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记得
手感和青筋很像,林菁力度很小,傻气的问他:你不放手我也不放手? 时柒放开手,搓兔毛的揉揉他的后脑勺,后脑勺圆圆的很衬手。 你还不放开? 你说话会动诶。 时柒声音很低,但是没有沙粒感,听着舒服想睡觉。林菁的手放在上面,声带震动时磨得指尖泛痒,麻麻的,配上声音他应景的打个哈欠。 你也会。 这个也好好玩。 林菁用指尖点点他的鼻尖,小痣被覆盖住。 嗯。 时柒的胸腔鼓起又垂下,扬起的头颅在林菁眼前鲜明无比,他的呼吸随着胸膛起伏,鲜活也炽热。 为什么找我? 嗯? 林菁抬手玩他的睫毛,但是只玩左眼。 为什么要一直找我? 你是彩色的。 时柒不说话,把他的手放下,按在膝盖上。 这只眼睛温柔,这只好凶。 把玩的那只眼就是他说的温柔的那只,只因它多一条褶皱。 你要吃糖三角吗? 你有? 嗯,太甜了所以留给你吃。 林菁翻找口袋里的面食,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压得很扁了,深色的糖浆溢出来,黏在塑料袋上,看着让人没有食欲。 他认真翻开塑料袋,折叠整齐后塞到时柒手中。 真的很甜。 时柒移开视线,咬了一口,没有味道。 啊,不可能。 真的好甜的! 林菁不可置信的皱眉,很傻的表情。 你吃。 时柒的手被林菁拉过去,他顺势咬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就被甜的牙疼。 太甜了! 林菁垂下嘴角,咬的一小口含在嘴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时柒转身继续吃,面色如常的让林菁怀疑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他有点困,昨晚睡到一半会醒,现在开始犯困,只要待在时柒身边他好像都会恢复初始状态,除了吃就是睡。 好困 他坐在敞开的静物画书上,那一页是满满的石膏像,有全身的也有头部的。 十七,你好像这个。 林菁点点上面的全身石膏雕像。 石头? 不是,你比石头好。 时柒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拿去和石头比较的一天。 你长得好像。 像石头? 你怎么听不懂 林菁有点烦了,困困的靠在时柒的膝盖边,颊rou被骨头戳的陷下一个坑。 时柒起稿的时候林菁已经全然失去意识了,胳膊松松垮垮的抱着他的小腿,嘴角还有点亮晶晶的液体。 鬼使神差的按压林菁鼓起的红印,泛着青紫,睡梦中他也觉得疼,眉头小小蹙起,嘴巴也抿住。 时柒收回手,重新换张干净画纸。 林菁醒时正好卡点中午下课时间,他把两节作文课睡过去了。 你没叫我! 他抓抓翘起的头发,嘴上抱怨着,实际完全不后悔自己睡了这么久,心里还有点小舒服。 你画什么? 他的注意力又被时柒的画吸引去,一张4开纸上用色几乎是全白,是只兔子,很胖的兔子,缩在雪地里。 雪地有些脏,四周布满干枯木枝和碎石块,而兔子的眼睛是紫色的,又圆又大,状态是紧张和害怕的,畏惧的紧紧缩住。 兔子。林菁为自己能认出来而开心。 他笑笑,继续看画,脸上的两个小窝若隐若现。 和你好像。 时柒掐掐他的后脖颈,林菁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关注点全在像兔子上了。 才不像,我没有兔子那么胆小。 那你是能吃的胆大的胖兔子。 你还不如不说。 林菁气恼,轻轻敲他的膝盖,我才不胖,我只是脸上和肚子上有rourou。 边说他抓着时柒的手放在肚子上。 很软的一小层rou,时柒顿顿,没有抽开手也没有动作,他说的没错,这两个地方的rou尤其多。 那这个兔子叫什么啊? 你想叫什么? 就叫菁菁! 还真把自己当成兔子了,时柒揉揉他的后脑勺,提笔在兔子脚边写上菁菁二字。 第一次有人给我画画,我好开心,谢谢你十七。 他眷恋的抱抱时柒的胳膊,这些动作对于他来说仿佛浑然天成,不显得献媚也不显得刻意,就是单纯的喜悦。 林菁早上吃多了,今天中午不是很想吃,就一直待在画室兜圈。 他把所有人的画作都看一遍,好像很喜欢这些彩色的东西,但是对素描就不是很感兴趣。 他走到哪里都携着那本作文书,逛完画室膝盖又不舒服,坐回石膏书上,靠着时柒的折叠椅读作文。 不知道读到哪一篇,他的心志倏地拔高,有我的名字啊! 时柒停下画画动作,看林菁指着那句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不是青青吗?你是菁菁。 我是菁菁。但是青青和菁菁好像。 林菁把书抱在胸口,下巴支在书顶,思考的表情呆呆的。 这些都好像小人书上的内容,但是好多我都读不懂。 他把书举起来,脑袋找个舒适的姿势靠放,软软的头发都盖在时柒手背上。 时柒的手总被他的后脑勺吸引,抚摸的力道逐渐加大。 要被你搓秃了。 林菁抱怨的皱皱鼻子,拽着他的手指把玩。他的手微rou,和时柒的长度不等,只要时柒愿意可以将他的手完全包住不留缝隙。 十七,你好好。 林菁扭腰抱住时柒的腰,上半身全倾倒在他怀里,时柒没有动作,拿着画笔的胳膊垂下,一点点落在林菁的颈边。 他们都觉得我很笨,笑我,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也好难过,但是你不会笑我也不会欺负我,你是亮亮的,他们都是暗暗的。 他又说了很长一段话,说的非常慢,是边思考边说出来的,嗓音脆脆的,如同一个小孩子。 你说话的时候我好想睡觉,我都不怕了。 那你睡觉吧。 时柒微微侧身把午时的阳光挡住,林菁的脸埋在阴影的外套下,像只偷憩的一种哺乳动物。 他的睫毛上有几滴水珠,不知是汗还是眼泪,时柒拨开他汗湿的头发,他的睫毛抖动一下,再睁开,瞳色浅浅的。 大骗子。 不是忘了吗? 我以后写日记骂你,大骗子。 几年前城市的西南郊区有一片森林,夏天的时候尤其受欢迎,投资商获得商机后把森林改造成一个夏令营小营地。 正临暑假,林母心有愧疚这两个孩子,攒了钱给度假点交费,想让孩子们过去玩玩。 那时候林菁都初二了,是所有孩子里最大的,可惜心智和长相都稚嫩不成熟。 他没有认识到朋友,反倒被小自己一两岁的孩子们嫌弃了。 越是孩子说出的话越是天真残忍不加掩饰,他们有自己的小团体,团体中心是另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好似众星捧月的存在,哪怕他不爱说话,对于他人的示好也置之不理,依旧成为最受欢迎的对象。 那个孩子矜傲,会的却很多,除了获得食材后做出的成果太甜太咸外没有缺点。 林菁受到冷待会难过,从来没有朋友的他会偷偷哭,夜里自然会有人被他哭醒。 被吵醒的男孩没有生气,把从家里带来的家养小兔给他玩,用袖口给他擦眼泪,还会说,你好像兔子。 可是大家都不喜欢我,我很笨。 兔子也很笨,但是我很喜欢它。 但是没人喜欢我。 我喜欢。 夏令营只有二十天时间,是给十二三岁孩子们的一种历练,结束的那天林母来的比较晚,林菁和林恒待在木屋里等待。 林恒不太愿意和他哥哥待在一起,因为这个哥哥,连朋友都交不到几个。 他很想和团体中心的那个孩子做朋友,但那个孩子似乎很喜欢他的傻子哥哥,连去山坡上摘蘑菇都领着他走,晚上也是两个人睡一起,本来夏令营是辛苦的,林菁却不减反增,被喂胖几斤。 走时林菁收到对方送的小兔子,灰白的垂耳兔,胆子很大,嗅嗅他的手指然后咬了一口。 林菁疼得掉眼泪,其实这种痛感不至于让他掉眼泪,真正让他难过的是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就要和他分开了。 你要不要和我一直当朋友? 林菁执拗的,点点那人鼻尖的小痣。 要。 画室的光亮骤然暗下来,本是晴空的天气堆满灰暗的云,暴雨落下,咋在玻璃墙上敲出杂乱的声音,夹杂着枯叶和几条树枝,黏在干净的玻璃上,林菁很想去扣干净。 他没有睡觉,从时柒怀里站起身,低着头与时柒对视,眼神软和温煦。 他还是去拽时柒的衣袖,好像一直没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