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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怀疑(新增)

    

第十一章 怀疑(新增)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刀锋出鞘,乱剑争鸣。

    花扬一跃凌空,横扫出剑,围拢的人尚未反应,便被她这来势汹汹的剑锋扫退数步。她继而掌心翻转,长剑在她身后绕出细密痕迹,震飞猛然逼近的刀剑。

    十数名刑部精卫,将人围在其中,却一连几次尝试都被她逼退,近不得半寸。

    秦澍也被这样的场景震惊得咽了咽唾沫。而他身边也已经有人再次拉弓,箭头对准花扬的后心。

    不可!秦澍赶忙摁下那人的手,要抓活的!

    话落之时,一只玉琢般的手就从秦澍手中接过了长弓。

    你要干什么?!秦澍见顾荇之神色凛厉,拉住手里的弓不肯松。

    留一口气能说话就行了,顾荇之冷声挽弓,深眸幽暗,冷白的箭头下移,指向那黑衣人的右肩。

    嗖

    利箭破空,在一片金属相击之中发出轻微的气音。

    花扬动了动耳朵,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箭已然逼近,无论如何都是躲不掉了。她只能下意识地侧身,把自己的后背给了那支箭。

    咚!

    沉沉的闷响从身后的树干上传来,震得花扬的耳膜都跟着鼓荡。

    与此同时,后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什么东西热乎乎地粘住了她的衣衫。

    果然是中箭了。

    不过好在她反应够快,将这一箭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喀嚓两声,侍卫群中响起一人的惨叫。

    顾荇之持弓的手顿了顿,因为他看见人群之中的那个黑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挟持了一名侍卫做人质,背靠树干,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前。

    先前不觉得,可是当下这么一对比顾荇之才发现,那名贼人虽说不算娇小,但与行伍出身的男子比起来,体型当真是小了足足一圈。

    所以她有可能是个女子?

    一瞬间,顾荇之想起覃昭去世那晚,秦澍告诉他的女刺客。

    围捕陷入了僵局。

    夜风阵阵,吹得人心头瑟缩。

    背上的血止不住地流,先前还是热的,后来就凉了。衣服贴在身上,湿漉漉的一片。

    花扬不想再缠斗下去,敌众我寡,当今之计,应是尽快脱身。

    于是对峙之中,她挟持那名侍卫往树下移过去。

    你逃不掉的,秦澍开口,以眼神吩咐围捕的侍卫装弓上箭。

    她没有说话,只快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若要爬树,必定要将侍卫推出去,可一旦将人推开,刑部的箭矢就会将她扎成筛子。

    所以逃脱的唯一机会,就是足够地快。

    思忖之间,花扬的眸子落到那棵歪脖子树。方才攀爬还费力的树干上,已经被稳稳地扎入了两支箭。

    两支箭

    花扬心中一凛,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倏地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卫。

    她顺势转身,一手抓箭,一脚借力,干净利落。

    一、二!

    身后小侍卫的惨叫还没结束,花扬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了陈府的院墙。

    清冷月色在她模糊的轮廓上描出淡淡一环光晕,她回头俯视那个人群中蹙眉看她的男人,暗暗咬住了后槽牙。

    顾荇之

    残影一闪,几支利箭飞过陈府高墙,划破墙头冷月。

    再一眨眼,墙头上已经不见了人。

    大人,一旁的侍卫行过来,将一把匕首交到了顾荇之手里。

    很多刺客出于习惯,都会在配剑的同时,也带上一把匕首,以防万一。

    所以这也算得上是刺客的贴身之物了。

    指腹抚过那柄还带着体温的匕首,顾荇之的心里突然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你觉不觉得秦澍见他出神,探个脑袋过来,那个刺客的身型,还蛮像窈窈的。

    窈窈

    顾荇之一怔,俯身凑近那柄匕首嗅了嗅。

    他善于制香,向来嗅觉灵敏。如今这么一闻便反应过来,方才的那股异样的熟悉之感来自于哪里了。

    是她的味道。

    她和窈窈一样,身上都没有女子常带的脂粉气,而是一种干净的、甜淡的味道,像小姑娘最爱吃的糖饼。

    *

    花扬背上受了伤,本想着带着一身的血回去太危险,先去花添的地方躲一躲。

    可是顾荇之方才看她的眼神,让她无端觉得不安。

    缜密如他,若是当真怀疑了窈窈的身份,只怕是今晚就会来一探究竟。倘若那时她不在,怕是再也无法潜回顾府。

    那任务就失败了。

    于是一咬牙,花扬决定回去。

    一路上怕有人跟着,她迂回了好些地方。

    终于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背上疼得厉害,只觉皮rou里有一把火在翻滚,牵着耳朵心都是突突地跳。

    她小心地从桌子上取来一盏油灯点亮,放到铜镜之前,然后脱下已然被鲜血浸透的外衫。

    饶是净室里灯光昏暗,镜子里的伤口也分外狰狞。

    不出她所料,伤口虽然不深,但是箭矢狠狠地划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翻卷痕迹。

    花扬咬着牙抬了抬胳膊,发现幸好还是自己反手能够触及的范围。

    上药不是问题,但这满屋的血腥气

    思及此,花扬蹙眉从床底翻出一瓶酒。

    这本是她前几日从厨房顺来,准备装醉勾引顾荇之用的,如今倒是可以用来救急了

    她咬开瓶口封印的石蜡,又从柜子里摸出几块绸布团好,往嘴里一塞。

    唔!!!

    灭顶的痛感传来,像有人拿着小刀从她背上剥皮。贯会忍痛的花扬都觉得若不是嘴里的那块布,自己一定会哭出声来。

    她紧咬着口中的绸布缓了缓,闭眼再往背上倒了一次酒。

    水声四溢,酒液顺着光裸的背往下,打湿了下身还来不及退掉的长裤。

    血水混着酒水流了一地,花扬取来水桶,先把地上的血迹冲洗了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响起窸窣的脚步。

    有人踩着飘摇的烛火走近,步履急切。

    姑娘呢?

    花扬扶着浴桶的手一顿,她听见福伯对顾荇之道:晚上用了膳就回房了,现在应该是歇下了。

    话落,花扬看了看铜镜前那盏晃动的烛火,一时只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门外又是长久的没了动静。里面的烛火顾荇之不可能看不到,故而今时的平静更让她心中惴惴。

    而就在这时,净室外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顾荇之甫一踏入,便被这满屋浓烈的酒气熏得一怔。

    房里没有燃灯,有些暗。

    侧头看去,只见一丝烛光从净室的隔断屏风后透出来,在上面模糊地印出一个纤柔的影。

    那个院墙上的人霎时在脑中清晰起来。顾荇之的眸色沉了沉,凛眉往净室行去。

    地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

    他站在屏风外犹豫了一下,屈指在上面敲了敲。

    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几声空阔的轻响,有些瘆人。

    他等了片刻,见里面没有动静才想起来,窈窈听不见,一时也觉为难。

    但思忖之后,终是疑心占了上风。顾荇之心中一凛,屏息跨了过去。

    灯火微亮,只一瞥,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小姑娘像是喝了点酒,侧颊酡红,美目微醺,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醉意,堪比人间四月的风韵。

    忽明忽暗的烛火下,那身白皙细腻的肌肤隐隐泛着朦胧的光泽,只一瞬便叫人心头怦然。

    她似乎才沐浴完,正湿着身子从浴桶之中跨出来,倾身去取架子上的睡袍。

    一头未束的墨发,如瀑布倾泻,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覆在乳儿上的发丝垂落,露出藏在后面的一对浑圆。

    许是夜里凉,嫩粉色的蓓蕾紧缩起来,形成两个硬挺的小珠。晶莹的水滴附着、又滚落,在火光下都是蜿蜒的亮迹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屏风后的动静,抬手扯过睡袍的同时侧身向顾荇之的方向看过来。

    顾荇之呼吸一紧,在她完全转身之前赶紧退了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怎么了?秦澍看着魂不守舍的顾荇之,伸头往他背后探去,却被他一把扯了回来。

    没顾荇之扯了扯襟口,干着嗓子好容易才说出一个字。

    秦澍一脸的猜疑,眼睛转了转,还想往屏风后探头,又被顾荇之干脆扯住胳膊拎到了走廊。

    你来做什么?他压低声音问,有些心虚的样子。

    秦澍虽然不解,但还是撇嘴道:跟你说一声,今晚那个刺客的踪迹方才刑部的人探到了,据说是往秦淮河那边去了,我已经派人跟过去了。

    真的?面前人突然的反应把秦澍吓了一跳。

    他往后退两步,盯着不太对劲的顾侍郎点了点头。

    心里的那点疑虑被扫空了,悬着的心放下来。顾荇之扶额,在廊边幽幽叹出一口气。

    方才不觉得,只被一个念头冲昏了头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荒唐地怀疑到窈窈身上去。

    她分明只是个才死了兄长,又无依无靠的可怜女子。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怀疑,只怕是

    脑海中,小姑娘那双委屈的眸子浮现在眼前:她颤巍巍的手、带着水光的眸,还有

    那具白馥馥的玲珑女体

    顾荇之一怔,觉得自己是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砸了一下。头脑晕眩,而心头却像是猛地燃起了一簇柴薪,慢慢熏着烤着,让他的背心都淋淋漓漓地出了层薄汗。

    一向守礼自持、端方雅正的顾侍郎,当下只觉羞愧难当。

    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他凛着声音,做出严肃的样子,还不跟我去刑部等消息。

    顾荇之瞥了眼依然亮着灯的净室,红着张脸将秦澍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