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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愫约了胡老师吃饭,胡老师也很诧异,以为她是有什么事要说,或者有什么项目要跟她讨论,结果她只是全程坐在她对面,时不时说两句废话,看起来属实是在浪费时间。

    开始还能忍,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她便问她: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邢愫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也问她:好看吗?

    胡老师说:好看。

    邢愫说:你上次跟我聊的那个项目,还可以。

    胡老师有些意外,上次邢愫可是明确拒绝了她的:你不是说投什么都不投杨老师的课吗?

    我说过吗?

    何止,你还说杨老师的课是交智商税,当时他在台上讲课,还讲没两句,你就起身走了。

    邢愫不说话了,其实她现在也觉得为杨老师的知识付费是交智商税,只是为了不让胡老师去林孽那个饭局不得已打了一回脸。

    胡老师觉得不对劲了:而且这件事也不用叫我出来吧?以前有项目,我说见面聊,你都说没时间。

    邢愫端起酒杯,挡住半扇脸,以沉默代替回答。

    胡老师也没多问,她们的关系没有很近,邢愫是一个喜欢独行的人,她尊重她的选择,所以没让自己靠太近过,哪怕她们有过很多合作。

    这顿饭吃得没头没脑,直到要分开时,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胡老师闻到了邢愫的香水味,她突然就明白了。

    因为这个味道,她在那个闷闷不乐坐在角落的小帅哥身上闻到过。

    她没有戳破这件事,但也确实很意外邢愫的选择,她以为,邢愫不该做这样的选择,她更适合名利场里的男人,那些男人才更懂得,她的每一分钱是怎么赚到的,她有多辛苦。他们会有共同的话题,有共同的方向,哪怕没有那么喜欢,那也没关系,因为他们的世界不需要喜欢,只需要合适。

    目送邢愫离开,她的波兰人男朋友的车也开到了面前。

    上了车,她对男朋友说:这届选手中那个叫林孽的,他实力怎么样?

    一等奖吧,没有悬念。

    胡老师呼了口气,觉得自己突然懂了。邢愫或许会挑一个年龄小的,但一定不会挑一个没用的。

    波兰人这时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她想,谁又不是这样呢?

    *

    邢愫赶到机场后,给林孽打电话,第一次他没接,她觉得不妙,紧接着第二个电话打过去,他接了,却没说话,她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林孽说:我在派出所。

    邢愫很平静:哪个派出所。

    *

    邢愫赶到派出所,看到林孽脸上的伤,登时火大,就要发作时,又看到旁边两人,比他伤得重一些,她才忍了下来。

    警察这时掀眼皮看一眼邢愫:谁家属?

    邢愫说:林孽。

    警察又问:你是他什么人。

    邢愫张嘴就来:他二表姐。

    警察倒没再问别的:身份证。

    邢愫把身份证递过去,然后就被批准领人离开了。

    林孽坐在大厅长椅,仰着头,闭着眼。

    邢愫走到大厅拱门前,看着林孽,他旁边和对面是在夜店打架被带到派出所的不良少男少女,他们头发五颜六色,耳洞文身一堆,嚼着口香糖,晃着长长的手机链,调戏着林孽。

    林孽始终闭着眼,不想跟他们说什么。

    他们像是越挫越勇,林孽越不喜欢他们,他们就越要在他跟前刷存在感,直问他叫什么。

    邢愫转身到门口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花生奶,走回到林孽身旁时,没有叫他,只是把花生奶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她坐在了另一边。

    林孽睁开眼,扭头看到邢愫,没说话。

    过了会儿,跟林孽发生冲突的人的家属也来了,其中一位还算有素质,朝林孽这边看了眼,没说什么。另一位嗓门就有点大了,骂骂咧咧要上医院,说要是有什么问题,林孽倾家荡产也得赔。

    邢愫和林孽默契得充耳不闻,可架不住对方不依不饶,竟然还走到跟前来,阴阳怪气起来。

    林孽嫌烦,准备带邢愫走,邢愫反握住他的手,不走,还跟那人说:这两个打一个没打过,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嚷嚷。

    那人闻言涨红了脸,难听话开始一句接一句,更不消停了。

    最后还是警察过来警告:忘了这是在哪儿了吗?不愿意走是想在拘留所待两天?

    那人闭了嘴。

    邢愫和林孽回到车上,各自沉默。

    他们已经赶不上飞机了,但这都没关系了,定下一班就好了,重要的是林孽怎么就跟人打架了,他虽年少气盛,但也不会那么没分寸。

    邢愫什么也没问,打开窗户,点了根烟。她在等他自己说。

    林孽也没等她问,主动说:什么也别问。

    邢愫没说话,又抽了口烟。

    林孽后面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会儿,邢愫说:你一个打两个,还能全身而退,可以。

    林孽也听不出来这是不是讽刺,说:你不好奇吗?

    邢愫抽完了一根烟,问他:所以是为什么?

    林孽不说。

    我好奇你也不告诉我,好奇有什么用。

    林孽抿了抿嘴:你前夫是叫贺晏己吗?

    别说你打架跟我有关。

    邢愫没正面回答,但林孽也得到了答案:贺晏己很有钱吗?

    为什么这么问?

    林孽不问了,他不觉得他这场架打错了。因为他很清醒地知道,他打架是因为他们诋毁邢愫为了钱嫁人,又为了钱离婚,而不是他在意这件事。

    他不要在意邢愫为什么结婚,又为什么离婚,他只在乎她,只在乎她不能被诋毁。

    邢愫大概知道林孽是听到了什么,北京啊,这里是贺晏己的地盘,他艺术的种子埋在这片土地上,这里的人们都为他疯狂。

    这些人眼里,她在贺晏己的人生里只能是他的妻子,而不是邢愫,她不配有名字。

    她并不怪林孽打架,他还年轻,年轻总要打几场架,但还是问他:你就因为这点事情,跟别人动手了?

    你管我?

    邢愫不是管他:跟我有关的事,你出了事我得负责任,我凭什么无缘无故负这个责任?

    谁让你负责任了?

    很多事不是你不让,你不许就可以避免的,如果没有我,你刚才能出来吗?邢愫说。

    林孽有些生气:如果你不来,不到二十四小时,我也会被释放,你来只是提前了几个小时,而即便是提前了,今天的飞机也赶不上了。

    你是说我多管闲事?

    我是告诉你,我是个男人,我可以为自己的任何行为负责,你不是我的长辈,别教我做事!

    邢愫微愣,片刻后笑了:不是你的长辈,那是什么?

    林孽转过头来:你觉得呢?

    林孽的压迫感太强了,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邢愫,邢愫那点被演技掩饰的心事就无处可藏了。

    她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说:你也算是男人吗?

    林孽没有拿开她的手,直接压向她,亲吻她,然后眼睛看着她,手从扶手箱里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他嘴上沾到的邢愫的口红。

    邢愫保持姿势,睨着他,重复了一遍:你也算是男人吗?

    你要是想在这里试试,我是没意见。

    邢愫怕什么,扯开领带,腿迈到林孽腿上,骑着他,抬起他的脸:那就试试。

    林孽托住她的腰:你早说你喜欢有钱的,我不就找到方向了?

    邢愫笑了:你有钱吗?

    我会有的。

    给我画大饼啊?

    那我要是比你有钱了,你是不是就嫁给我了。

    他没说在一起,他说的是嫁给他。

    邢愫笑了一声,捧住他的脸,说:毕了业再说吧,弟弟。

    林孽真讨厌她这点笑容:有人说过你讨厌吗?

    有啊,他们都讨厌我。邢愫双手搭在邢愫肩膀:但那关我屁事呢?

    林孽也真爱死了她这张讨厌的脸,尤其在她说混蛋话的时候,他最爱她。他又吻住她,冰凉的嘴唇触碰,火热的温度由他们身体传递,夜晚和车内这两个条件突然那么恰到好处。

    试探,前进,他们很熟练,无论是在夜里,还是在车里,都很熟练。

    事后,林孽想拿烟,摸了口袋才想起,他的电子烟早在打架时被弄掉了。

    邢愫把自己的烟递给他。

    林孽点了一根,看向窗外:还有,以后少穿这种衣服,多吃饭,腰别那么细,你不知道那些男人看到你时心里想什么,嘴里议论什么,我是男人,我知道。

    邢愫把他嘴里那根烟拿走,抽了一口:他们只能看着,而你能拥有,有什么可气的。

    就是因为林孽拥有,所以他生气:既然是我的,就别他妈惦记。

    那你能不能具体说说看,我要注意什么?

    领口不能太大,裙子不能太短,反正就是别穿那么好看,当然你最好是别长那么好看,这我控制不了,那就别随便笑,就你对我的那种笑,别随便对别人。还有

    邢愫一直笑着,笑他强烈的占有欲,难怪刚才那么用力,是在发泄呢。

    她托住下巴,看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已经逐渐习惯并接受了他对她的占有欲。

    她接受了林孽对她拒绝跟人分享的霸道行为。

    林孽还在说,说了好多,说到一半,扭头看邢愫,发现她根本没在听,暴脾气又发作了:你没听!

    邢愫摇摇头,还笑着:我听了,说得特别好,再多说一点。

    那你给我重复一遍。

    邢愫真的没听全,本来想再亲他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个被林孽打废的男人和他的家属突然经过他们的车前。

    狭路相逢。邢愫笑了下。

    林孽看过去。

    邢愫下一秒就打开了车门,下车前跟林孽说了句:看好了,只教一遍。

    等林孽明白过来时,邢愫已经脱了外套,罩在那两人头上,踹倒一顿踩,然后在他们吱哇乱叫声中把衣裳拿回来,回到了车上。

    她喘着气发动了车子,迅速开离现场。

    林孽看傻了眼。

    邢愫调整好了呼吸,问他:学会了吗?

    林孽下意识的:什么?

    以后蒙上打,这样打得疼,他还不知道你是谁。邢愫说。

    林孽懂了:学会了。

    邢愫眼看着前方,路灯打在她脸上,像是给她的美丽又进行了柔光处理,她突然就不太像他们普通人了。

    林孽甚至忘记了刚才他在埋怨什么,什么穿不穿低胸装、短裙,他都忘记了。

    邢愫此刻的美丽让他觉得,就算是低胸装和短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不应该是她只管美丽,他会做好她的保镖吗?

    有什么不怕死的敢看她,眼挖掉不就好了?

    *

    林孽和邢愫被迫滞留北京一天,没什么娱乐兴致的两人,哪儿都没去,在酒店睡了半天觉。

    醒来,邢愫给林孽上药:你这没少受伤,怎么不留疤?

    林孽本来的姿势是双手拄在身后,以撑着上半身,闻言坐直了身子,搂住她的腰,把她再拉近自己一些,叫她的名字:邢愫。

    邢愫答得漫不经心:嗯。

    林孽又控制不住贪得无厌的本性了:你还会回北京吗?他问得是永久地回来,他知道禄安不是邢愫的家。

    会。

    定居这里吗?

    说不好。

    嗯。邢愫没再问了。问到这里就可以了。

    邢愫却在这时说:你是想让我回来呢,还是不想让我回来?

    废话。

    邢愫装听不懂:不在禄安也不见得在北京。

    那你会去哪儿?

    邢愫给他上好了药,拧上了药瓶,扭头要走:到时候再说。

    林孽没让她走,拉住她胳膊,又把人拽回来:无论去哪儿,能不能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