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私相授受
第三章 私相授受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嫔妃,孙秀禾在这后宫之中实在没什么参与感,连宫斗她都没资格。 新入宫的这几位主子里,本是汪贵人最为受宠,可是自从那日晚宴后,再也不得天子垂幸,反而是另二位田常在和秦答应后来居上。 猫儿打架还要拼出个胜负,这二位也少不了争风吃醋。昨个田常在侍寝,第二天请安时,便要在秦答应面前好通耍威风,明个秦答应得了御赐的步摇,就要在田常在寝宫门口走个没完。这二位你一招我一招,倒给宫里添了不少笑话。 别处的热闹是别处的,茭芦馆这里依旧是门前冷落。孙秀禾倒也乐得清闲,每日去熹贵妃宫里点卯,然后回宫里缝缝衣服看看书,日子倒也顺了下来。 不过最近,孙秀禾每天有个新的待办日程,那便是,看小侍卫。 且说回那日两人在廊上碰面,这种子就在孙秀禾心里扎了根,要说这姑娘春心芳动,连数九寒天都算不得什么,只恨不能一天跑三回御花园,就为了看李沂一眼。 这情谊搁在李沂身上也是一样的,日日盯着那花园入口,进来个人若不是她,便垂头丧气,若是看见孙秀禾了,那李沂脸上的笑纹便是藏也藏不住。 这么又过了二十几天,眼瞅着要到年节了,紫禁城里装扮的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年赏一波一波的赏到各宫里,连田常在和秦答应也不寻思怎么明争暗斗,而是预备着怎么过个好年了。 虽然外面雪下的纷纷扬扬,但是寝殿里依旧是暖烘烘的,宫女又往炭盆里加了几块新炭,有些感慨的说,还是贵妃娘娘体恤,往日皇后娘娘执掌后宫时,这些份例不是被拿去孝敬其他娘娘,便是被内务府克扣了。 孙秀禾一听这话,赶紧轻轻的戳了戳宫女的额头,带了几分责备的说,胡说什么呢,仔细别人听了去,把你告到慎刑司你就老实了!还是我平时太纵着你们了。 好在门窗紧闭,外面也无人看守,小宫女面上也浮上来自责,连忙跪下,奴婢从前跟不得什么好主子,幸而如今跟着小主,待我们这些奴才也亲厚,奴婢刚才说错话了,请小主责罚。 看着面前的云碧眼圈泛着点点红,孙秀禾也不忍心苛责什么,好啦,起来吧。一会膝盖跪疼了,谁服侍我去宫宴啊? 云碧心也实,听主子没有斥责的意思,又放下手头的银筷,欢欢喜喜地去给主子挑首饰了。 云碧方才那话虽不敬,但也透露了点之前紫禁城的隐秘,之前孙秀禾便听说这皇后娘娘是犯了错儿,被拘在景仁宫里面,连宫宴这样的场合都不能出来,现如今真正当家的便是熹贵妃。 一想到熹贵妃,孙秀禾便生出好些敬意。不光是云碧这样的小宫女,整个后宫没有人是不对熹贵妃交口称赞。平时请安,熹贵妃对所有姐妹都是和和气气,包括赏赐,也都是不分亲疏远近,位分高低。 云碧,熹贵妃娘娘,如今多大了?孙秀禾越想越是敬服,忍不住想再多了解了解这样贤德的人物。 嗯嗯我也不清楚哎呀小主你先别管娘娘了,今晚带什么耳环还没想好呢。云碧的心绪变化的倒快,没搭理孙秀禾的话茬,只顾着挑耳环。 就带这对吧,大方还不出挑。孙秀禾也下了榻,走到梳妆台前跟着云碧一起参谋,眼瞅着宫宴快要开始了,孙小主也打扮好了,两人便优哉游哉的赶去赴宴。 夹了口樱桃rou,孙秀禾只觉得发腻,便不再动筷,正好大家都在看戏,我先去更衣,你在这侯着就行。 云碧正看戏看得入迷,只是略略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又继续看戏了。 月朗星稀,虽然周围的物并非小时候的物,但是这天空仍是孙秀禾所熟悉的天空,不论她走到哪里,都和家里人望着的相同的天空。 离家已有小半年,固然宫里没有什么风波,娘娘们也都很谦和可亲,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孙秀禾还是不免思乡。 这时候,爹爹应该早就到家了,娘亲也亲自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小妹最是调皮的,肯定在还没开席之前就偷吃了好几口,娘亲责骂的时候,还要气哼哼的反驳,说自己才没有偷吃呢。 在这样的月光下,孙秀禾想着想着,不禁湿了泪眶。 小主吉祥。 孙秀禾感觉擦了擦眼角,回头望向来人,是李沂。 从前每次路过,都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如今真正见了面,却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谈起了。 李沂好似也和她一样感同身受,没有急着开口说些什么,而是默默走到孙秀禾的旁边,抬头望着月亮。 除夕夜,宫人都在偷闲,再加上两人所在地方还算偏僻,孙秀禾也一时不想去考虑两人是否会被发现,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嗯,擦擦吧,都哭成小花猫了。李沂见孙秀禾放松了些,递过一张手帕。 很丑吗?孙秀禾有些羞赧地接过手帕,没有擦眼泪儿,而是端详起了上面绣的花样。 不丑,一点都不丑。怎么会丑?淡眉微蹙,姿容胜雪,两眼底的红只是多增加了些楚楚可人,李沂只恨自己嘴笨,不能将他心中秀禾的美一一说明。 想必是不及这手帕主人万分之一吧?孙秀禾努起了红唇,像是有些怄气的扭过了脸。 如此娇俏姿态,惹得李沂禁不住想要逗逗她,便一本正经的说,被你猜到了,送我这手帕的女子,的确是秀外惠中。 孙秀禾一听,羞愤的抛下手帕便要走开,李沂忍不住轻笑出声,一把拉住对方的柔荑,柔声贴耳哄道。 这手帕是我额娘给我绣的,怎么连我额娘的醋都要吃? 一双guntang有力地大手框着自己,男子身上的清香将孙秀禾包拢,拉扯间,两人的距离近的孙秀禾有些喘不过气。 李沂顿时耳朵烧的通红,他也太唐突,又想起对方和自己的身份,连忙松开了手。 却不料孙秀禾有些哀怨的说,离家千里,好不容易遇见个可以说话的人,你也要松开我的手吗? 他没有!李沂慌忙牵起刚刚被自己放开的手,我我怕冒犯到你 眼前女子却钻进自己怀里,两手环住他的腰,你对我,怎么都不算冒犯。 深宫寂寞,她就不能由得自己做回主吗?皇上可以随意的处置了汪贵人,又像打发娼妓一样打发了自己,凭什么?自己才十六岁就要被拉进这活死人的墓里,给一个五六十的老头子做妾,凭什么?什么皇权富贵,什么宫规森严,孙秀禾她全都不在乎,她只知道她现在抱着的人才是真的。 李沂手僵得不知该放在哪里,他从未敢肖想过能有如今这一刻,心上人扑倒在自己怀中,向他阐明她的心意,秀禾,她也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感受着怀里人的一呼一吸,李沂的心底像被温水泡着一般安逸,轻轻的捧着孙秀禾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这般心意,我必不负你。纵是他下一秒被五马分尸了,他也心甘情愿。 看着李沂真挚的目光,孙秀禾虽然嘴上骂了句呆货,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弦。 于是扶着对方肩膀,踮起脚尖,在李沂嘴上落下一吻。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