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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纯剧情)

    

3(纯剧情)



    这里原本只是一个由十几间矮小的茅草房零零散散、错落相间而组成的村庄,但它在那不可能胜利的战争中存活下来之后,竟迅速成长起来,土地被不断开发一直扩张到沿海,变成了一个巨大而繁华的城邦,那个始终拥挤的由大理石铺建的广场就是证明。

    这个城邦似乎没有独裁者,或者甚至是管理者,因为居民们几乎不从事售卖商品的工作,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农田与奶牛。但总是会有一些闲人站在广场上呼吁:我们需要军队来保卫这个美丽而脆弱的城邦诸如此类的话。这些好战者一定是战争失败后涌入的难民,愚蠢的异邦人。

    人口增加的结果是这里房屋间的距离变得异常的紧凑,道路也变得狭窄,但也使得那大片大片的小麦、大麦和黑麦地看起来很饱满、富足,让人幸福。总有人会想要建一个教堂,因为他们不想在晚上梦见上帝的时候无从诉说。

    那么,或许有人想要知道如何区分混杂其中的异邦人,那么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与他们谈话。比如,你可以在广场上问一个问题比如他如何看待狼对广场广场上嗯?怎么有人打起来了?

    爱丽丝顺着吵闹的地方看去,只能依稀看见人堆里围着两个人,那个高个男人的显著无比,另一个相比矮小的则被遮挡在人群当中。但回过头来时,那位向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可是给那位向导先生付了钱的,异邦人果然愚蠢。

    不过广场那头的争端结束得似乎非常迅速,只剩下倒地不起的人和纷纷散去的人群。

    嘿,我说

    爱丽丝叫住了那位高个子先生,不得不说他的四肢异常发达,紧绷着的单薄衬衣随时都有可能爆开。他的脸颊横有道细小的疤,微长的发尾搭在肩上层次分明,爱丽丝从未见过这种人。

    先生,你不应该随意伤人

    他骗了我的钱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好奇,那么现在她就是真正的被吸引了。

    那双眼睛,琥珀的清、净,沉稳又忧郁,像被大雪扑灭的火,还燃了那么一些许的片刻。

    怎么?他问。

    哦不,这没什么,爱丽丝慌忙地回答,实际上我也被骗了钱。

    那是一位向导,他自称极其熟悉这座城市,于是嘿,慢点!你走得太快了

    爱丽丝一路小跑也跟不上他的阔大的步子。

    那人不耐烦地停了下来,爱丽丝问:你在找什么吗?住的地方?我家

    我在找人。

    他说话时会不自然地微微弯腰,爱丽丝觉得他是个温和的人,只是有些急切。

    哦,或许

    爱丽丝,我在找爱丽丝。

    爱丽丝手指指着自己,愣愣的爱丽丝?

    我就是爱丽丝。

    那人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没做任何回答。

    你得相信我,天,这是mama给我取的名字,哦,我要如何证明

    好,爱丽丝,他姑且还是问一问,你去过森林吗?

    爱丽丝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当然,我喜欢探险,这周围的林地我都去过,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都没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所以我选择更深入地探索这座城市

    爱丽丝津津有味地讲着述自己的爱好,但那人并没有耐心,抱歉,我得走了。

    嗯?

    真是相当匆忙的一个人啊。

    不过爱丽丝的惋惜只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那天烤出来的面包都带着暖阳的香气。他被人带着走到她的跟前,指着她说:看,她就是爱丽丝,那样的神情就譬如看吧,她就是你在找的真命一般。

    无论如何,还是非常感谢。

    不过,他些许失望的神态尤为伤人呢,爱丽丝不小心掰掉了身旁刚刚开了花的迷迭香。

    她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嘿,难道你要这么一个个的问下去么?

    他站住了。

    你要找的那位爱丽丝,长什么样子呢?

    不会吧?,爱丽丝吃惊地说。

    黑帽子,相较来说要矮一点

    爱丽丝大概想象不到,苍白且毫无作用的描述几乎动用了他所有的记忆。

    好吧,但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在这儿,在这座城市当中呢?

    我不知道,我已经找了很久了

    他老掉牙的语音和语调保留着上个世纪的刻板,像某个她认识的讨厌的老人。

    她必须要承认,她已经由衷地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无所依靠的、迷路的孩子。

    我可以帮你,我愿意,我想我们应该询问一些老者,他们总是知道更多,来自爱丽丝被感染到的某种直觉。

    太阳要下山了,熟睡的麦子打着呼噜,连火红的月季也垂下了头,远处的长屋荒凉又萧条,被埋在星光之外。

    爱丽丝敲起了今天探访老者任务的最后一扇门。

    是谁?沉重的木门格挡住困倦的声音。

    是我,爱丽丝。

    木门从里面推开,连带着热烘烘的暖气一起袭来。

    爱丽丝看着他,脸微微发热,他是我的朋友。

    那位老妇开了门立刻转身去找刚才那张座椅,她并不在意来者何人,反而是安稳地坐下后给她翻了个白眼,那你脸红什么呢?

    长屋里的物品不多,一眼望全,最里边还有两头半卧着的羊。

    那么,你有什么事呢?

    哦,我们是想问,您是否认识爱丽丝

    当然认识,老妇与那些老人起初的反应如出一辙。

    哦不,不是我,是一位,爱丽丝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

    他则是受不了这房间里nongnong的蜂蜜味,一直屏住呼吸。

    她是人类,大概应该

    那老妇嗤了一声,难道你不是人类么?

    实际上,这甜掉牙的味道比尖锐的话更让他喘不上气来。

    好吧,我只知道她叫爱丽丝

    老妇望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长的意味,她缓缓地抬手拿起桌上温热的羊奶,不再多言。

    温软的空气围绕着爱丽丝,一整日的奔波到了头,劳累便慢慢卷上来。

    你为什么要找爱丽丝呢?,那老妇终于开口。

    爱丽丝是唯一的线索。

    唯一线索,爱丽丝重复着他的话,那是她从未想到过的理由。

    昏黄烛火的后面布满了蛛丝,细沙在沙钟的每一次翻转过后都落得干干净净,不留一尘一粒。

    那么你真正想要找到的东西又为什么要找?

    我,提起这些,他显得有些颓废,我不知道。

    那里面藏了许多东西,揉杂在一起的,都放不下,时间无法吞噬。

    我的确认识另一个爱丽丝,她试图抬高音量,她是个邪恶的女巫。

    出了门,往桥上走,找到一座仅在山腰处就布满冰雪的山,听说她住在那里。

    他站了起来,又恢复了气力,好,非常感谢。

    不,我希望如果你真的能找到她,请帮我找到我的女儿,哪怕只是尸骨

    她掳走了我的女儿露西,这个可恨的女巫,她常年哀伤的眼睛里已挤不出一滴泪水。

    好,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带给您一个答复。

    他临走前塞给爱丽丝一些金币,她捂着心口说了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我真的我真的很我你

    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说着对她说过的最多的话。

    重山不生麦谷的秋,他走过木桥,沿着冰冷的山泉,穿过林木与石堆,第二日清晨,他找到了那位女巫爱丽丝。那时,她正艰难地将一桶水抬进屋里。

    她弯着腰,冗长的裙摆被踩在脚下,拖出一个硕大的臀部弧形。

    是门口那只站在矮树上的乌鸦最先发现了他。

    哦,有一头英俊的饿狼盯上了我?她将领口稍微拉开。

    你是爱丽丝?开门见山。

    爱丽丝?她努了努嘴,然后笑着,爱丽丝已经死了。

    那只乌鸦飞到了她的肩上,黑眼白喙。

    有人说她被黑暗的森林吞噬,有人则说她痴迷着来自东方的神秘图案,也有人说她烧了她自己,为了曾经剥夺过的人类血样而惭悔

    她一步一步沿着小山坡向下走,同时眼神轻佻地打量着他。

    你不是爱丽丝得出结论。

    但你知道森林不算白来。

    很多人都对森林着迷,很多种族,毕竟那是离神最近的地方她顺着他的肩触到斗篷粗麻的质感,用最接近亲吻的口吻说,这是你最不像狼的地方。

    但你将它称为黑暗森林,他继续着他的话时山谷忽然传来一股幽冷的风将斗篷吹起,暗影中有一把殷红色的钝刀,她后退了几步。

    天空中传来杂乱的叫声,他抬头看,干枯的山林里停满了黑鸦,红瞳细爪,无温无息。

    她抬手,声欲止。

    难道你认为神即代表光明?那不过是人类的胡编乱造。一旦事与愿违,神就会被他们抛弃!

    爱丽丝拐走了一位少女,他盯着她狰狞的正在开裂的脸。

    爱丽丝拐走了很多女孩她转头看着肩膀上的那只纤瘦的乌鸦,对吗,爱丽丝?。

    那把短刀约一普司,两侧为钝齿,中部猩红色的光影回环流动隐约映出某种图案。

    说完她转过身气冲冲地往屋里走,脸上的干粉一块块掉落,但离他越远,掉落速度越慢。

    那只乌鸦扑闪着翅膀,发狂地朝他发出尖锐的叫声。

    他将刀收了回腰封,林中的鸦群化为灰白的干粉,这座山的死寂如期而至。

    只有被邀请者才能进入森林,别无他法那凭空而起的声音充满着不耐烦的情绪。

    爱丽丝,她还活着吗?

    爱丽丝有些讶于他的平静,从开始到现在,于他而言,她的杰作只不过是一些平庸的障眼法。

    森林的主人,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知道的事比我想象的多,他一定去过森林,爱丽丝想,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她多透露了些信息给他:不过别说活着,森林不亡,她不会死。

    他难得笑了几声,即使皮rou僵硬,看起来比她这坟山还要诡异。

    活着活着就好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