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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悠篇(十三)

    

洛悠篇(十三)



    一场闹剧之后,凤府没了往常的轻松惬意,下人们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主子。

    宁岚溪的院子里倒是一片祥和,昨日凤曜单独寻了一处院落将她安顿好,又陪了她好一阵,掌灯时分才离去。

    她仍能感受到凤曜的情意,知晓他成亲后一直悬着惶惶不安的心这才落回原处。

    姑娘,听说昨个大当家与公主大吵了一架。晨起时,伺候宁岚溪的丫鬟梧桐神秘兮兮说道。

    宁岚溪神色一顿,转过身来,当真?

    梧桐年方不过十四,浓眉大眼古灵精怪,闻言眉一吊,神气活现地说:我听伙房的阿柴说的,他昨日夜里照例去那边院里送柴火,结果被大当家身边伺候的阿翔拦在了门外,他说他分明听到了公主的哭声,还隐隐约约有击打的声音。

    宁岚溪低眸思索起来。

    定是大当家见不惯公主恶毒,出手惩治了!梧桐肯定道。

    不会。宁岚溪冲她一笑,我知道曜哥哥的性子,他速来温柔宽和,怎会与公主动手呢?

    那大当家的温柔都给了您了,您是没看到他平时冷冰冰的模样。梧桐说着还打了个冷战,一副怕极了凤曜的样子。

    宁岚溪叫她一席话说的暗喜不已,强自按下上扬的唇角轻斥道:不可胡说。

    梧桐昨日在人堆里把全程都看了个清楚,各种关系早就理得门儿清,心里认了宁岚溪这个主子,她面上捧着笑,奉承话顺口捻来,把宁岚溪哄得脸颊泛红。

    梳整完毕之后,一灰衣打扮的小厮前来通传,大当家请岚溪小姐去前院用早膳。

    宁岚溪脸上笑意再也藏不住,柔声应好。

    到前院时凤曜兄弟已经在桌前坐着了,凤彦见她来,连忙起身为她布坐,岚表姐,昨日睡得可好?

    一切都好,劳彦儿挂心了。宁岚溪优雅落座,凤彦将她引坐到了凤曜身边,她冲一身月白长袍,丰神俊朗的男人羞涩一笑,曜哥哥早。

    早。凤曜轻声应道,用膳吧。

    餐行过半,宁岚溪才像刚发现似的讶异道:曜哥哥,公主为何不和我们一起用餐?

    她脸色低落了些许,是因为岚儿昨日惹恼了她吗?

    哪有的事!凤彦立马急了,岚表姐你不用管那个女人,她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

    阿彦......凤曜淡淡瞥了他一眼,凤彦立马偃旗息鼓。

    宁岚溪见凤曜神色平静,不欲多说,略一思索后道:曜哥哥,可要岚儿去与公主当面道歉?毕竟岚儿昨日冲撞了凤驾,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

    谁给谁难堪啊!凤彦臭着脸嘀咕道,碍着凤曜在场不敢高声怒斥,气呼呼得把筷子摔得震天响。

    不用,你只管安心歇着,其他无需在意。凤曜偏头看她,唇边有浅淡的笑意,宁岚溪心怦怦直跳,连忙带着羞意垂眸。

    外间传来一阵嘈杂,凤曜停箸,凤彦探头瞧了一眼,扬声道:何事喧哗?

    片刻后,管家福伯进得厅来,躬身道:大当家,厨房说送到琴风院里的早膳都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了,公主还下令封院,任何人不得入内。

    大哥,这女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亏得你还专门吩咐厨房给她备了餐食送去。凤彦嗤笑。

    宁岚溪一怔,立马看向凤曜。

    凤曜不接话,眉心微皱,封院?

    是的,厨娘说新月还将院门堵住了,称是公主的命令,所有人一概不得接近琴风院。

    厨房几个厨娘端着笑脸去送餐,却被一个小丫头扫地出门,都愤愤不平,见到管家就争先抢后地嚷嚷了起来,这才惊动了厅里的凤曜等人。

    凤曜黑眸森然,不发一语,片刻后他放下碗筷起身,阿彦,陪你岚表姐用完早膳,福伯,你随我走一趟。

    是,大当家。

    凤彦识趣地应了一声,以眼神示意宁岚溪稍安勿躁。凤曜走了,宁岚溪也没了胃口,她静坐着思索,看这僵持的样子,二人吵架的传言想必是真的。

    思及此,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凤彦闻声问她何事高兴,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未再说话。

    那厢凤曜一路行到琴风院前,只见院门紧闭,用力一推还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后有不少阻挡物。

    他冷笑一声,退后半步,抬脚用力一踹!

    半边门应声飞出老远,门后乱七八糟的杂物也四下飞溅。

    巨响惊动了房里的人,新月小跑出来,见着来人后立马煞白了脸孔。

    危急时刻她不忘将房门关紧,回身扑通跪到地上,公主身子不适,今日不见人,请驸马回吧。

    哦?凤曜挑眉轻笑,公主身体抱恙,我这个做驸马的怎么能不闻不问?

    已已经没有大碍了,请驸马放心,这里有奴婢守着。新月匍匐在地,汗如雨下,只听头顶一声轻嗤,凤曜嗓音冷然,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什么时候主子的事也轮得到你一个婢子做主了?

    他陡然斥道:假传公主口谕,封门避户,好大的胆子!

    新月本就六神无主,被冷不丁吼了一声更是吓得发抖,到底年岁小,立马呜呜咽咽哭出来,但还是牢牢跪在门前不肯移动半步。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停地磕着响头,一声声重复:公主抱恙,驸马请回。

    没多久,地上就有了血迹。

    凤曜面色铁青,他抬眸望了一眼,门扉紧闭,丝毫窥探不到房内情景。

    昨夜他离开后其实隐隐有些后悔,洛悠毕竟是女子,他有很多其他整治她的办法,偏偏选了最下等的一个。

    她骄纵恶劣,昨夜那般对待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让岚儿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但他深知洛悠的性子,给点阳光就灿烂,若他率先低头定立马就叫她抓住把柄,说不定还会得胜般娇笑,嗔道:我就知道阿曜会心疼我。

    是以他虽有心补救但却不能明目张胆,思来想去让厨房备了不少她平日的喜欢的吃食送去,不曾想通通被拒之门外,现如今他们闹出这般动静她也丝毫没有表态。

    凤曜黑眸微眯,新月额头已经流下鲜血,糊满了眼睛,老管家在一旁惊呼着,想制止却又不能。

    罢了。

    半晌后凤曜振袖转身,冲福伯吩咐道,给她处理好伤口。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