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玫瑰
送玫瑰
郝声经常送她玫瑰花,就好像知道她喜欢玫瑰似的。 也经常毫不吝啬地说喜欢就好像不知道其实她并不喜欢他似的。 当然迟煦漾也懂得爱是相互的,她家教下班,路过花店的时候总是会进去给他买花,郝声收到花后,笑得像个傻子,还神秘兮兮地说要泡在福尔马林,永远保存它。 不过当然不是泡在福尔马林里啦,这只是一种悚然而又浪漫的说法。郝声每次都会将玫瑰的样貌记录起来,比如说拍照、画画。说到画画迟煦漾还有些惊奇,没想到平常对文学艺术没一点儿兴趣的人,画画却不错。当然以她的眼光来看,的确不错,因为她对于欣赏画作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硬要她看看的话,不头疼就不错了。 不过郝声也表示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画画,但凡需要艺术细胞的他都不喜欢,绝对和她统一战线。迟煦漾也就没再问下去了。 但是有一次,她去买花的时候,新来了个高高瘦瘦的小哥,皮肤很白,狐狸眼,高鼻梁,侧脸秒杀一线明星,很是投缘,不知不觉迟煦漾和他聊得久了,还好死不死被刚好来花店准备给她买花的男朋友看见了,男朋友嘴上不说,只是更加和她亲密密黏糊糊。迟煦漾知道他有点吃醋了,便轻轻地点点他的掌心,柔柔地笑着。 分开的时候,郝声像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狗,撒娇似地唤她名字,声音软软糯糯的,迟煦漾当时就给老哥发了消息,和他夜里温存去了。 而一向信任meimei的哥哥怎会知道他的好meimei正和别人做些什么事呢? 期间,对于好meimei的早出晚归的异常,他也并未说些什么。甚至还会贴心地问她出去玩,钱够不够,需不需去外地旅游,他可以资助的哦。 哈哈哥不用了,我给琴心meimei当家教已经赚了很多了,哎呀我说老哥你怎么那么像老父亲啊。 真是,她总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将近开学之时,迟煦漾前往郝声所在小区,站在那三天他们经常在一起跑步的小路旁,望着高楼也遮挡不住的金灿灿夕阳,而他就这么闯进她的视线里。 他停下,后背汗津津,额前碎发被打湿。 嗨喽。她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 迟迟怎么来了。他唤她,眼里的惊喜藏不住。 突然有种错觉,她好像是在这特意等他。 不继续跑吗? 刚刚跑完了。 他笑笑,弧度很大,洁白的牙齿露出,双眼弯弯光芒刹时倾泻,好似裂谷缝隙奔流千尺瀑布,灿灿阳光下,璀璨无声又耀眼。 迟煦漾看着他的眼睛,也弯唇笑了起来。 我们公开吧。啊? 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哥哥。她早就决定好了,等感情稳定下来,她也可以很好得调节好自己的心情后,她就带他见见哥哥。 是见家长吗? 只是哥哥啦。 真的是见家长!!唔不管了,反正就是亲人啦。 这表示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真是太棒啦,他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 笑容弧度撑到最大,舌尖抵上牙龈,有点甘甜。 和现在的他一样,泡在蜜罐子里啦! 难怪今天枝头的麻雀叫得那么动听!一路上他都很兴奋,无形的尾巴摇个不停。 到道上的时候,他们又看见了那个女孩。 扎着双马尾,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圆圆的,半边脸颊露出甜甜的小酒窝。 她蹲在地上,平视着一个小屁孩,摸摸他的脑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小孩将藏在身后的的泡泡圈拿到前面,认真地插进泡泡水里,拔出摆在她面前。她露齿欢笑,低头吹,没吹起,她就鼓起腮帮子用力地吹。椭圆的泡泡嬉戏打闹地挤出来,五彩斑斓熠熠生辉成群结队地飞向天空。 迟煦漾走近的时候,有一个巨大的泡泡自她的耳边擦过。郝声怔怔看着。 怎么了? 郝声扭头:刚刚有个泡泡,特别好看。他才没有因为看她走神呢。 迟煦漾看见他耳垂染上了点夕阳微红。 郝声转头就撞见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你 迟煦漾别扭地回看女孩,发现她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紧牵的手,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姨母笑?迟煦漾有点微妙的尴尬与羞涩。 可郝声却抿唇,牵着她的手紧了点,他认识她,名字叫侯百摇,是院子里老奶奶老大爷的掌心宠,以前小朋友们都白药白药云南白药地喊她。是个重女轻男的家伙,面对女孩子特别自然熟。上次在楼下吃面,她也是热情地跟迟迟打招呼,并且索要了微信。 班上都传她已经交了好几任女朋友了,虽然当事人从未承认过。而每当男生八卦,他都不去讨论,有时八卦到他面前,他也会反驳一二,毕竟并无证据,就凭着捕风捉影的传言议论一个女生不好。他尊重同性恋并且也不会因着这些莫须有的原因防备她,但主要是,但凡她主动去认识的有男朋友的女生,都会因为她移情别恋分手。 于是她被他们学校的男生戏称为女朋友收割机绿帽子达人必须远离的女性朋友。 上次在粉店,她和迟迟相谈甚欢,从文学聊到哲学,从天文聊到地理,从印度聊到美国。他在旁边卑微嗦粉,跟本就插不上话。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来二去,郝声对她就有点莫名的抗拒,他也不太确定,他是把她当做情敌了,还是他就是单纯地不喜欢她分去迟迟对他的注意呢。 想到刚刚运动完,汗津津的实在是太热了,郝声松开迟煦漾的手,嘴角咧开,像只蹲在她面前摇着尾巴的金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迟迟我们快回家吧,我买了很多红枣酸奶,在冰箱里冰凉凉的,就等着你回去拆开呢。 回到家后,郝声抱给她一箱红枣酸奶,吓了迟煦漾一跳。 他颇不好意思地说:我家还有一大箱,打折买的,太多了也会吃腻,也吃不完,既然迟迟喜欢,刚好给你啦。 其实郝声最讨厌吃的就是红枣,红枣牛奶,红枣糕,当初他的表弟就特别喜欢把自己不喜欢喝的红枣牛奶逼他喝完。 知道迟迟最喜欢喝红枣酸奶,他曾经尝试过,但都失败了。 你觉得我那么多我带得回去吗? 那迟迟我给你寄过去。 谢谢不用了,我会自己买的。迟煦漾哭笑不得。 那好吧,我放家里等你来临幸就是啦。 ** 如果正常的话,应该是由她亲自告诉哥哥的,但是悲伤的是,事实并不总按人们所期待的那样发展。 为了方便和男朋友腻歪,迟煦漾干脆搬到隔壁,有豆芽打掩护,本该天衣无缝的,可是那天她和郝声走出电梯,在门前用玫瑰花遮挡,十指相扣,相拥着深吻,哥哥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了。他是从另外一个电梯上来的。 他们的笑容顿时凝滞了,但手忘记松开了,本来迟煦漾想松开的,但是想到某些事,她大胆地紧握着郝声的手,不让他离开。 哥哥穿着中心绘制着雏菊的白色衬衣,柔软的布料拥抱着劲瘦的腰身,松松垮垮地塞进黑色窄裤里,系着老旧红绳的右手还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光线暗淡的门口,目光晦暗地瞧着他们。 哥?迟煦漾的声音轻若无,只剩下一个颤动了几秒的嘴唇。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他们紧牵的手上,然后是一大束鲜亮透红的玫瑰上。 哥,你怎么来了?迟煦漾又递给他一杯水,来的时候肯定很热吧,哥喝喝水润润嗓子。 哥哥接过水,纤细的睫毛微敛。迟煦漾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但又佯装淡定地生生止住。 要是我不来还不知道我亲爱懂事的meimei竟然他坐在沙发上,目光轻轻,语气再温和不过了,但迟煦漾站在他面前,啥也不敢多说。之前哥哥没让郝声进来接受会审,一切只有自己承担。 哥哥卡住,只盯着她,似乎是没找到合适的词形容他们的关系,或者是等她主动招供。 迟煦漾机灵接话:哥我绝对是找豆芽玩的,你也证实过,但是这她低垂着睫羽,看着地板,缓缓道,这爱情来得就是这么快。 哥我和声声他是合法恋爱关系,迟煦漾心一横,不怕死地接着说道,而且,这也是我的自由。 不对啊,她心虚什么啊。明明她是正大光明地谈恋爱好吗?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公开而已。 迟凉波兀自坐在沙发上,也没看他,声音清凉透骨:哥哥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小煦那么害怕干嘛,只是meimei谈恋爱了,我们却不知道,有点伤心,不如坐下一起聊聊他。 天呐哥哥用那么平静柔和的语气说这话,她怎么感觉更恐怖了呢。 没什么,就是你妹谈恋爱了。迟煦漾并不想在他面前聊这些,干脆破罐子破摔。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很正常。迟煦漾看见哥哥深吸一口气,起伏不定的胸膛平静下来了,他温声道,meimei长大了当然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哥哥只是担心你。 好啦,迟煦漾见他柔和下来,走近他,摇着他的胳膊撒娇,他是什么样子的我还不知道吗?再说了哥你还不了解我吗?从小到大,你妹可不会吃亏的。 哥哥盯着她,静默无声。 哥?她试探地唤了一声。 他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