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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的请求

    

白月光的请求



    下班时间,陈景恩开车离开公司,有人在车库门口拦下了他的车。

    狄沐筠?她来这里做什么?

    犹豫了一下,他推开车门,下车走向她,问候说:沐筠,你好吗?

    眼前的人穿着一条湖水蓝的连衣裙,似乎瘦了不少,巴掌大的脸更显尖削,一双凝聚哀思的眼直直地瞅着他。陈景恩想起了纽约市的海洋,深蓝中浸着一丝墨色,不像海水,更像是深深的湖水,碧波中透着nongnong的忧郁。

    景恩,可以和你谈谈吗?狄沐筠请求道,盈盈大眼快要溢出水光。

    柔细悦耳的声音响起,陈景恩感觉一群百灵鸟扑了过来,把他包围了,他有几秒的恍神。我今晚约了朋友,改天好吗?

    我有很急的事想找你帮忙,现在谈可以吗?她急得手足无措:我真地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沉默了几秒,他说:这样吧,你上车,我们在车上谈可以吗?说完,他转身走了回去。

    狄沐筠跟在他身后,感激地说了一句:谢谢。

    帮她打开副驾的门,狄沐筠越过他坐进车里,淡淡的栀子花香气飘过,洒了他满身怡人味道。

    他看了她一眼,回到驾驶位,系好安全带,把车驶出了车库。

    什么事,你说吧。陈景恩出声,大概已经猜出她来的目的了。

    是关于我的两个朋友,一个叫邓恒,一个叫谭芸,他们是我大学同学,很好的朋友。她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朝她示意:继续说。

    狄沐筠看着他,目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他的五指修长,饱含力量,握着方向盘,也仿佛握着无数人的命运。他们最近做了一些糊涂事,被人威胁,让他们去公安局自首,我想请你帮帮他们。

    第一次和他接触时,不知道他有多大能耐,但看市政府高层对他鞍前马后,猜他肯定很有来头。后来,接触多了,她才慢慢了解,他确实是一个大人物,虽然才来这里不久,但在海山很有话事权,她相信只要他出面,肯定可以让邓恒和谭芸避过劫难。

    糊涂事是指?他问,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洒下一片迷离的阴影。

    她字斟句酌,好不容易才说:就是把一些不该进入公众视野的东西放到了网上,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但他们不是有意的,我保证,只是一时糊涂,想岔了才犯的错。

    他明显不满意她的解释,讽刺地说了一句:如果只是想岔了,需要去自首这么严重?

    她被问得脑子短了路,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回答:我和他们认识快三年了,他们都是善良的人,真的是一时糊涂。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一时糊涂,也许会导致一个女孩被无情虐待,被打得晚上需要趴着睡觉,甚至被打死了也没人知道?说着,他抓紧了方向盘,紧紧地、牢牢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它捏碎。

    什么?被虐待?她脑子转不过弯来,急忙问:景恩,你在说什么啊?

    他忍着怒意,冷静地指出;你的同学做错了事,受到相应的惩罚,不是很公平的事么?

    可是,一旦在公安局留下案底,他们的学业也就完了,根本无法在人前立足,将来要怎么生活呀?很少遇到如此慌乱的时刻,想请求他的帮助,又不想在他面前丢了颜面,她急得失了分寸。

    路灯橘黄色的灯光透进车窗,照在他袖口精致的纽扣上,折射出寒冰般的辉光,一如他眼中的冷芒。既然有这么严重的影响,他们在做那些糊涂事时,为什么不考虑清楚后果呢?

    狄沐筠自知理亏,垂下头,揉着自己的裙子,不知道该怎么替那两人辩解,过了好久才说:邓恒和谭芸来自偏远地区,邓恒所在的村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大学生。谭芸因为是女生,父母想她早点嫁人,不准她出来读书,后来是村长亲自担保,她父母才点头放她出来。谭芸和邓恒都是全村人的希望啊,如果被毁了,我不知道他们要怎么面对将来的人生。

    他们确实是两个值得同情的人,但这不能成为他们犯错的理由,也不能成为饶恕他们过错的理由,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时糊涂,也许会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他的话语如冬日暴雨,又冷又湿,带着深深的寒意,落进了她的心间。

    景恩,我求求你,帮他们一次吧,就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找你了,拜托你了。她双手在胸前合十,做出了请求的姿势,看得出来,她真是急了。

    他不为所动,冷冷地说:其他事我可以答应你,但这一件,不行。

    狄沐筠望着他,欲言又止,双眼噙泪,就要滴落眼眶了。

    接着,她开始不断游说,好话说尽,但无论她如何哀求,陈景恩给她的只有两个字:不行。

    今天是星期五,杜蓓琪和陈景恩约定的每周见面的时间。

    杜蓓琪收到他的短信,说晚上有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家,让她不要等他了。

    不要等是什么意思呢?她反复琢磨着这几个字,到底是让她去他家呢还是不去?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昨天,他发了一条信息问她的伤势,她回答说伤好了,除此之外,这几天他们没说过一句话,连电话都没打过一通。

    有时候在想,他们到底算不算恋爱了?感觉上很亲密,可又不像情侣那般天天粘在一起,她偶尔会想起他,但大部分的时间在想自己的事。他呢,是不是和她一样?

    以前每次见面,他们最热衷的就是负距离接触,其他方面的沟通少得可怜。不过就目前来说,她很喜欢这种互不干扰的生活模式,感觉挺自在的,她不想改变,感觉陈景恩应该也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还没决定晚上去不去他家,腕表开始震动,她按了腕表上的接通键,听到了谢莉莎的声音:喂,蓓琪。

    杜蓓琪对着腕表说话:莉莎,找我有事?

    你快来巴黎高庭吧,你家景恩哥哥在这儿。

    杜蓓琪意外地抬眉:他说他晚上和朋友有约,难道约的是你们谢家?没想到他去了巴黎高庭啊。

    谢莉莎有些着急,语速相当快:当然不是,你快来吧,我话先放这儿了,你不来肯定后悔。

    挂了电话,她瞅了一眼腕表,猜想谢莉莎打这通电话的用意,犹豫了片刻,还是开车去了巴黎高庭。

    到了之后,她没有会员卡,进不了大门,打电话给谢莉莎。很快,一位服务生出来,把她带去了三楼的包房。

    包房和上次来的那间差不多,稍微小一些,房间里的人都很面熟,杜蓓琪知道他们是谢莉莎的朋友。谢莉莎穿了一件性感的小红裙,坐在沙发中间,右边坐的人,不是何志轩么?

    何志轩和谢莉莎头挨着头在说些什么,她的左边坐着林盛杰,自从上次巴黎高庭别过之后,和林盛杰也有大半年没见了。

    莉莎、志轩、盛杰哥。杜蓓琪先喊了几个认识的人。

    谢莉莎过来,跟她一一介绍包房里的朋友,接着把她拉到了角落,对她说:陈景恩在二楼台球室。

    她一脸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了这个把我叫来?

    谢莉莎恨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推她的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谢莉莎慌慌张张的模样,她感觉有些奇怪,点头道:好啊,你陪我去吧。

    对包房里的人说要离开一会儿,两人直接走楼梯了去二楼,没叫何志轩,但他主动跟在她们后面。

    上次跟何志轩摊牌,杜蓓琪曾一度担心他会不会不开心,现在看起来他适应得不错,刚才在包房见了面,也没给她难堪,看样子,他们的事已经顺利翻篇了。

    二楼的台球室是一个巨大的方形大厅,放了十来张台球桌,大部分桌子空着,角落里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

    一进门,杜蓓琪就看到了陈景恩,无论在任何地方,他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今天的造型似乎有些特别,唇上和下颌角的胡须剃得很干净,只在口唇下方留了薄薄的一层,修理得整整齐齐,看上去高雅又成熟,带了一丝别致的性感味道,魅力十足。

    想起在哈瓦那见他时,他在下颌故意留了一层青色的胡莊,那时,她还是第一次意识到一个男人的胡须可以弄得这么好看。

    他身旁站着宋凯文,还有一个长头发和一个寸头的男人,几人都穿着衬衣、西裤,看样子,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

    她的视线往后移,看到了紧挨着陈景恩站着的一个熟悉身影,那是......那人是......只觉得有冰渣飞进了眼中,一阵滴血般的刺痛。

    狄沐筠?她怎么在这里?

    陈景恩说今晚有约,是约了她?

    杜蓓琪的眸光暗了下来,心头罩上了厚重的阴霾,黑沉沉的一大片,喉咙仿佛被扼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澳洲,他答应过她,会遗忘狄沐筠的事,这就是他所谓的遗忘?

    不光带狄沐筠来娱乐,还让他的朋友们认识,那她呢?把她当什么了?

    大厅里人不多,宋凯文一行人马上就注意到了杜蓓琪,回应他们的是她眼中射出的一支又一支冰箭。

    哎,景恩,我觉得你最近是不是需要去庙里烧一下香。宋凯文首先开口。

    我没有宗教信仰。陈景恩和宋凯文说着话,目光直直地落在杜蓓琪身上。

    烧香是想让你转运。宋凯文啼笑皆非地说:现任和梦中情人撞上,这种小概率事件都发生了,你说你是不是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