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冰冷
25. 方旖旎近段时间时常做梦,一下子梦到脸色突变的小玩,一下子梦到身处吊诡的孤儿院,时而穿插着陈伯宗冰冷的眸光和谈绪失望的神情。精神不济,方旖旎主动跟着小姑去寺庙里烧香拜佛,顺带求了一个平安符给谈绪。 元旦放假前一天,在停车场遇到陈伯宗,方旖旎目不斜视地径直往自己的车位走。两人一路不远不近地并行,形同陌路,哪知道那么巧,两人的车位一左一右,仅隔着一根护角方柱。 方旖旎瞥到他车子的车标和车牌,忽而问:之前在情书门口,我擦到的是你的车? 陈伯宗闻言驻足,蹙眉回忆:嗯。 方旖旎讪讪:应该不严重吧。 陈伯宗的视线在她脸上轻点:不严重。说完就要抬步去驾驶座。 鬼使神差地,方旖旎拉住他:我赔你一顿饭吧。 陈伯宗侧眸睨过来:陪?眼尾略压,显得犀利,像梦里的冰凉眼神。 方旖旎怔忪,还有哪个赔。 身后车道有车子驶过,不窄,但她还是下意识往前缩了一步。拽着他袖口的手指顺势松开了,她垂下眼道:算了。 陈伯宗反握住她的手,不咸不淡道:走吧。 方旖旎慢慢把手抽回来,跟他上了车。 嘉月市的冬日夜晚总是湿漉漉的,街灯下飘着金色细雨,寂寥、迷人。 方旖旎疑惑为什么跟陈伯宗在一起总是坏天气,下得人心神紊乱。为什么明知陈伯宗是这样的不可碰,却忍不住一挠再挠。想起小时候玩俄罗斯套娃,清楚下一个长得一样只是小了一号,但总得一个个打开,看到最后一个面目模糊的拇指玩偶才甘心。 神游物外地用完餐,两人连眼神交流都寥寥无几。 吃完饭,方旖旎站在餐馆外屋檐下等陈伯宗开车过来,边上有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等雨停。方旖旎听着他们轻声细语地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想到她和谈绪。谈绪往西京去得越来越频繁了,问过一次发生什么事了他语焉不详,方旖旎便不再问;他们看似跟这对情侣一般甜蜜恩爱,但总隔着层玻璃般,一览无余但过不去。 余光里瞥见陈伯宗,于是方旖旎抬眸望向他。 金色的针雨落在他脚边,一辆辆车从他身边掠过,溅起的雨幕如一场水状烟花,那么吵闹,那么慌张。而他撑着伞稳重、优雅地信步而来,为她而来。 这一瞬,全世界仿佛唯有他是静止的,她的目光,她的心跳,也为他静止了。 怎么了?陈伯宗注意到她出神。 方旖旎摇摇头:走吧。 伞很大,两人似乎都克制着不让自己触碰到对方,肩膀细微打湿也不管。方旖旎不由想,他们之间连衣袖都在博弈。 上了车方旖旎依旧很沉默,陈伯宗看她一眼。车子驶过餐馆时他扫了眼站在屋檐下偎依的那对情侣,他问:送你回家? 陈伯宗说的话总需要她拐个弯地解读,她凝视他:要不然去你家?陈伯宗似乎挑了下眉,等方旖旎想要细究时他又无波无澜了。 陈伯宗道:你想? 我都可以啊,主要在你吧?既然总忍不住打开套娃,那干脆一步到位好了。 明明很紧张,漂亮的眉眼都皱成彩色糖纸。陈伯宗轻笑一声,没说话。 方旖旎存心要打赢,目光炯炯地锁住他:你不是爱玩bdsm吗,我可以当情趣接受。 无知者无畏,陈伯宗眼皮往她那轻轻一撩:我送你回去。 方旖旎被他的眼神一刮,凉了个透。挫败到奔溃,她都这样了还不行吗?陈伯宗到底要什么?难道想让她跟那个女人一样当他衷心的狗吗?那他做梦吧。 这样一想情绪又稳定下来:我也不想跟你恋爱了,我们做炮友吧,这个你总不亏吧。 陈伯宗缓缓笑了,方旖旎顿起一阵汗毛,囫囵道:不想就算了。 陈伯宗收了笑,淡淡道: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方旖旎胸口堵着气发不出来,难受得把手套箱打开关上打开关上,发出巨大的噪音。 在这响动中方旖旎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来这公司了这样也不会见到你,吊着根胡萝卜引诱我让我天天闻着味,我跑快点想吃结果总差一步;我抬起手要够结果摔倒;现在让你干脆把我吃了让我死了这心你又不肯,希特勒都没你丧心病狂 陈伯宗听了个大概,自我认知还挺贴切,她不就是头胸前挂胡萝卜的驴。又贪心又胆小,跑两步就不跑;伸手摔倒了就躺地不起;想让人把她吃了却表现得心不甘情不愿。到最后反倒怪别人把胡萝卜送给她。 陈伯宗懒懒道: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方旖旎慌乱又警惕地睇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有男朋友还想着偷吃啊。眸光森森。 方旖旎一噎:谁吃饭只吃一道菜啊。立马想到维仁,你不也是?有了家庭还跟我勾勾搭搭的,我们彼此彼此。 陈伯宗玩味:勾勾搭搭? 方旖旎哼一声。 上床可以,你跟他断了。 方旖旎瞪大眼睛:你也配?她想表示他应该以身作则,但话一出口便有了歧义。 陈伯宗神情倏冷,方旖旎心里发慌,又觉得自己没说错,抿着唇倔。车子稳稳地停下来,陈伯宗早已恢复了冷漠:下去。 方旖旎默了会儿,开车下去了,雨点落在发顶,梦一般的冰凉。 - 事事不顺,大好的元旦在医院孤单度过。先前生病那回陈伯宗委托过的专家居然还记得她,要给她开单人病房,方旖旎忙拒绝了。 好在谈绪知道后就从西京赶来,眉眼含着nongnong的倦怠,但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化成了万般的怜惜。 方旖旎酸着鼻张开手要抱,谈绪把她温柔地抱起来放腿上轻轻地哄、慢慢地摇。 摇着摇着方旖旎就哭了:我寄给你的平安符呢。 带着呢。谈绪从兜里摸出来塞进她的手里。 温热的,方旖旎亲了一下又还给他:我想洗澡。 好。 谈绪抱着她去浴室,方旖旎抱膝坐在水里,热气弥漫身体。谈绪在后面给她擦背,方旖旎突然睁眼道:谈绪,你用点劲试试。 嗯,这样行吗?谈绪加了点手劲,柔软的毛巾即使用力也还是细腻光滑,更何况抹了沐浴露。 方旖旎伸长手从置物架上拿过一把鬃毛刷递给他:用这个试试。 谈绪问:怎么了?背上很痒吗? 好像吧。方旖旎声音轻轻的。 谈绪接过刷子,不敢用大力气,怕把她稚嫩的肌肤擦破皮。 方旖旎感受着背后的痒意,打了石膏的腿隔靴搔痒一般不得劲,她侧过身一把夺过刷子,反手猛得在背上大力一抓,痛得她一下子松了手。 谈绪心疼地责备:那么用力做什么?急急抓过淋浴头要给她冲尽泡沫,沐浴露渗进伤口有多疼啊。 方旖旎闷闷地并了下腿,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背部,滋辣辣的疼,谈绪疼惜地连手指都不敢碰上去。 她转过身抱住谈绪:谈绪,我想要你。 谈绪点点头,他正准备把她擦干抱她出去,方旖旎已经迫不及待贴了上来,蹭着蹭着进去了。水流在两人交合处荡漾着,好像有第三个人的唇密密吻过。 半夜,方旖旎从噩梦里惊醒,哭着喊谈绪、谈绪,谈绪抱住她,手掌在她脊背轻轻安抚:宝宝,我在。方旖旎醒了便睡不着,谈绪给她口,方旖旎伸出手,谈绪与她十指紧扣。 在谈绪手口并用下,方旖旎哆哆嗦嗦地潮吹了,她都不敢确定这是谈绪给她的还是梦里那个人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