地找上门来,罗篱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开了门坐在家里等他,谁知道他说只是来看看她,咱们半个多月没见了谈恋爱这样不太合适,我工作刚结束就过来了。 明天下午得归队,时间紧张。他补充了一句,像是解释他为什么深夜到访。 得,连约个会都争分夺秒。 罗篱很爽快地让他进来了,留他在门口换鞋,她趿着拖鞋往厨房走,你吃饭了吗? 还没。徐前声有些窘迫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在灶上烧了水。她背对着他问,牛rou面吃吗? 吃。他赶紧道。 于是罗篱帮他下面。从他进门起她反应就一直淡淡的,虽然也没有亏着他。他在想两个人是不是该抱会儿,或者亲一下,但见她这样,心头又有点发虚。 他从徐母那儿听说了罗篱堂姐办满月酒的事,照说是他和罗篱的媒人,未来也是一家人,他最好去露个面,帮帮忙,但他当时手机被收了,别说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也抽不出身。 虽然徐母说姑娘看起来挺大方的,没计较,但徐前声还是从战友失败的上一段恋情中学到了,很多时候人家对你失望就是从这些小事上积攒起来的。偏偏你半条命都给国家了,你还匀不出空子来弥补这种失望。 徐前声心下忐忑的时候,罗篱已经下好面端出来,见他杵在厨房门口还挺奇怪,站着干嘛?坐啊。 啊,好,坐。登时徐前声也不想那些卿卿我我了,捧着rou香扑鼻的牛rou面就开始吃。罗篱拿了本书坐在他旁边,看一会儿书,再懒洋洋地看一会儿他。徐前声是真的饿,吃到后面却越吃越慢,时不时偷偷瞄她一两眼。 小小的一张脸,微弯的眉,那一双眼睛,不笑的时候似笑,笑的时候勾人。初见的那一天她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划着手机看菜单,他远远地看着就仿佛看进去了,仿佛忘了这是个嘈杂的餐馆,仿佛他其实一直都等着这一刻,等她这样猝不及防地在他眼里出现。他喜欢她的时候,她甚至连一个正眼都还没给过他。 她突然从书里抬起头来问他,你能不能单手吃饭?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徐前声当她无聊了,问着消遣,说,能。 那你单手吃吧。她要求,然后抓走了他端碗的那只手,握在自己手里。他的掌很大,她两只手都捧不满,手指跟他的插在一起,绕一绕,再拿出来,翻来覆去的,像在看他的手相,像在看他的老茧。 她像一只猫儿似的把脸埋在他掌心蹭了蹭,就这么舒服地趴在了桌子上。 他想抱她。徐前声一边尽职地解决面条一边想,他真的很想抱她,跟她睡在一起,好好地安慰她虽然她一句话没说,但他总觉得她看上去很寂寞。 他吃饱了放下筷子擦嘴,她像是困了,埋在他手里没动。他去看她面前摊开的书,翻到的那一页正是哈姆雷特著名的控诉,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短短的一个月以前,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送我那可怜的父亲下葬;她在送葬的时候所穿的那双鞋子还没有破旧,她就,她就上帝啊!一头没有理性的畜生也要悲伤得长久一些。 她那流着虚伪之泪的眼睛还没有消去红肿,她就嫁了人了。啊,罪恶的匆促,这样迫不及待地钻进了luanlun的衾被! 罗篱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她望他的眼睛,望书上的对白,她露出了一丝荒谬而无奈的微笑。她捉着她当成枕头的那只手,清浅的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内腕上那是动脉的位置,她的唇正抵着他的心跳。 你是怎么想婚前性行为的?她问,纯白棉布睡裙底下的两条腿交叉成一个倒V,拖鞋里脚跟高高踮起,绷起来的足背像芭蕾舞演员伸展而起的舞步,仿佛一个连跳,仿佛看不到终止。 徐前声没有回答她。他沉默地把她抱起来,沿着卧室里灯光在客厅地板倒泻出的那条小径前行,那盏床灯指引着他,将她平放到床上,俯身而下,做过就知道了。他没有做过,无从评论,所以,做过就知道了。 他听见自己的大脑这么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原来这才是他吗?他低头亲吻,无师自通般地从耳朵开始。腮边,鼻翼,和嘴,像连起来的路线,一个接一个地引着他向下探寻,舌尖绕着下颔像一段短途的旅行,唇贴上脖颈,是一次正式的叩门礼。 原来他是这样的男人,放荡地用吻代替承诺,在一个唐突的夜晚就欲要叩入爱人身体的阴门。在这以前,他一度以为自己会是个规矩的人,如父亲一般在婚前恪守着礼教,然后在彼此相许的新婚之夜给予她一个丈夫最诚挚的爱和保证,可原来他自私,胆小又急躁,冒昧地想要抢夺她,烙印她;最深切的痛,最炽烈的给予,只要她能好好记着他,做他的妻,做他最亲密的思念,做他无可取代的那个女人,用她的身躯填满他空虚的怀抱。 如果颈吻是一次清脆的门铃,那么锁骨吻就像是进门的玄关的台阶,恶作剧似的像要绊他一下,让他摔个趔趄,可埋进了那小涡里细吮,却觉得是一个小调里不可或缺的休止符,绊的是节奏,断的是韵律,勾的是他,回味无穷。 他往下开始拨弄她的rufang,指腹粗粝,像在光滑沙洲上刻下一道一道干涸的河沟,沟底是guntang的地下水,沟上是灼烧的细沙,一抚而下,水火交融,她吟吐着痉挛,于是地下水在一个潮湿的雨季涌上了皮表,她在喘息,汗在喘息,沙峰在喘息,连天也在喘息,于是天上落下的雨也喘息,滴落在她的皮肤,不算热的汗液,她却被烫得颤了一下。 可是罗篱一点害怕都没有。她都二十六岁了,她一个男人都没有过,她的皮肤和身体却残缺一般地渴求着抚爱和亲密。zuoai有什么,正常的女人都zuoai,她却像缺了维生素,缺了钙和锌的人一般在过去几年萎顿地活着,被那一丝莫须有的残缺折磨。 徐前声,你们聚众看电影的时候,看过色情片吗?她刁难似的问他,嘴角弯起一抹狡黠。 他只是低笑,看,男人哪有不看的。一边回答,手顺着凹下的腰线一路到达了腿间,摸索着形状剥开半放的花苞,手指慢慢撑开紧闭的花径,你看过吗?他反问。 看过吧,她说,如果能算的话。 透明的甜浆贴着甬道往下淌去,他的手指拨着道口动了动。罗篱继续道,不过里面的姿势都怪怪的,我不太喜欢。一边走一边做还有站着,看起来不太舒服。她试着回忆了一下印象中那一对男女贴在一起,形态几近扭曲的交合方式,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感觉。 他又被她逗笑了,她的花唇正投入地吻着他的手指,他抽了手出来,换上灼热的yinjing,篱篱喜欢哪种姿势?一边进,一手伸入她身下垫高了她的腰,手上的茧在她背后激起温暖迷醉的麻痒。 突如其来的疼痛,生涩的交接吐纳,她搂住他的脊背与他肌肤相贴,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我说不上,我喜欢你抱我。 于是他紧紧地抱她,她的身体柔软得像入怀的微风,抱紧了像没有形状,抱紧了像会消失,贴合他的一丝一寸,却永远不能与他融为一体。 她想,原来这就是男人,原来这就是性。比她宽厚结实的胸膛,比她魁梧有力的身躯,他在她下体的径道里烧她,热潮从尾椎骨一路拍上了脊梁,他抽送的时候像盛夏最磅礴的阵雨,像矫健地匍匐前进,像贴墙攀登翻上十米,他的肌rou,他的身手,他的耐力,所有关于他男人的一切,现在都只攫紧她的胸腔,迫她屈服。 她是他的了。迎合他的频度,她的腿攀上他的,她化在了他怀中。徐前声没有告诉她,他今天刚出完任务,他甚至刚开枪毙掉了一个人,打的眼睛,他还刚交过一份总结报告。端狙击枪的手,染血染灰的手,一手刀拍晕过一个小喽啰的手,此时却抚摸着世界上最柔软的,女人的rufang,枪林弹雨里扛过来的人,如今却栖息在一个脆弱不过的女人的胸口。 一瞬的安逸,幻觉般的沉迷,她美好得像要消失,于是他用灼烫的热流烙在了她体内,要她永远地铭记。 爱你,罗篱。他说,罗篱,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