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一一(二更)
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闻起来像那种刚刚煎好的牛排,只熟了五分,还带着血,入口就会非常鲜嫩,杨立露吞了吞口水,努力把手里的东西扔到远处,等到那股诱人的香气跑远了,她看清刚刚手里的东西 半根直接从躯干撕下来的上肢。 截面处看得到布料和血rou撕裂的痕迹,血淋淋往下滴着带着rou块的血水,竟然差一点就要把这种东西生吞入腹,杨立露不免泛起了恶心,稍稍抵消了一部分的饥饿的感觉。 这个瞬间,她不自觉就看向江西雁看去,变成尸体的江西雁并没有在看她干了什么,宛如一个关掉开关的机器人,木然站在原地,只是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驱使他赶路的时候,杨立露有观察他走路的姿势,仔细看,其实可以看出来他的膝关节是错位的,小腿和大腿分离,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大腿和小腿已经明显对不上了,也不知道复活以后会不会有所影响。 就这样,杨立露领着他穿越这条阴暗的巷口,走到了地图上标有马的地方。 入目是一块镖局的牌子,一手草书写得入木三分,看规模,曾经肯定很是气派,但现在已经没落了,门庭冷落,几匹马在吃着草料,一股腥膻的气味蔓延开来。 等到杨立露带着江西雁走到近前,看马的男人才抬起眼睛,草草看了杨立露一眼,不太耐烦,他干巴巴地敷衍道:马不卖,只租,指定是哪只就是哪只,一天二两银子不二价。 杨立露对二两没有太大的概念,她在心中换算这钱究竟等于多少个包子,没想到男人见杨立露没有走开,变得更不耐烦了,又说了声:参观镖局也要收费的。 我来租马的。 男人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再次打量杨立露二人,将视线停在江西雁的脚上,杨立露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想也不想抢先说:但是我们不会骑马。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异样,疑惑了片刻,男人拨弄着拴马的绳子:请车夫是额外的费用。 还有马车? 事实上,马车是有的,但马车在镖局里面,所以还要额外收取参观镖局的费用,杨立露害怕一次性拿出太多钱来再次被人惦记,很勉强地找了半天,才从怀里摸了几个碎银子,她手里的银子距离男人报出来的价格少了不少,但男人竟相当爽快地答应了。 仿佛怕她反悔一样,男人迅速把马牵了出来,并利落地把马车套上了马背。杨立露看着这辆上了年纪的马车和这匹上了年纪的老马,突然想到,皇帝宠信方士,沉迷求仙问道,就连世道的马也会遭殃,难以幸免。 精瘦的马儿驼起沉重的车厢,长嘘一声,有气无力地走了起来。杨立露倒不是嫌慢,就是有点担心这匹马跑到一半会突然累死,探出头来看了几次,没想到一路竟异常平稳。 等到二人坐上马车,杨立露才终于可以摆弄江西雁的膝盖,但他的残疾好像已经无法逆转,无论杨立露怎么摆弄都不能归位,反而是发出了好几声骨头碰撞的咔擦声。 担心把江西雁的骨头搞散架,杨立露摆弄了两下就不再试了,这一回,她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向车夫明说目的地是墓林。 她按着地图报了附近的小镇的名字,想着到那以后再徒步走到森林里面,结果车夫知道了杨立露的目的地,反而率先跟她攀谈起来。 似乎所有的司机都有这个被动技能,杨立露只是告诉他我要去边陲,他就自然而然地说起自己的经历: 内人得了重病,有一味草药只有墓林外围的迷雾里才有,这几年皇帝重金求药,多少人铤而走险,九死无生的墓林深处都敢去,更何况九死一生的外圈。可能菩萨保佑我女,我跟的探险队啊,恰巧有个会控兽的能人坐镇,最后有三个人走了出来,呵呵,当然包括我了。 那可只是墓林的最外围啊,迷雾会让人产生幻觉,我被能人叫醒的时候,身旁的同伴全都死了,我现在都记得我当时梦到了什么,梦到我早夭的孩子长大成人,和小俊长得八分相似。 你一定听过徐大能的名字吧,在万庆殿受供奉,可得皇上的宠信了 讲起我的一个朋友,简直像是打开了什么特殊的开关,话题层出不穷,大有讲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杨立露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讲,并没有像以往坐出租车那样头疼而尴尬,她只是觉得很饿。 车夫一边说着,杨立露一边又闻到了那股很香的味道,烤熟的rou外焦里嫩,裹上面包糠,香气顺着风扑面而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向车夫的背影。 无意识吞咽口水的瞬间,一句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说了这么多,我叫康夫,不知道姑娘和公子怎么称呼? 为什么要告诉她名字? 猎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出于本能地做出避险的行为,有时候下意识的反应真的可以让牛羊脱离虎口,他告诉了杨立露他的名字,杨立露便瞬间如冷水泼面,冷静了下来,因为她想起了杀死飞羽的场景。 就这么几个瞬间,她的额头莫名流了好多的冷汗,被风一吹,一股凉意顺势涌入衣襟里面,让她不得不拿出帕子擦拭。 牙齿在打颤,身体紧绷,这种感觉杨立露也熟悉,以前加班错过饭点,饿到胃酸,就会有这种类似绞痛的感觉。 当帘子落下,杨立露不再看向车夫的时候,她才终于把目光重新落在了身边的少年脸上。那股让她难以忽视的东西,终于被她提到了眼前:江西雁也闻起来很香。 和普通的牛排不一样,那是切成了小块,淋上酱汁以后才有的味道,每一片的嫩rou都被香料激发出了食材本身的香气,让人食欲大振。 杨立露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轻舔嘴唇,她想,江西雁已经死了,他不会觉得疼,没有关系的,只是舔舔看而已,只一口 她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感觉,rou含在口里,从咀嚼的口感到尝起来的味道,全部都会有细微的差别,只要吃过一口,任何人都会知道其中的区别。 杨立露是说,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咬下江西雁脖颈上的嫩rou、触碰到他的血的那瞬间,杨立露就知道 他在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