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網上租的保姆

    客廳裡，宋洋靠在沙發上，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四個女人，有些哭笑不得。

    四個女人都穿著一套同樣樣式的制服。制服上身是一件印著銀星家政幾個字的深色長袖T恤衫，下身是淺藍色的緊身牛仔褲。

    其中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稍稍向前走出一小步，指著自己身後站著三個年紀看起來才十八九歲的年輕女性，朝宋洋說道，宋先生，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三個人是您在我們銀星家政租下的保潔員，租期是三個月。租金您已經預先支付了。她們是住家保姆，按照合約，這三個月期間，您需要給她們提供住處和一日三餐。

    女人指著左邊第一個說道，這是李紅霞。您可以叫她小霞。   名字叫李紅霞的女人上前一步朝宋洋彎腰鞠躬，有些怯生生地說道，宋先生您好，很高興服務。

    女人指著站在中間的，這是何娟。您可以叫她小娟。   何娟也上前給宋洋鞠躬，笑著說道，宋先生您好。

    這是劉彩萍。   女人指著第三個說道。

    先等會兒。   宋洋擺了擺手，有些不解的問道，我在你們網站上訂的是住家保姆服務，要能做飯打掃衛生，你們公司送過來這三個看起來沒一點經驗的人過來是什麼意思，她們能幹活？再說了，我只訂了一個保姆啊，你們怎麼派來四個人？

    那可能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女人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從包裡拿出合同看了看，朝宋洋問道，您訂的是我們公司的SQSQ服務，對嗎？

    對啊。   宋洋點點頭。

    女人先是愣了愣，然後又突然笑道，宋先生，您是第一次在銀星家政租保姆吧，可能對我們公司提供的服務還不是很瞭解

    你先別說那些。   宋洋，我是做銷售的，還不明白你們這些公司路數。你這是消費陷阱，我看你帶來的這幾個人也沒什麼做家政經驗的樣子，我不滿意，要退貨！

    這個對不起。   女人露出一絲歉意，搖搖頭說道，我們公司下單後是不讓退貨的，這些合同上寫得很清楚，您也簽過字了。

    宋洋頓時怒了，哪有這樣做生意的？那我還非得包吃包住養你們三個月？這是什麼道理？

    宋先生，不是那個意思。我沒說清楚，抱歉。   女人微笑著解釋道，您可以現在讓我們回去，但是公司不會退款給您。您看，您已經付過錢了，不如讓我們在您這試用一段時間呢？保證您會滿意的。

    唉。煩不煩啊你們。   宋洋搖搖頭，我不在乎那點錢。試用是可以，我這裡地方也沒那麼大，你們四個怎麼住得下？再說了宋洋盯著這四個女人看了幾眼，突然笑道，你們四個女的，和我一個男的住，沒關係啊？

    女人指著屋裡一間空著的臥室說道，您那間臥室是專門給保姆準備的房間吧，我們四個住在那間房就可以了。您那間屋子是帶鎖的吧？

    是有鎖。   宋洋點點頭，可是，你們四個怎麼擠一間屋子？

    這個您放心。   年紀稍長的女人指了指臥室對三個年輕女人說道，小霞，小娟，小萍，你們把行李箱搬進去。   那三個女人同時應了一聲，每人拉著一個大黑箱子朝臥室走去。女人掏出一張卡片遞給宋洋說道，宋先生，可能您對我們公司提供的家政服務還有些不大瞭解，我建議您下載我們APP查詢一下資料，這張卡片上是您的登入資訊。

    宋洋接過卡片瞅了眼，卡片上面簡簡單單的印著銀星家政使用者卡幾個字，然後下面寫著songyang和一串字母數字看起來是密碼的資訊。

    那我先進屋收拾一下，您稍等。   女人說完拉著她自己的箱子走進臥室，宋洋聽見臥室房門咔嚓一聲上了鎖。

    唉，宋洋搖搖頭苦笑。這都算什麼事啊。

    宋洋今年三十五歲，單身，是一家中等民營企業的銷售總監，收入還算不錯。他所居住的這套公寓是一箇中檔小區裡的一套兩居室。駕駛的是一輛中等別克轎車。論自身條件，宋洋長得有幾分小帥，加上有房有車，身邊其實不乏各式各樣的女性朋友。之所以到現在仍然單身，是因為宋洋覺得不想被束縛，被人管著，家裡雖然一直催促他結婚生子，他卻想再多玩幾年，好好享受人生。

    他平常工作忙經常加班加點，屋子裡總是亂糟糟的。今天休息在家，宋洋不耐煩收拾屋子，便打算從網上訂一個小時工幫他打掃。偶然之間，他發現了這家叫銀星家政的網上家政服務公司，提供住家保姆，每月800元。他隨便算了算要是每隔一兩天請一個小時工，似乎花費比這個還高呢。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宋洋購買了銀星家政三個月的SQSQ家政服務。讓他沒想到的是，上午剛預訂，銀星家政打電話與他核實身份資訊之後，下午便把保姆派了過來。而且來的不是一個保姆，居然是四個。

    而且讓宋洋感到詫異的是，以往他請來的小時工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這家叫銀星家政的公司派來的居然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帶著幾個看起來才十八九歲的新手。

    宋洋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下載了銀星家政的APP，輸入卡片上寫的使用者名稱和密碼登入。

    【歡迎宋先生登入，感謝您在銀星家政網購買了SQSQ家政服務。您現在的等級是普通一級會員。當您的消費額度達到一定數額，您將會升級成為普通二級會員。】

    【以下是普通一級會員可以解鎖的購買選項。】

    【1.   服裝變更      2.   XXX變更      3.   XXX變更】

    看起來是一個製作非常簡陋的APP。宋洋隨便點了【服裝變更】。

    【請選擇保潔員。】

    【1.   李紅霞      2.   何娟      3.   劉彩萍】

    宋洋大概記得剛才那負責的女人介紹另外幾個人提到的名字，好像就是這個列表裡面列的三個。宋洋隨手點了【何娟】。

    【何娟現在穿的是銀星保潔員一號制服。您目前的許可權可以讓何娟穿戴如下物品:】

    【1.   眼鏡      2.   口罩      3.   紅領巾      4.   手套      5.   袖套      6.   圍裙      7.   套鞋】

    這是什麼意思？   宋洋試著點了圍裙。

    【你這次選擇將扣除30元餘額，您現在的餘額為0，請點選連結充值。】

    宋洋猶豫了片刻，雖然覺得有些不靠譜，但出於好奇的心裡，順手充值了100元。

    【感謝您為保潔員何娟購買圍裙，系統將盡快通知何娟變更衣物。】

    過了一小會兒，臥室房門被開啟，負責的女人帶著另外三個女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她們仍然穿著之前那身上面印著銀星家政字樣的T恤，但是其中一人身上圍上了一條白色圍裙。白色連身圍裙的頸帶系在少女的脖子後面，下襬是荷葉邊裙子似的設計。穿著年輕女性身上顯出幾分乖巧可愛，有點像宋洋在網上看到的女僕式圍裙。

    宋洋有些驚訝不已，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選的這家家政公司很有可能是專門給一些死宅男提供cospy換裝或者女僕之類的服務。宋洋不是宅男，也對二次元也沒什麼興趣。原本只想找人給他打掃打掃衛生，沒想到弄成這樣，還一買就買了三個月的服務。

    宋洋對那個女人笑道，我現在知道了，你們公司是搞cospy女僕的嗎？

    宋先生，你說什麼？   女人露出不解的神色，什麼口絲配？

    沒什麼沒什麼。   宋洋擺擺手，我我本來就是想找人打掃衛生，不需要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們就是給您做保潔工作的啊。女人笑了笑，轉頭對身旁幾人說道，小霞，你去打掃廚房和廁所，小娟，你擦一擦客廳的窗子，抹一下地板。

    對了宋先生，您家裡還有菜嗎？

    沒有，我平時都是叫外賣。   宋洋搖搖頭，你們會做飯嗎？

    女人笑道，那當然。我讓小萍去買菜吧。您這個小區附近有買菜的地方嗎？

    有的有的。   宋洋點點頭，用手比劃著說道，下了樓，出了小區門，旁邊就有一個超市。要不還是我去吧，她一個小少女拎不動。

    不用不用，怎麼能勞煩您呢？   女人趕忙說道。

    那也行。別買多了東西。   宋洋心想自己畢竟是花了錢買了服務，於是他從錢包裡拿出幾百塊錢遞給那個叫劉彩萍的年輕女性，錢拿著。

    一次用不了那麼多的。   女人接過錢，抽出一張100的給小萍，轉頭對宋洋說道，這個剩下的錢就先放我們這當這幾天的菜錢，不夠了再問您要吧？

    好。   宋洋點點頭。

    女人帶著小萍走到家門口，小聲叮囑道，彩萍，去超市買東西，你提個籃子先去裡面拿，然後去櫃檯結賬就行了。你買一些青菜，蔥，買點豬rou，西紅柿，雞蛋什麼的。油米鹽醋醬油也買一些回來。

    我知道了，雲花姐。   女孩點點頭，開啟門出去了。

    女人關上屋門，轉頭對宋洋說道，那我先幫您整理一下臥室吧，等小萍回來就做飯。

    行。   宋洋點點頭，拿起遙控器開啟電視機，順手從茶几上的玉溪煙盒裡掏出一只煙。剛要去摸打火機，沒想到眼前伸過來一雙纖細的手，握著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

    謝謝你啊。   宋洋叼著煙把頭湊過去點了，朝女人點點頭。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女人笑了笑，轉身進了宋洋的臥室。

    看了會電視，宋洋還是忍不住心裡納悶，這個叫銀星家政的公司送來的保姆感覺有些怪怪的。先不論那幾個年紀輕的女人居然是做保姆的，那個年紀稍大一點，二十多歲的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說不出來的味道。臉上總是一副很職業的微笑，感覺受過專門訓練一樣，不像是做保姆的，倒是有點像宋洋經常陪客戶出入的一些娛樂場所裡面見到的女人。

    那三個年輕女人宋洋一看就知道她們沒有什麼社會經驗，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在他面前有些畏畏縮縮的。而且估計學歷也不高，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幹保姆這一行。

    宋洋回頭看了眼，那個繫著白色圍裙，名字叫何娟的年輕女人正拿著一塊抹布用力擦拭一扇窗戶。雖然動作不是很麻利，但是幹活還是挺認真的。宋洋看著看著，突然想再試驗一番。他再次開啟銀星家政的APP，一口氣給何娟買了口罩，眼鏡，紅領巾，手套四樣東西。當他按下確定按鈕付款之後還沒多久，就見何娟突然愣了愣神，然後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朝保姆臥室走去。

    有意思，   宋洋心想，難不成這女人進去穿東西呢？果然，沒過倆分鐘，臥室門打開了，何娟從裡面走了出來。

    女人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嘴上帶著白口罩，手上穿著一雙白手套，脖子上居然繫著一條紅領巾。

    雖然宋洋一直盯著何娟，女人卻沒有看宋洋，徑直走到窗戶旁邊，拿起抹布接著擦起窗戶來。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宋洋忍不住樂了起來，他站起身走到何娟旁邊看著她擦窗子。

    你是叫何娟對吧？   宋洋突然開口問道。

    是啊。   何娟轉過頭來看了眼宋洋，不過她帶著口罩，宋洋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今年多大？

    十八啊。   何娟回答道。

    你係著紅領巾幹什麼？你是少先隊員？   宋洋帶著一絲戲虐的表情笑道。

    嗯。我是啊。敬禮！   何娟轉過身來，突然彎著右手舉過頭頂，朝宋洋行了一個標準的少先隊員禮。

    哈哈。   宋洋忍不住笑出聲，何娟看起來似乎挺開朗的，宋洋和她又多聊了兩句。得知何娟是初中畢業後便沒有再上學，一直在家務農。今年進城打工經熟人介紹加入了銀星家政公司，接受了三個多月的培訓，便開始正式上崗了。來宋洋這裡當保潔是她第一次實習。

    宋先生，這些衣服我現在拿去洗衣機洗，這件胸罩，我還是幫您手洗吧？   在宋洋臥室裡收拾著女人抱著一大摞衣服走到宋洋身邊，右手還拎著一條黑色蕾絲邊胸罩。

    宋洋頓時臉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是佳佳那個可能是我前女友忘了拿走的。不用不用洗了

    不礙事的，很快就洗好了。   女人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隨口說道，這件胸罩看起來挺貴的呢

    這我可不懂。   宋洋也笑了笑，我帶你去洗衣機那吧。

    宋洋領著她走去廁所，剛進門，便發現那個叫李紅霞的女孩正跪在地上，拿著一把刷子使勁兒刷著馬桶壁。

    你們做事還真挺細緻的。   宋洋忍不住說道。

    那當然，我們銀星家政提供的服務保證讓您滿意。   女人笑著朝宋洋說道，就是這個洗衣機吧，我會用的。

    行，那你忙吧。   宋洋點點頭，轉頭出了廁所。

    這時候門鈴突然響起來，宋洋趕忙走去開門。一開門，外面站著的是劉彩萍，瘦瘦小小的年輕女人雙手各拎著一個大塑膠袋，正氣喘噓噓地看著自己。塑膠袋裡面裝著一些青菜，rou，還有一包米和一大瓶油。宋洋頓時有些後悔應該自己去超市，他趕忙從女人手裡接過塑膠袋，我來我來。

    劉彩萍連忙搖頭說道，不用不用，我拎得動。

    宋洋沒理她，拎著兩大塑膠袋朝廚房走去，你把門關上。

    等到宋洋把東西放到廚房再出來，卻見著那負責的女人正在訓斥著劉彩萍，小萍，你怎麼能讓宋先生幫你拎東西呢，公司是怎麼給你們培訓的，全不記得了？

    劉彩萍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說道，雲花姐，我錯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沒事沒事。   宋洋趕忙走過去說道，本來就該我去買菜的。   他心想，這家政公司也太嚴格了，用得著這麼訓斥員工麼。

    之前和何娟聊了聊，宋洋估摸著這三個年輕女人應該都是這家銀星家政公司的實習員工，那這個稍稍年長的女人應該是

    宋先生，小萍只是公司的初級保潔員，現在還在實習階段   女人見宋洋走過來，笑著解釋道，做錯事了就得努力改正才行。

    哦，沒事沒事，你們公司也太嚴格了   宋洋對女人說道，對了，那你是

    女人笑著說道，您看我都忘了介紹自己了，我叫王雲花，您叫我雲花就可以了。我是銀星家政公司的高階保潔員，您購買的SQSQ家政服務一般都包括三名剛接受完培訓的初級保潔員和一名高階保潔員。我主要是負責對她們三個初級保潔員監督和管理。

    哦，我明白了。那是就說小萍她們幾個還在實習期呢對吧？   宋洋問道。

    是這樣的。但是小萍，小娟和小霞都已經通過了公司的內部考核才上崗的，這個您大可以放心。   高階保潔員王雲花趕忙笑著解釋道。

    宋洋擺了擺手，我對她們都滿意，只是，你們公司派來的保姆年紀也太年輕了。小萍今年多大？

    小萍今年十八歲，小娟和小霞也一樣。   王雲花說道，我們公司SQSQ家政服務上崗的都是她們這個年齡的保潔員。

    算了，我就是想說，我知道你們公司要求很嚴   宋洋笑了笑，不過我覺得你也不用對她們太嚴厲了，我沒那麼高要求。

    謝謝您這麼說，宋先生，但是我們公司有規定，我要是做不好監督工作，回去了也要被處罰的。   王雲花笑道，對了，能問一下您從事什麼工作的麼？

    噢，我是一家公司的銷售總監。   宋洋答道，臉上帶著幾分自信。

    哦，是這樣啊。   王雲花笑道，那我們以後就稱呼您宋總吧，您就把我們當作您手底下的員工，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

    宋洋笑了笑，那也行。

    那我先去準備做飯了。您忙吧。   王雲花微笑著朝宋洋點了點頭。

    宋洋回客廳沙發坐著，聽見廚房裡傳來的切菜的聲音，肚子突然有點餓了起來。他琢磨著，這家政公司也太奇怪了，不但一次派了三個年紀輕輕，沒有工作經驗的小保姆，還同時派了一個經驗比較豐富的來監督管理她們。四個人一個月才800元，這個價格實在有點低。本身從事銷售工作的宋洋對各種不同公司的盈利模式都很瞭解，如果這家公司想要盈利，那一定是透過他們APP上提供的增值服務，也就是宋洋剛剛購買了額外服裝的那個銷售平臺。

    宋洋再次開啟銀星家政的APP。

    【恭喜您，宋先生。您在銀星家政網消費累計達到100元，已經升級為普通二級會員。】

    【額外服裝解鎖。髮型變更解鎖。命令模式解鎖。高階保潔員管理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