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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风

    

巽风



    陆雪名心中煎熬与否,自然是不会与喻俏说,他无心纠结已经无法挽回的事。

    常清思说得不错,自入昆仑以来,他运气一向好,虽谈不上位面之子,却也从未吃过今日这样的大亏他作为首徒不过例行带队,今次又是最寻常的低级试炼,为何一切忽然脱离了掌控

    过了今夜,连他最信任的曲灵然,也成了难测的变数。更麻烦的是,失去聆剑山庄的庇护,来日在昆仑寻道的路只会更加艰难人皆谓修道之人超凡脱俗,君不见三清前供奉的香火也分贵贱。

    可笑常清思堂堂昆仑内门弟子,也好意思感叹天道不公,天道确实不公,贵者庸庸碌碌轻贱性命,卑者纵是明珠也只能暗投。若非出身贱籍,以他天生剑骨何苦专攻无情道?灭情绝欲,守剑修心又哪里是真为修大道长生

    喻俏正在走神,直听见身旁气息紊乱得扰人才回过神,一瞧,是打坐的陆雪名走火入魔了。她有些惊讶,打坐也能出事,这么伤心的吗?难道错怪他了?竟还是个痴情种?

    喂!喻俏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陆雪名的肩,你没事吧?

    陆雪名眉头深锁双目紧闭,口、鼻、耳孔都开始渗血。喻俏大受震撼,这人面上一点不露,想不到心中情伤,竟至于斯!当下对他大有改观,连忙出手打断他运功,又将他放平在地上诊治。

    巫术与医术有别,喻俏也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好在陆雪名的情况不严重,他今夜负伤之后不曾休息,方才打坐又气血攻心逆了心脉,一时看着吓人罢了。喻俏为他理顺体内混乱的灵息,不多时他便悠悠转醒了。

    又过两三柱香,日出东方,红月谷中灵气凝滞,试炼的队伍陆陆续续离开试炼境。

    喻俏枯守活春宫看了一夜戏,难免怨念,更无心去管旁人的烂摊子,甫一出境就和这队人分道扬镳。队伍里不明真相的修士还在怨她守夜不利,她也懒得辩白。

    仙珠城是距离十万山最近的城镇,红月迷谷一开境,当地的客栈和海市便到处是三教九流的修士。喻俏掂量着兜里那枚圆滚滚的玉铃铛,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尽快销赃这是她从那个姓常的傻乐修尸身上顺来的,少见如此灵气浓郁的法器,只是摇不响,不知做什么用。

    她这次出寨匆忙,当下是个十足的穷鬼,急需现银,可这小铃铛实在精美可爱得紧:玉色滴翠,不过核桃儿大小却雕了形态各异鎏金嵌宝的九条飞龙。她在秘宝阁里转转悠悠半天,最终还是舍不得出手,只好解开腰间小囊,卖了一枚瞌睡蛊换点银钱。

    回到客栈续了房费,喻俏洗漱一番便急忙歇下补觉。虽然出师不利,不过她毫不气馁,准备入夜再去红月迷谷处碰碰运气偌大中原,上得台面的男修总不会只有一个陆雪名嘛!像辛湛这样身材不错的,若是长得更俊俏些就好了

    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昏昏睡去,这一觉又香又沉,待醒时已是月上中天。

    喻俏被身上的眠蛊催醒屋中不止何时多了个年轻男子,歪靠在窗边,柔声问她:阿喻,你醒了?

    淡淡月光透过窗,描绘出这男子月神般高挑秀美的身形轮廓:宽肩长腿,一圈苗银腰链松垮地挂在那窄细蜂腰上,泛着璨璨碎光,如坠一捧星。

    喻俏认出了他的声音,坐起身叱道: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阿喻,是我,巽风。他厚着脸皮凑到床边,虚情假意道:是不是吓着你了?别怕。

    喻俏翻了个白眼,她又什么好怕的?她的护身蛊是阿妈所赠的金身眠蛊,凝聚阿妈七成巫力,若有人敢意图不轨,她睡着时的杀伤力可比醒着大得多。

    巽风伸手为喻俏扶起靠枕,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若有若无地擦过喻俏的腰背,撩起一路酥麻。喻俏无语,这厮脸皮真比城墙拐还厚,魅惑女人大约是他看家本领,怪不得高傲如银月也被他搞得五迷三道的。只是他这副温柔缠绵的姿态,喻俏往日在银月处见了多次,不以为奇,只好奇他近来发什么疯,频频背着银月来勾搭自己。

    大寨中虽然没有规定男子必须守贞的律法,但也少有胆大包天敢同时伺候不同女人的男子。何况巽风能被银月这般贵女青睐,已是无上荣宠,喻俏想不通他来自己跟前发什么sao。她也懒得去想,飞速踢开被子,翻身下床,叫巽风扑了个空。

    阿喻巽风狼狈地歪在床头,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点故作姿态的冷冽性感。

    喻俏不为所动,绕到桌边点亮了油灯,冷着脸审道:你何时出寨的?竟敢跟踪我至此,好大胆子?

    烛火摇摇,隐约照出巽风那张精致得勾魂摄魄的脸,这是他勾引女人时,无往不利的资本哪怕在苗寨这样以女为尊的地盘上,美貌到这个地步的男子,也很难沉落到卑贱的地位,天生他要做夺人芳心的猎手。

    只恨喻俏偏像块油盐不进的石头。

    巽风是惯会装相的,一击不中,便立刻收敛了媚态,端起清朗温雅的腔调,一双琥珀般的眸子在灯火中闪着湿润的水泽,似含情脉脉:我奉大当家之命,赶万歧城的商会集,想着顺路,便来看你。

    好个顺路,喻俏一阵恶寒,竟不知何时被他下了方便跟踪行迹的引魂香。她懒得与他周旋,轻蔑笑道:你再多花样也是徒劳,我对银月的男人没有兴趣。

    巽风默然不辩,只垂着眼睫,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喻俏有些头疼,不耐烦道:摆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说罢,你到底想做什么?

    巽风闻声一笑,迈着一双长腿凑到桌边来,暧昧地虚抱着喻俏的纤腰,宽大的怀抱几乎要将喻俏包裹住。他俯身与喻俏咬耳朵,呢喃道:奴想,助司命大人生个嗣女。

    司命,那是母寨最高级的巫职,也是喻俏的理想目标。喻俏冷冷瞥了他一眼,这sao货倒是很了解自己。可惜,她怎么会采银月的男人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