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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进冬日旷野冰冻野湖里的时候,楚子航觉得还不如掉到福尔马林池。

    寒气攀着皮肤渗进骨头里,她颇有些费力地把自己划到岸边的浅滩,缓缓吐出一口气,透支一般贴脸着碎石和潮湿的沙土。感觉到自己在失温,而且头晕脑胀,面部惨白浮着一层病恹恹的红。她伸臂向前够着,期望抓到些牢靠些的东西来把自己拽离这彻骨的铁水,却只抓到些铅红的黏土。眼前白光闪过,嵌着连续的黑斑,她彻底晕倒,在这澄澈闪着碎钻般光芒的湖边。

    而此刻的楚子航离地图上避难点仅剩不到二十公里的路程。

    她是被远处隔着山隐隐约约的狼嚎唤醒的。依旧是冷风贯心一般吹,但好消息是趴在地上晕倒的几个小时好像让她回光返照一般有了些力气,坏消息是天空被乌云覆盖得浓黑如夜,她的雨布已经坏了,荒凉的平原上除了远处几座突兀的山脊,地上并没有任何突起的树木供她避雨。楚子航刹那间觉得既泄气又隐隐有些松快,一年前她在暴风雨中骑着车莫名其妙拐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努力求生这么久,如果能在暴风雨里结束这一切倒也是有始有终。

    异变日求生第一条,异常天气时停止一切生产生活活动。

    这场伊洛森雨来得毫无预兆,恺撒看着远处浓稠的云蹙起眉头,手指习惯性地摩挲胸前的合金戒指,冰蓝色的眼睛盛着不耐。诺玛测量的开罗尔指数告诉他这场灾难性的雨至少要下三天,但他的车该死的连一滴饮用水都不剩了,伊洛森雨下起来之后这一片的水源都会变成要命的腐蚀性极强的酸溶液,更糟糕的是那些东西,他们会在下雨的时候倾巢而出。他一脚油门踩到底,飙着速度妄图去找到点什么能帮到他一点的东西。忽然诺玛提示他检测到水源,检测仪滴滴直响,饶是他这最不虔诚的基督徒都在心底欢呼了一声上帝。

    狂飙到检测到的湖边,集水器自己伸进去以惊人的速度吸水,他趁着最后的两三分钟跳下车检查车身,天色黑得吓人,伴着风呼啸,并且开始夹杂着尖叫和黑影。恺撒把后车厢有些松了的螺丝重新拧死,刚准备回去又感应到什么,凝神往后一看,不远处隐隐约约一个消瘦的身影。

    好像是人。

    楚子航在湿闷和昏沉中开始恢复了点意识。好像做了个梦,起初在叮嘱mama睡前不要忘记温一杯牛奶,不要加糖,mama笑着说知道了,然后自己又变回小女孩,被mama哄着睡觉。刚刚在梦里闭上眼睛却在现实又开始清醒。自己的衣服被全部脱掉了,而且被人卷在被子里。空气里是雪茄的烟气味,合着发动机低沉的共振。

    这是被人给救了么。她微弱地动了动想发声却有心无力,渴,干枯的痒意炙烤着她的喉咙。在前方驾驶室坐着的人好似感应到了她的动静,转身向自己走来。车里车外都没有光源,她只能感受到对方压迫性的高大和强壮。

    恺撒没开口,端了杯水坐到床台的边缘,左手托起女孩的后脖颈,慢慢递了几口水。黑暗中他感受到她不信任的僵硬,于是又把她放平,掖了掖被脚,为了尽量让自己的中文听起来不那么蹩脚,一字一字轻缓地说道:先休息。又离开回到驾驶室。从雪茄盒里习惯性摸出来根雪茄又啧了一声放回去,那东西该死对光源极其敏感,因为一丝火星被它们包围而死在车里的蠢事除了维尔特就不要再有第二个人了。

    楚子航睡不着,因为她实在冷得发抖。房车里是暖的,因为无风甚至还有点闷,但她体质寒,没有热源无异于给一根冰棍儿盖上棉被。她勉强闭了会眼,四肢发麻心脏缩紧,支撑了一会坐起来,薄被滑落都没有注意,只能怪烧得糊涂。她哑着嗓,委屈又难过朝前面救了她一命的男人轻吐出声:我真的很冷。

    后面的事她又不太记得请,清晨她捂了一身汗,在男人的怀抱醒来。隔着被子像个抱枕似的被他抱着。熹微的光漫进来,铺在他的金发上,给他刀削般的侧脸带了神性的点缀。

    你来人间一躺,你要看看太阳。

    男人叫恺撒,恺撒·加图索。权衡之下楚子航决定叫他加图索先生。那天醒来之后他们沉默了一会,她示意自己可以说英文,交流的问题就解决了。恺撒向她告歉,当时的她失温严重,他只能这么做,她在逼仄的车内淋浴间告诉他不用太在意,而且她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最终不得不问:加图索先生,请问我的衣服干了吗?

    恺撒在驾驶室百无聊赖地望着车窗外打着卷儿的黑影,些玩意在白天有点光的情况下不显得活跃。他让自己的车载AI诺玛放点音乐,不让可爱的女士太过于羞窘。昨天他尽量不碰触她的身体摸黑脱下衣服的时候顺手就搭在了副座驾上,导致此刻的女孩只能穿着自己的衬衫坐在床上休息。他承诺雨停就带她去最近的救助站,现在只能请她稍稍将就一下。

    在此之前,他还得弄清楚一件事情。

    很抱歉,他左手搭着方向盘,右手捻着一张卡片,昨天我带你上车的时候,为了保证我自己的安全,我擅自翻看你的背包。

    请问一下,楚子航女士,这是你真实的身份证件吗?

    此刻的楚子航女士遭受了她穿越以来的第二重打击。她很幸运,穿越的的确是未来的同一个地球,不幸的是此刻她所属的国家已经投射到更高维的空间了。

    异变日降临之后,除了你看见的那些黑影,还有更多的无法解释的现象接连出现。恺撒靠在椅背上,你的国家就那么消失了,南极大陆现在是个流动的蓝洞。很多人选择死亡,死去的人越多,那些黑影越多,他们会裹挟你进入死亡和生存之间的空间。而我选择逃离家族毫无目的地流浪,楚,你之后准备怎么办呢?

    选择和恺撒出去流浪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她不知道,但她还是挺高兴有个人陪着的。得益于他隐隐透露过的他那富可敌国的古老家族,他的高科技移动房车基本能解决一切生活问题。恺撒和她说他原本的计划是顺着大陆南去蓝洞,但诺玛预报会遇上开罗尔乱流,现在去就是去送死,于是掉头准备去中美洲看横贯大陆的岩石裂谷。

    你当时打算去的那个补给站,半年前就被废弃了。他开了瓶啤酒灌了几口。前几天他们路过一个无人的城镇,那里半数的房屋已经被空间乱流扭曲成了细长的螺旋形状,而一个私人的小商铺幸免于难。楚子航被奇异的景象震撼到失神,他习以为常地搬着些日用的补给。

    南美大陆是异变日之后消逝速度最快的一片大陆,恺撒用雪茄剪开了一支他宝贝了很久的纯古巴叶烟,楚子航在副驾借着车灯翻阅一些搜集到的薄册。人穷,他们敞开的房屋没办法抵御BT,就是你见识过的黑影。BT吞噬掉他们,他们变为BT再吞噬活人。补给站的建立原本是为了方便研究蓝洞,但因为BT的数量而放弃。

    楚,过去是什么样子呢。

    楚子航有些意外。我们那时候的录音和音像技术应该不至于落后到无法被破译?

    是的,恺撒盯了一会她浅栗色的眼睛,又扭头去看大片寂寞的星空,变异日之后,通讯就瘫痪了近十年。整片大陆文明消逝,国家平白地消失,人类的内耗和健忘把灾难变为人祸。

    简单来说,电子储存的文明已经断代了。

    楚子航合上小册,明天说吧。我们的过去没办法概述。

    晚安。

    第二天,恺撒就完完整整听楚子航背了一遍中国的新四大发明。楚子航自己在心里混合着一种别扭的奇异感吐槽,没想到高中背的八股英语作文还真的能用得上。对面的蓝眼睛还问了很多细节。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的国家已经消失了,你为什么还会学中文?

    恺撒被问得愣了一下,用手摩挲着下唇上蓄的短髭:在我天真的叛逆期的时候,幻想着有一天也能映射到另一个维度。

    但从结果来看,你到了那边也得重修。

    楚,这是你第一次开我的玩笑。你看上去那么年轻,应该放松一些。

    楚子航,女,芳龄二十一,面部表情少,穿越之前被学弟一口一个面瘫师姐。恺撒开车的时间大多数是很无趣的,虽然他作为见识和修养俱佳的老钱公子哥努力不让场面变冷,但楚子航作为酷姐和他认识的那些女孩风格差异甚远,有一种沉稳的古板味道,那时候他还没琢磨出这种隔着时间的模糊情感后果是什么,但他断定楚子航的确对两性之间的敏感度低的可怜。抛开一些性格因素,他非常欣赏楚子航精致漂亮的脸蛋和惹火的身材。他倒是也想继续做一个绅士和正人君子,可平躺在驾驶室皮椅上半夜被旖旎梦境惊醒只能让他继续陷入道德困境,他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做过了,导致最近的夜晚某些时候格外难抑。

    车程过半,楚子航对她看到的墨西哥湾倒流瀑布群非常感兴趣。

    重力颠倒吗。她喃喃自语。把一张模糊的照片颠来倒去地看,还是没办法想象。

    像,恺撒这些天努力去接这位沉默小姐的话头,锻炼自己的中文听力,失重,是这么念的吗?

    要是有机会,我还是很想去那里看看的。努力无果后,她放弃了辨认,直接让照片随着窗外的风飞向远方,你知道吗,要是在以前,我这种车窗抛物的行为绝对会遭受道德的谴责,特别是在这种地方,他们会认为我亵渎了自然。

    现在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我在想,说不定我做的哪一个动作会让我回去,就像我当时过来一样。

    恺撒喉头发紧,握紧了方向盘,这是楚子航第一次提到她的过去:就像过来一样?

    下雨骑车,很不幸骑错了路,眼前和身后的景象一刹那就变成了空无一人的荒原。当时完全是懵的,现在回想一下应该后怕才对。她的指尖在空中向他描绘,当时地上除了积水就是BT留下来的黑色液体,再早一些我应该就直接到另一个地方了。

    她叹了口气,扭头背过恺撒:如果两边世界的时间流逝是相同的,mama肯定会伤心。她只是看上去没心没肺的。

    加图索先生,未来人类繁衍的交配方式还是最原始的吗?

    恺撒有心将他们俩之间的第一次布置地稍微浪漫一点。所幸现在是中美洲夜空最晴朗的时间,星河亮得要坠落,晚风也很轻柔。他清洁回来的时候楚子航正穿着自己的衬衫跪坐在床沿,扒着窗往外瞧。星光柔软地透进车内,镀在她黑天鹅绒样华贵的长发上。他踱步过去,小心翼翼地像抱起一只猫那样环住她的纤腰。她骨骼真纤巧,他能严严实实抱住她。

    很自然得,楚子航去索吻。她没有什么经验,一切都按照她所想要地去做罢了,对方倒是愣怔了一下她的主动,随后富有技巧地引导她去完成一个深吻。

    加图索先生,她摁住恺撒向上探索的手,我还是第一次,请温柔一些对待我。

    他把衬衫解开,完完整整的楚子航肌肤如玉,绵乳翘挺。恺撒去含住她一边嫩粉的小花:楚,叫我恺撒。他有意去完全挑逗她,舌尖绕着圈打转,一只手去按压抚摸她可爱的阴蒂,惹得楚子航短促的地尖叫,不一会就抖动着挺腰。

    他向下探了探,觉得还不太够。将她放平在床上,吻了吻她作为安抚,鼻息向下用舌尖画着路径,从脖颈到肚脐,画个圈,从肚脐到阴阜,一路啄吻,然后含住女孩的下体,用唇吻衔住她艳美的yinchun,轻轻向外拉扯,舌尖向花径伸探,故意用下巴的胡须给她制造一些挑逗般的刺痛,直到楚子航迎来下一波高潮。

    他趁着她失神,撑起身去够男用的避孕药。楚子航恍惚感受到他俯身在自己身上,脖子上一直带着的圆戒滚落在唇边,她感觉自己快要融化,羞于说那些露骨直白的话,她只用嘴含住圆戒拉向自己。

    恺撒差点被喉咙里融化的药片呛住,低头去吻她的唇,在她耳边低语:

    Nobody   else,its   only   me   and   you   now.

    随后挺身,用欲望填补夜的沉默。

    开了荤的青壮年男性是很折磨人的,配合着末日的虚无感,这些天恺撒的性欲几乎是高涨。楚子航有些吃不消在他身下一味承受的姿势,他喜欢把她翻过来,一手箍住她的双手拉高,另一只手在她身上逡巡,借着点体重压着她对她而言,恺撒实在是太重了,但压迫感带来的窒息感随之而来会带来令人崩溃的快感;或者让她跪趴着,抚着她的背叫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无疑是羞耻的,但恺撒喜爱因为这些无法被楚子航冷静的大脑处理,而显露出来的真实感和生命力。

    尽管浪费了一些时间去zuoai,但他们还是到达了传说中那条地球崭新的裂脊。其实并没有什么那么奇巧的景色,甚至还不如路上那些扭曲光现象,只是一整块巨大的地表被撕裂,露出灰褐色的地下结构,但楚子航还是盯着这平平无奇的景色发了很久的呆。

    为什么会来这里?

    恺撒薅了一下地上灰黄色的杂草,伊洛森雨让植被灰败且易碎:十一岁的时候我就计划并实施了一次离家出走。我偷了我那个种马老爹的车,沿着海岸公路开到能源耗尽。

    接下来的故事虽然有些玄幻,但就这么发生了。车上什么也没有,但我饿极了就去海滩上试图挖点海贝,挖到一个锈蚀严重的盒子,里面很小心地保存了一本手写册,记录了很多异变日之前的地球是什么样子。他解开脖子上的银链,把戒指放在楚子航掌心,包括这枚戒指,都在那个盒子里。我流浪这几年,就去还原一下之前的世界。

    很有趣不是吗,人类储存的记忆到底还没有一叠纸牢靠。

    楚子航把戒指对着光,纤巧精致,灰银色混着金属感,边角圆润。像女戒。简直像女戒里的童戒,5号戒,大多数成年女性是带不上的。说话间楚子航已经把银链拆掉,试着套上中指严丝合缝推到了底。恺撒睁大眼,又很自然地托起她的手吻了吻:简直像为你定做的。

    晚上会有伊洛森雨,恺撒把车停在了荫蔽处。他们早早洗漱完,一起挤在那张小床上。恺撒在到达裂谷之后沉默了很多,楚子航知道他有心事,但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她背对着恺撒。原本按照计划,我今年可以拿到交换名额和研究所的实习资格。但现在除了活着我并不知道我应该干什么。

    找不到我,mama会最着急。

    手心都是她的泪水,明明贴在一起但她的姿态仍旧拒人之外。他吻着女孩的发顶。我带你回加图索家,你在那里是自由和安全的。

    晚安。

    诺玛作为半智能,依旧是加图索家忠诚的AI。他自己换了一套系统,依旧能收到自己亲爱的叔叔的讯息。弗罗斯特已经放弃用家族的耻辱和不可理喻的疯子来骂他了,前期的简讯至少还能保证一丝礼貌,后期连称谓都不见。而意外得是在前几天,他居然给自己发了一件正式的邮件。

    吾侄恺撒·加图索

    加图索家主庞贝·加图索因意外今日凌晨2时去世,葬礼将于下月第一个星期五,举行请尽快与家族取得联系。

    弗罗斯特·加图索

    当时他从楚子航体内抽离,她累坏了,被他抱着去洗漱。诺玛提示有新邮件时他还在想老头子还不睡觉真是精力无限。把楚子航抱回小床上后他去处理邮件,短短两三行他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然后轻手轻脚下了车去点烟。无疑他是痛恨这个种马老爹的,母亲因为他的忽视在病痛中死去,庞贝仍然是花天酒地。恺撒从家族图书馆看到了许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和过去的联结,他不明白在这个明天大家都可能死掉的世界里,为什么他的家族像时间洪流里的巨石,从头到脚都是旧制度腐朽和固执的痕迹。可笑的是他自己也陷入过去了,楚子航对过去透露的只言片语他都不愿意落下。

    他得带她回加图索家。

    直到那架只在科幻片里见过的飞机缓缓落地,楚子航才对恺撒家族的规模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作为穷富二代,她是不属于一些圈子里的,对富N代的生活没有丝毫认知。昨晚恺撒等她睡着后开车去了最近的一个废弃机场,让诺玛发了定位之后静坐着等待日出,也等着她醒。

    出走的这段时间,他避世,消极,每天看日出日落都感到疲倦。

    人大概都需要交流,虽然大家都无法互相理解。某天的夜晚楚子航躺在他怀里喘息着平缓,他像个傻子和她说些搞笑的话,抱怨家族里没有人懂他。我mama在我上初中的时候还很担心我被霸凌,因为我没有什么表情,话还很少。她低笑了一声,说起来我虽然不擅长和别人说些滑稽漂亮的话,但的确没什么人敢说我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他用拇指揉着她后背漂亮的腰窝,欲望重新燃起。

    因为我成绩好,人也是挑不出刺的正直。黑暗中,她的话带着俏皮。感受到恺撒重新涨大,她用手有一搭没一搭帮忙疏解着沉甸甸的大东西。其实都没那么复杂,只是他们知道我继父很有钱罢了。

    楚子航坐在咖啡馆二楼,素白裙身包裹窈窕,远处教堂钟声惊飞白鸽,装点出一副肃穆圣洁。回到西西里之后恺撒变得异常忙碌,她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能抱歉去吻她,告诉她父亲去世了,请她等一段时间。

    葬礼之后就是新家主的加冕仪式。加图索家古老得简直让楚子航安心,她被恺撒抱在膝上,用软刷打着剃须泡,往恺撒脖子和面颊上的胡须涂抹,说实话作为一名中国女性,她的审美一直不在代表成熟的胡须上,恺撒大半张脸被泛着金色的胡子埋住,她还是十分好奇的。

    打开,沿着胡子根部刮就好了。他把折叠刀展开,递到楚子航手上,很锋利,小心手。楚子航将刀锋抵上他的脖颈时,感受到温热的跳动。她向上整齐剃一刀,忽然一抖,恺撒脖子上立马一道浅口,一丝血流下来。她用手腕摁住恺撒在浴袍内作乱的手

    剃完再做。

    处理完最后一刀,她目光难掩对他的赞叹。她拧干刚刚泡在温水里的软巾,捂在有些泛红了的男人的皮肤上。恺撒垂着金黄的眼睫,双手剥去怀里女孩的真丝浴袍,去捧玩她的乳。当楚子航跨坐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养育感。他第一次重新构建一个人的世界观,命运般救了一个社会经验如白纸一般的人,甚至手把手教她如何zuoai。不久之前她甚至连接吻都不了解如何深入,而现在她甚至能像现在这样缩紧小腹,坐在他身上把他摇出来。

    他直起身向楚子航索吻,抚摸着她薄背下纤细坚韧的脊骨,像有蝶翼振翅而出。

    庞贝一死,加图索家就全权收他控制,之前那些100%的私人时间被压缩到不剩1%。这几天葬礼的时间他全程都需要出席,而他现在再也不是骑着哈雷冲撞葬礼的那个年纪。楚子航替他打好领结之后就会泡在图书馆里搜寻些资料。这天傍晚他捧着一个礼盒让她打开,里面是一条洁白的长裙,缀着梦幻的纱。

    我让家族裁衣师做的。他展开在她身上比量了一下,应该非常合身。

    明天是代表家主交接的加冕日,一个半天。等结束了我就带你去看海,这几天你一定憋坏了。

    楚子航没有伸手去接。她透过白纱去看恺撒湛蓝的眼睛。在过去,这种裙子通常适用于婚礼。

    你一定在开玩笑,亲爱的。恺撒放下衣服,眼中盛着她栗色的眸。我为你订做的婚纱可比这特殊一万倍。

    那天晚上他们当然还是zuoai了,恺撒和她都生了莫名其妙的气,恺撒把她摆成了背趴的姿势,除了原始的撞击他们都一言不发,他把她禁锢在怀里。

    当诺玛提示她已经驾驶离开意大利境内时,她才有了一种真切的,逃跑了的实感,她拐进周围的一个小村,准备修整一下。其实这种想法很早就有,大概追溯到恺撒对她说要回加图索家的时候,她是不太适应制度的回归的。一年多的流浪彻底让她变成一头孤狼,孤独甚至成为连自身的一种准则;恺撒不一样,他是剩存人类社会中注定的领导者,一头雄狮,他与生俱来的掌控力和决断力不适合丢失在荒野。

    他们其实都没有错,但都没有办法解决。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只能一起zuoai,或是随意闲聊,这样才会让他们俩的分歧不至于扩大。

    楚子航决定一路北上。她倒是不用担心恺撒会知道她在哪里,既然他自己在外面两年都安然无恙又逍遥自在,改装的系统这事想必现在也是没有问题的。她虽然对未来的机械知识一窍不通,但靠着之前在副驾座位上读完的汽车说明书也能够支撑她排除大多数的麻烦。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她在心里默念着初中时就听的老土理念,给自己打了打气。真奇怪,之前闷着头横冲直撞的勇气好像消耗殆尽了,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那一股活着向前的信念被打磨地像个面团,越来越小。活下来替换成别放弃的念头,一些之前千方百计回去的想法也沉寂下去。

    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在天气好的时候就能看见靛蓝色的山峦和偶尔掠过的飞鸟,它们也有时候会靠近她的车,她就丢一些面包屑给这些小客人。车上的储备还有很多,很长一段时间不必担心食物问题,她穿着恺撒打了n号的衬衫,驶向赤橘色的晚霞和清而薄的云彩。楚子航觉得现在她甚至拥有过多的思考时间,在这里她不需要做出任何符合社会需要的行为,她的脱节和低效率让她有机会思索一些我从哪里来哪里去的终极哲学问题。

    恺撒被那几个早该进入英灵殿的老古董纠缠了一会,在弗罗斯特了然的眼神里开车去往城中一家装修古雅的咖啡馆,却得到楚子航很早就离开的消息。他定了一会,确认了一下这个离开不是凭空消失不见的那种,返回教堂堵了他亲爱的弗罗斯特叔叔。

    给我联系诺玛的方式。

    因为异变日的到来,大陆上被切分成了一片一片独立的时间区域。楚子航跨过一条国道后,身后的风雪被夏日的热风取代,又是一个傍晚。她选了一处不知名的小溪边休息,心里有个声音说干脆就不走了,在这里过完夏天。她冲了凉,在溪边煮了一小锅面,倒进去一罐罐头牛rou,诺玛提示恺撒又发信息过来了。

    不想看。在车里待着都时间越长,和恺撒之间真实发生过的那些互动就越清晰,她有时候在半梦半醒间恍惚感受他略粗糙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脸,依恋感像藤蔓一样慢慢缠绕上来,她终于觉得对于这段关系不止于定位在性伴侣。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恺撒的蓝眼睛,她和他牵着手,漫步在搁浅了巨鲸的沙滩上。自己穿着白裙,像一件华美的婚纱,缀着碎钻。前方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沙滩上挖着什么,他们走进,她正在埋着一个铁盒。楚子航使劲回想,才记起失踪的生父好像给过她一个圆戒,开玩笑一样告诉她这东西一万年都不会朽坏,会像她长大之后的爱情一样。

    恺撒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她的手,她回过神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微笑着望着自己,一步一步退往海浪之中,她想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腿好像越来越沉。最终她沉默着看着他被潮黑的海面吞噬,头顶悬挂着她所经历的最灿烂,最寂寞的星空。

    楚子航开始想念恺撒·加图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