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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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死别>

    那天差點擦槍走火以後,許然悲哀地發現,夏子涼有點有意無意地躲開他的觸碰。

    不是說他不能親親她、不能抱抱她,不過一旦他倆再親密一點兒,她便緊張起來僵起手腳抵住他再靠前一步。

    尤其是在一些他們單獨相處的地方,比如說他的房間,或者她的床鋪邊。

    他知道,自己那天的情急嚇到她了。

    但他也不想的,奈何他總對她沒抵抗力。

    而許然對小女人的理解是沒有錯的,以夏子涼對男人的記憶,在大學時期每回他飛往英國看她的那十幾天,她總得要起碼腿軟上八天。

    中間那個週未根本連房門也岀不了,其他日子她都要撐著酸軟的腰腿去上課。

    那時候的許然還兩、三個月見她一次,這回男人可是足足素了三年,光是想想夏子涼都頭頭皮發麻的想直接昏過去。

    所以現在一旦他親得過份了,她便有點怕。

    怕他狠起來會壓壞提耶的床,怕房間那丁點兒的隔音,怕她半條小命不保。

    他和她都幾年夫妻了,真的不是介意那回事。

    但她真的怕他的狠勁會受不了。

    於是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有點尷尬的情況。

    暖暖,他拿著一瓶水,遞給正在小花園畫畫的夏子涼,水。

    謝謝,開完會了嗎?她放下正在畫魚的筆,擰開瓶蓋喝水。

    最近許然公司第四分公司建辦公大樓排上了日程,多得這三年來他為了麻醉自己日夜工作,以致現在分公司的事從合作的建筑商到人事調動安排,所有人都得等他點頭。

    於是在他本來就忙碌的日程上,只能見縫插針地再塞幾個會議進去。

    這才令他後悔公司為什麼要發展得那麽大。

    現在煩得連坐在暖暖身邊陪她畫畫也不行,反而讓原本是他的位置都被她喜歡的那隻橘貓給佔去了。

    沒,中間休息十分鍾。他接過她手上的水,直接跟着喝了幾口,現在就要回去了。

    他俯身從後面環住了小女人的纖腰收她進懷裡,依戀不捨地在耳後親了一下後,再深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不捨得放手。

    不是說要回去了?她輕輕一笑,側頭用額角親暱地抵住他的額邊,再這樣下去就要所有人等你了。

    嗯,他像隻大貓一樣蹭了蹭,就是不鬆手,讓他們等。

    坐在夏子涼腳邊的依沙貝彷彿也看不過眼似的喵了一聲,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擺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他們便又趴下去繼續睡。

    你看,依沙貝都叫你別遲到!她用手掌按在男人弧度完美的額頭上,用點力推開他的臉,快去,別阻著我們畫畫。

    牠沒畫。被推開的男人皺起眉,不滿地抓住了她的手吻到掌心處。

    牠負責看著給意見!假裝生氣的小女人捏住他的鼻子,就不再讓他親,再不去今晚不煮麵了!

    聽到夏子涼的威脅,許然心裡衡量了半秒,為了能和暖暖吃晚餐,再不捨他也得要放開咬住的小指頭。

    哦。聽那沒情緒的單音調,別人不知就認為他生氣了。

    可夏子涼不是別人,是個看了這男人木無表情的臉很多年的人,光是聽他哼個音都能知道他根本是在心裡期待晚餐。

    晚點見囉。她彎腰摸了摸橘貓,然後執起畫筆繼續畫魚,來,依沙貝,你看這魚往左下角游好不好?

    從以前在大學裡唸書的時候,夏子涼一旦靜下來專心畫畫,就能坐在畫布前五、六個小時也不覺累。

    後來畢業後,她也能在週末窩在家裡畫上一整天畫。

    現在在有小橘貓的陪伴下,她也能安安靜靜地在小花園裡,畫上大半天的畫。

    直至天邊的光都漸漸變成暖黃色,伴在夏風的輕送下,夏子涼才放下畫筆,推高雙手伸個懶腰。

    好了,不畫了,她解開腰後綁成蝶的畫衣帶子,脫下畫衣彎腰想抱小橘貓回籠子,依沙.....貝?

    可是睡得安穩無比的貓兒踡成毛球在她的腳邊,不動了。

    那總是熱哄哄的小身子早已涼了下來,常常一擺一擺的尾巴無力地垂在地上,微張的嘴巴吐出了半截邊沿乾得有點發白的貓舌。

    夏子涼呼吸一滯,她張開嘴巴卻覺得透不過氣來。

    往日泛著靈動的金黃色貓眼緊閉,她知道牠再也睜不開來看她一眼,也不會再用毛茸茸的頭頂蹭她下巴了。

    牠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在她身邊閉上眼睛,帶著她心頭一小塊走飛往彩虹橋去了。

    眼眶上的淚一瞬間像江河崩堤般一瀉而下,胸口被生生挖走一塊的苦痛哀傷壓得她難受,曾經小貓兒跟她玩樂親暱的畫面卻殘酷地不斷在腦海裡浮現,將她推向更痛的悲傷。

    當許然會議完結去找夏子涼時,他就看見小女人跪在地上,抱着貓兒,哭得聲嘶力竭。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從沒見過他的暖暖哭成這樣,一時之間他有點無措。

    於是他只能同樣單膝跪在地上,輕輕擁他的小女人進懷,笨拙又心疼地輕輕拍著她哭得起伏不定的後背。

    然後他也發現,她懷裡的橘貓兒不動了。

    這不是夏子涼第一次經歷死别,但夏爺爺走的時候,她還是在對死亡似懂非懂的年紀。

    夏媽媽當時只告訴她,爺爺睡着不會再醒來了,他們要將爺爺送去奶奶那裡去。

    比起那時她偶爾還會哭鬧要爺爺,但給個糖便又能止住淚的年歲,現在經歷的死别明顯多了很多成年人的傷痛。

    暖暖.....男人抱着她,張開口卻不知道該怎樣安慰。

    第一次他痛恨自己不像童可念的能言善辯,也不像一般人那樣多少能說幾句像樣的安慰說話,現在除了叫她别哭,他什麽都想不岀來。

    但他的暖暖還抱著她最喜愛的貓兒,怎麽能不哭?

    於是他只能默默地陪着她,直到晚霞將盡,提耶過來找人,小橘貓才被他抱離她的懷裡。

    許然和提耶分工,他擁著她回民宿休息吃點東西,提耶則打電話到政府部門去處理小橘貓的事。

    他將她牽回了床鋪,小女人在他懷裡是稍稍平伏下來了,但胸口的痛卻還是止不住的在翻滾,連許然安撫下來的吻都是苦的。

    她盛滿了水光的眼眸無助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已成墨黑的天空,像個無助的孩子用眼神求救。

    死別太苦了。

    苦得她承愛不住。

    寶寶,我去給你買糖好不好?他真的想不出能為她做些什麼,只能給她一點糖甜。

    夏子涼愣了一下,皺著小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後,便輕輕推開了許然。

    男人也順從地放她離開他的臂彎,然後她手腳並用地爬到床尾的行李箱,打開來低頭不知在裡面尋找些什麼。

    最後,小女人尋到了他曾經給她買的、她一直沒有打開的小熊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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