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临峣
北尹边界,临峣。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芳菲零落,却被孟春的柔风劫过,吹夹在万千青丝的垂髫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将调皮的桃粉花瓣捻下,顺风扬起,浅落在一池春水,卷落着随着江上的清涛漾漾波澜远去。码头边,一道青衣身影朝着远处扬长而远的船踮着脚使劲挥动着双手告别,小脸上洋溢的欢悦之感就便如春风一般,似会吹拂感染着身边余人的情梢,直至那道船影渐行渐远,最终隐没在群山掩映的长影中时,雩岑才将手收回,颇有些惆怅地望着那个方向呆立了好一会。从去年九月,再至今孟春时节,他们已在船上一路度过了半年时间。初尚着地的踏实感似还难以从昔日随波飘荡的晃荡中解救出来,码头边嫣嫣的桃红浸满了初春的潮,锦簇地植着一路,往身后徜徉的大道远去,薄雾消散的城门上,依稀可见手法苍劲的‘临峣’二字,身边的枣红大马嗤着鼻孔,神色极为激动地不断摩挲着蹄根,像是随时准备在这方大好山野间尽情奔驰一番。“可算到啦——”半晌回神,回头却见两个气质超脱的男人一前一后地在她身后静静伫立,脸上或嗜笑,或淡然,靠后的璟书浅意地将手插在胸前,而离她较近的零随则是一脸笑意吟吟的背着手看着她,两人竟孰都没有说话,呈现出平日里难得的休战来。雩岑大大伸了个懒腰,含着笑,故意忽略两人投来的神色各异的目光,径直牵过枣子的马绳,阔步走在了前面。然身后明里暗里的眼神交汇,便又是一场看不见血腥的厮杀。似乎从去年她陪着璟书喝醉起,两人的关系便有了似有似无的变化。日常的调笑斗嘴依旧渐渐不少,可惯来敏感的女儿家心思,虽说举不出具体的例子,但某些极为隐晦的质变,却依旧被她暗暗地捕到了心里。最直观的变化,便是他拟名为贺钦后,便对她与零随的关系漠然了许多。从前交谈话语间,璟书无不在话里话外间体现出对零随的不满嘲讽,无论何时抓到机会都要敲点提醒她一番男人不是个省油的灯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满屏的敌意几乎堆到她脸上来了,可自那日后,某团灼灼的火焰似乎一夜之间黯然了不少,虽说两个男人的斗争时时存续,却已经是不摆到明面上的口语讥诘了。醉酒后的断片令她不了解这一切的缘由,但在那之后,她与零随的关系似乎更上一层楼,很明显某个男人知晓些什么,小姑娘左右反复追问了几回,都被两个男人重复敷衍,一厢气闷下干脆也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对于两人的明争暗斗更是装作视若无睹…….打!给老娘打!一只老狐狸一只黄鼠狼,最好打死一只才好!毕竟两人唯一和平的时刻便是逗她取乐,似乎在这种变态的点上达成了共识,雩岑掰着手指哼哼记仇,誓要有一日报仇雪恨。然另一方面,璟书却表示自己金盆洗手,懒得再参合她与零随之间的破事,之前常在外胡说八道他自个是她水性杨花纳来的男妾,到后面主动转换角色变成了她的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两人外表年岁来看,年近三十的璟书自然比她这小丫头的模样成熟不少,可细细推敲其具体年岁,某个男人却正儿八经地占了她几千年的大便宜。meimei自然是meimei,可妹夫,却是完全不存在的,也不知身边那位是从哪缠来的不知廉耻的野男人。…….雩岑走在前,咬着牙一路念着,身侧的大马包括其上驮着的大大车厢都惹得零散的路人回眸探看,然小姑娘想着心事一心想要拉着枣子顺畅入关之时,眼前却突而凭空横出两根长矛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户牌!”猛地驻足抬头而望,却发现这边关之所竟是重兵而守,就连高处的城墙上也整齐划一地站着一行立着长矛的士兵,其下卡口更不必说,宽宽的城门被木栅堵得只余一个足够人车方方通行的小口,前方有个展示完腰间小牌的路人抬着手让第二道卡的士兵检查了一番,才侧身放行入城。雩岑一路途径数城,虽说有些大些的城池门前也是有几个小兵维持秩序,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更不提盘查过路来往之人的身份。脸色一僵,她与零随本就是意外落入人界的,此番,又哪来证明身份的户牌?若换作上界,各人的灵力便像是个人独有的指痕般独一无二,发展得快,而后便拥有输入众多信息改良后的灵石,若遇盘查时,只需将些许灵力注入灵石便可知晓其具体身份信息,雩岑从出生起便未见过还有何代表身份的实体证件,人界有户牌之说还是在话本上看来的。见小姑娘怔愣在路卡,左侧的士兵看着雩岑身后渐渐排起队来的人们似有些不耐,倒竖起长矛来,傲慢地向着脚下的小姑娘脚前的泥地猛地戳进,直惊得雩岑下意识往后踉跄一步,正好栽进闻声赶来的零随怀中。“……”男人轻揽肩头,却见旁侧的璟书已是极快地调整了情绪迎了上去,笑嘻嘻地一脸客气道:“官爷…”璟书搓了搓手,满脸市侩得好似一个真正的商人,“这丫头是我meimei…不懂事,打扰官爷办事了……”说着说着,拂袖而过间,却已极隐秘地将一锭沉甸甸的银锞子塞入对方手中,嘴上却是不好意思接着道:“我与meimei是北尹与星帏之间的游商…这不,正逢上家里父母的忌日,赶回来拜祭一番,meimei中途落水遗了户牌,所以此番回来也是要去重新办一回的……”“您看这后面大伙都等着…也不必耽误您的时间了罢。”“贿赂?”熟料,平时随意塞些重金便可走得通的关系,此刻却被对方明晃晃地晒在面上,眼见着那个士兵将银锭抛在空中随意抛了几下,继而当着众人的面,满脸讥笑地扔回璟书怀中:“你想的倒轻巧。”“若是放不明不白的人过了,将军追查下来,爷这锭银可还有命花?”语罢,便抬起亮晃晃的枪尖几乎抵着男人的胸膛,满脸轻蔑怀疑:“就算无星帏户牌,也该有些个北尹的罢,你们三个人,竟是掏不出一张户牌…莫非是敌国派来的jian细,还是那时征兵逃窜的逃兵?!”“我瞧你这相貌,莫不是当初当了逃兵怕死,所以去青楼楚馆卖了身,这银子怕也不是你的卖身钱罢!”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同样轻蔑的耻笑声。雩岑知晓,璟书虽为潼隼人士,但因着在南风阁的微妙身份,自然也是拿不出什么正规户牌的,眼见着那尖锐的枪风越逼越近,几乎要刺进璟书胸膛之时,旁侧咬着牙隐忍了许久的小姑娘突而手间淡青色的灵力一晃,竟是侧身将对方一掌拍出去好远。人影哀嚎一声吐出一口老血,尖锐的长枪在空中快速旋转几下,竟是枪头朝下,险些直接戳进了仰倒在城墙下的士兵的长靴。“来人啊——”“有人强闯!!!”千钧一发,随着一声怒吼,周围聚集的所有路人都害怕得纷纷逃窜,城墙上的士兵极快地摆好架势,霎那间,絮着万千力道的羽尾箭矢已在弦上,只等一夕下令,便欲将城墙下出手伤人的青衣倩影射成筛子。“我今日便非要闯一闯你这个劳什子破关!”淡青色的灵力夹杂着片片飘零的金屑摇曳在半空,下一刻便凝实成一道足有数米的长鞭,衣袂一闪,战斗态势亭亭立之,霎那便卷飞了几道激动攻来的人影。“阿岑——!”身后月白长袍的男人眉头一皱,却被淡青的灵力顺势一推,将人影推到了与璟书并立的后方安全处。饶是零随万般也想不到,这个急脾气的丫头便在如此重兵把守之下的城关便冲动动起手来。城墙上的精刚箭矢随着时间的推移拉得更满,转眼间雩岑已是凭借自己不错的身法加上些许灵力撂倒了六七个士兵,然更多的士兵若泉眼般不断聚集,长矛尖锐,几乎在隐隐之间隔绝她的退路,只等着囹圄将她彻底包围绞杀。轻巧的身形险险闪过,新买的衣裙却被一道突出的长矛拉开一条裂缝,细嫩的肌肤擦破些许皮rou。小姑娘心头的火顿时烧得更盛,转头竟不顾其他攻来的招式,强咬着将罪魁祸首从人群中一掌拍出,血痕飞溅,那道人影蹭着地摩擦几下,竟是喷着血晕了过去。这!可!是!她!第!一!件!自!己!裁!的!衣!服!啊啊啊啊啊啊!!!赔我衣服!!!像顿时是气红了眼,雩岑竟极限cao作躲闪,又连着如此拍飞了几个,就便听谁不知喊了一句:“杀人啦!杀人啦!!!”屁!这些人明明只是被她拍晕了!皱着眉头回望,便见方才第一个被她制裁的那个小兵已是踉跄着趴到了城墙上,一个挥手,高喊道:“放箭!!——给我放箭!杀了这个妖女!!”弓弦如满月,却听下一刻,一阵极为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在众人屏息中,一个少年模样身着精盔的男子便极速策马而出,手中极长的方天画戟格外醒目,白马鬃毛猎猎,那双鹰眼却格外精锐有神。“出了何事——”男人鹰眼环顾,雩岑便见方才被她拍飞的几个小兵开始前仆后继地围着对方恶人先告状。此番场景,却莫名将她带回她初入昆仑处处受气的窝囊时光。“讲的都是些什么屁话!”怒意爆裂,小姑娘忍不住口吐芬芳。“你!小屁孩!”烦躁的校霸之魂开启,一时间,雩岑好似回到了在仙塾求学时整治别人时的无赖模样,毫不畏惧地站在满是长矛的包围圈中,抖着手里的灵鞭,叉腰挑衅道:“你是他们的头?”那群小喽啰好似围着那个小屁孩叫着什么将军。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满脸戾气嘲讽,竟是毫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鄙夷他的年岁。“正是在下。”人小鬼大,整什么文绉绉的客套话。“那我打赢了你,是不是便可以放我们过关!”谁知人影张口还未回应,便见着雩岑若一道青色虚影般已急速闪至他不远之处,长鞭挥舞,径直朝他面门毫不客气地扇来。男人只略略愣了一瞬,便极快地反应而过,薄唇轻抿,电光火石间,几乎乱成残影碰撞发出极为响亮的金属震动之声,待到众人环顾扫视好不容易找到那个青色身影,却见小姑娘已将对方方天画戟连着其上崭新的红缨一起踩在脚下,嘴角痞笑,柔顺的长鞭直指几乎瞬间愣在原地的男人:“小孩——”“你输了。”只一击,众人心中少年得意、天纵奇才的某将军便被一个小姑娘强行缴械。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宁静。然而另一边,却未曾有人照顾到被强行抛在远处,此刻已是有些神情俱裂的两个男人。————————事后的璟书:请允许我对你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希望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解除狂暴状态的阿岑:???零随:……今期科普字:峣(yáo),一般指代高,高山242、燕骁<上界职场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臉紅心跳来源网址:shuise242、燕骁结果,她还是因关前闹事被拘捕了。归根到底,还是要怪某两个只顾愣眼看热闹,反倒被敌人偷家的蠢男人。啧,男人什么的,果然是她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蓝颜祸水!雩岑暴躁地端着手,顺带踢翻了身侧金楠制就的小凳,便见着帐前几个带刀守卫的身影竟是闻声一抖,小脸气呼呼,然末了便又因站得腿酸,只得撇着嘴又不甘不愿地乖乖捡回来,一屁股愤愤坐在了大帐的小桌旁,一气喝光了壶中早已放凉的茶…….呸…!咳咳咳…!!!这他娘的怎么是酒!环顾四周,预想中的关押之地竟并非是冷冰冰、潮乎乎的铁牢,一反常态的,那个少年竟把他们带回了城郊的军营,派人把她软禁在中央的大帐中后,便带着璟书与零随另离了去,似要具体谈些什么事情。而那个被她斗败的小将军竟当众默然下马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身从她满脸得意嘲讽的脚趾中抽出被她踩脏的方天画戟,明明人高马大的,抬眸见她时便诡异地涨红了脸,继而便在她没注意的半晌间卑鄙派人劫持了零随等人,在两个男人投射的目光下,小姑娘只好没好气地收手妥协。不过也说来奇怪,之前盲眼尚能战数狼的男人自是自愿被擒的,她完全不相信以目前零随的腿脚会打不过这等小兵,这让雩岑一时有些好不困惑,也不知男人此后低声与那小毛孩将军说了什么,说是逮捕,其实更像是被恭恭敬敬请回来的客人。烦,很烦…!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听的!雩岑坐在帐内愈想愈浮躁,胸膛里好像有一股细细的火苗燃着,烧着,明明平时她总尚是容易妥协的,性子在成为无人敢惹的校霸后也渐渐温吞了不少,此刻却像是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占据主导般,完全与之前的包子性格大相背驰,也难怪那时擦身而过间,零随与璟书那一言难尽的目光,像是从未认识她一样。更奇怪的是,方才她战斗时所激发的灵力不若之前只能使用一点的情况,竟更是一点未被压抑,甚至比她在上界的巅峰时期还要更充沛丰盈,如今静下心来细细检查一番,也完全找不出压抑的迹象,像是在她之前不自觉的某时某刻,便解除了那道限制。可若是已经可以正常使用灵力,那为何零随却还依旧处于全然被压制的状态?小姑娘抓破了头几乎将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她一直珍藏在手腕内侧,几乎便要忽略的春水碧镯。指腹微微摩挲玉面,像是早已建立了某种特殊的联系般,通透的玉质隐隐传出些许微微荡漾的波动,通体温热,也不知是被她的体温浸染,还是自身发出的热量,就像是某种有思想有生命的物体,似是能在潜意识间回应她的触碰。怔愣间,身后的帘帐外却突而传来一阵脚步之声,雩岑顺势回望,便见着在众多士兵鞠躬行礼间,撩帐走尽几道人影来。走在最前头之人,小姑娘下意识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脑子卡壳认不出来,待到少年张嘴说话的一刻,她才突而想起这不是那个被她当场难堪的小将军又是哪个?然此刻的少年脱去一身厚重的盔甲,只着简易常服,见到她时的脸色尚还满脸的不自然,所以半晌之间,雩岑竟没有将面前之人与那时马上威风凛凛的将军联系起来。见雩岑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直瞧,对方脸上的不自然霎时变得更加扭曲,下一刻,面前的所有视线却被一袭月白衣袍完全阻挡而去,小姑娘看着其他男人正发着呆,便被熟悉的木檀香完全包裹在内。“可是等急了——?”神思快速回收,帐内尚还有些许她不认识的路人甲乙丙丁,然零随就如此当着众人的面满脸温和笑意地将她拥入了怀中。雩岑猛烈一抖,却莫名感到一股独属于寒冬的凉意。……糟糕。“方才与将军相谈甚欢,为夫知道你素来闲不住,然夫人如此盯着人家将军看,怕是不雅…”事情发展的态势已阻止不住,笑语盈盈间某只大手已在众人视线的盲区一点点摸上她的屁股,在满脸好脾气的说出下一句话时,狠狠捻着她的某块臀rou紧拧了一下,“况且夫人方才冲动,小将军本是好人呢,合该向对方陪个不是——”小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眼见着望着少年的神色随着男人的报复扭成了诡异狰狞的幅度。然在众多不知情的人看来,更像是雩岑见到对方掩饰不住的不满,令得少年将军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有些低落。“不…理应先是在下的问题。”少年满脸踌躇,却还是耿直地应着零随的话头往下,脑子直的像是他那把棱角分明的方天画戟,“在下管兵不善,但这段时日是特殊时期,所故察的严了些,奉命难为…”“但在下的兵虽然出言不甚,姑娘却是先动手打了人,故而究其因果,起因于在下,更错的是姑娘,所以责任问题应该三七开。”“至于那个犯错的小兵,在下也按军法处置了,姑娘当众殴打在下的事,以私下说在下可以不追究,但明面上却是袭军,按律法应视情节重打三十大板至当街斩杀,袭击高等军将明显是重罪,但在下没有受伤,受伤的那些兵也都是小伤,故勉强以轻罪论处……”“殴打?!”“那我便给你这小屁孩示范示范什么叫殴打!”絮絮叨叨、一板一眼的话语未落,便见着面前愈听愈火的小姑娘又突而腾起,举着拳便实实捶在了他的脸上,周围身着军服的众人竟全都怔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雩岑会在军营内动手,然在众人想要气势汹汹地将她当场摁倒时,面前捂着脸颊的男人竟挥手而止,众人惊异间也不敢再动。“哎呀——夫人生性冲动…”身后的零随却果断做出一副‘我拦了,但是夫人力气太大我没拦住’的懊恼模样,笑意不减的表情却是完全出卖了某个男人的真实心情,一把将小姑娘拉回怀中,蹙着眉故作责难道:“你瞧瞧…手可是打疼了?”众人:……“再说为夫教了你多少遍,做人要有礼貌,你怎能称小将军为小屁孩,理应尊称麾下的名讳燕将……”“在下燕骁。”少年放下捂在脸上青黑瘀伤上的大手,愣愣地打断男人的话,主动朝雩岑伸出了手,燕骁的肤色不似零随璟书白净,更像是常年身处军营,拥有风吹日晒之下颇为健康的小麦色,却并不显黑,反而更有某种英武的男子气概。见着雩岑只怪异地瞧着他并不说话,男人默然收回了手,好似并不在意,“虽然姑娘方才打了在下,在下却未着军服,不算是袭军,从民理纠纷而言,在下选择原谅姑娘。”雩岑:……她好像真没什么话说了。“方且,在下方才的话还未说完姑娘便打了我。”少年的脸色显出难得的认真,“军营之中赏罚分明,功过可抵,方才凌公子与贺公子已与在下达成了条件,故而那三十大板也不必了。”“至于条件,”燕骁顿了顿,耿直道:“便是姑娘留在军中帮忙。”“凭何?!”太阳xue突突直跳,雩岑下意识便又暴怒着烧起火来,然还未如何,却见面前的少年已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显然是怕了某个易怒生物的拳头,继而便极快地朝着身侧的璟书与零随点了点头,便带着身后一干随从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想必两位公子会与姑娘细说。”明明零随话里话外已是喊着她夫人,某个显然懂礼的少年却是依旧称着她姑娘,莫名有些违和。然雩岑只莫名地挠了挠后脑勺,便将这等想法抛到了脑后,继而满脸疑惑地抬眼看向了旁侧唯余的两个男人。璟书从头到尾都未说一句话,不比零随的神色轻松,男人却是意外地蹙起眉来,好似满脸的愁绪。“为何便答应了这个条件?…我留在了军营,你们怎么办?那之后赶路呢?!”小姑娘心直口快地若炮弹般向两个男人抛出了一连串问号。“自然是一起留下…”璟书背着手率先出声,复杂的情绪蓄满了双眸,才道:“…不过,不会很久。”“…究竟怎么回事?”雩岑愈发摸不着头脑。然便在这时,便见璟书身后,一个小兵突兀地掀帘而入,见几人在谈话,满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继而便正了正色,朝着他们道:“将军派我给各位安排寝帐。”腰后轻揽上一只长臂,雩岑抬眼,正巧对上零随看来的目光,眸光流转间,男人顺时便将方才的沉沉思虑轻巧藏于眼底,勾起薄唇朝着她浅浅一笑,檀口微启:“走罢,路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