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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色小说家》-13. 命运(中)

    

-13. 命运(中)



    她算是我之前工作的一家俱乐部里的粉丝,只是行为越来越过火,好几次下班跟着我到家里,还经常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她知道我的地址、工作的地方、电话号码、喜好,当然联系方式和住所现在都换了。而我连她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怀揣不好目的的私生饭对一个脱衣舞男的纠缠,多半原因还是色欲上脑,看样子性格也有点问题。

    李子琼在出租车里听完了大概的情况,然后提议先去宾馆。

    商场里遇到的女人一开始还说的是命运,后脚就直说找了好久,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是跟踪狂。月容的说法都算是客气了。

    为什么去宾馆?月容是真的惊讶。

    怎么,不是你刚才说的要和我去酒店吗?李子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月容靠在座椅上的放松脊背像是被一根线拎起来,在筋rou里咔嚓咔嚓地响动,又因为克制而隐秘地熄火。原本没有注意到的车轮滚动的声音和外面呼啸的气流在他耳边明晰起来。

    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充满恶意地在他耳边说,你逃不掉。

    女人就坐在一旁,和他保持着恰好的距离,月容却感觉全身被她的气味包裹着,冷冷的,让他回忆起冬天里穿堂的风。

    他压制住想要远离李子琼的下意识动作,换上了工作时的笑容,不着粉黛的眉眼在昏黄顶灯里明艳,天生就向上勾的嘴角舒展,不着痕迹地、缓缓地深呼吸。

    空气从鼻腔和口腔被用力地吸进肺里,给月容即将在这块狭小车后座里缺氧的脑袋,运输维持思考的能力。

    加班的话,是另外的价钱。

    李子琼挑眉,她意识到男人奇怪的状态,黑色的眼瞳里没有刚才的调笑,只是望向身后的窗子,那里紧接着车水马龙和拥挤重叠的各色灯晕。

    她看着没有一丝云的天空:玩笑归玩笑,最好今天晚上别回家了,我有不好的预感。

    月容身体里某股洪水泛滥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被利落收起到一个小匣子里,他松弛了绷紧的神经,理解了李子琼的意思。

    她觉得那人可能还在跟着她们。如果现在回家估计又会被知道住址。

    真是过于执着了。

    偏偏这样不上不下的情况报警起不到任何作用,女人没有伤害过她,也没有强硬地闯入过民宅,只是长期不断的sao扰,就算保留着一些证据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最多口头警告。

    只能当事人自己想办法解决。

    李子琼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一如既往,就算是临时在外住一晚也不会勉强自己住环境不好的地方。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明朗的夜景,她靠在沙发上拿着玻璃杯,噙着威士忌,一旁是服务生刚送来的餐车,上面装满了甜品和简单的晚餐,还有两瓶未开封的香槟。

    她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这时月容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浴袍松垮地在他身上挂着,露出大片胸腹的肌肤。他的上胸没有很饱满,锁骨的下缘能随着肩膀的动作隐现,但是下胸的轮廓一点也不含糊。

    就算浴袍勉强遮住他的乳首,两道人字的痕迹也显露无疑。

    喝香槟吗?

    月容看着翘着腿的李子琼,她褪去了外衣,里衬是件简单的白色毛衣,因为她消瘦的身形而有些空荡荡的,同时也将她整个下巴埋了进去,消减了她的严肃。

    她正一手举着瓶颈,歪头向他询问。

    说实话,月容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他见过太多太多女人了,和她们相处最相安无事的时候也只是勉强没有吃亏,更不要说他遇到过的数不清的,像今天那样狂热粉丝似的怪人。

    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不能拒绝面前这个人的请求。

    月容笑了一声:你是说和只见过两次的,现在正非自愿扮演着我女友的半个陌生人在酒店喝酒?

    高挑的黑发男人姿态自然地半躺在靠近李子琼那边的床上,撑着头,脑后的长发披散开来,没有任何瑕疵的修长双腿随意叠在一起。

    为什么不呢?他说。

    李子琼给散发着好闻香味的男人倒上满满一杯:你还漏了我们相识的地点,脱衣舞俱乐部。

    因为难得的悠闲又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两人在这个有些特殊的夜晚开始聊起天,聊各自的职业,聊遇到过的有趣的人和事。浅金色的液体在杯壁里晃动,气氛不复刚进门时的笨拙,变得逐渐欢快起来。

    你能相信有这种人吗?居然直接说觉得我的骨头好看,剔出来做成桌子一定会是完美的艺术品。关键是和她一起来玩的朋友说她本人真的是木匠!真是服了。

    月容说到关于上班时有意思的事,不过李子琼觉得这些估计只能算麻烦的人和被麻烦的人sao扰的事迹,但确实听着让人想要发笑。

    男人喝得起劲,一杯接着一杯,面上却一点不显任何醉了的迹象,只是打开了话匣子。很快两瓶酒就见了底,基本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李子琼边听着他的抱怨,偶尔尝几口,现在也只喝完了一杯。

    她这方面比较克制。

    月容毫无形象地摊在床上,一手拿着空了的酒杯垂在床边,不过哪怕是这样,李子琼也莫名能感受到那位没有名字的木匠对他的评价,虽说话有些直白地冒犯,但是无比正确。

    男人最优越的地方不是游戏建模一样精确无错的皮囊,毕竟长相这东西各花入各眼,你喜欢单眼皮,她喜欢双眼皮,每个人的意见都可能分歧。

    月容的长相不属于现今最受大众欢迎的清纯无害,他是脆弱感和易碎性的反面,带着沉稳的重量和攻击性。

    他的四肢、躯干的协调是没有人会不承认的圆满,两百零六块骨头彼此配合,紧密得有如谁在他出生前帮忙矫正了一切差错。

    月容像是一把锋利而华丽的刀,会被持有者每日小心翼翼地保养擦拭,放于安置架上注视的存在。

    然而。

    李子琼垂下眼,嘴角是浅淡的笑:往好处想,起码她是在夸你。

    她听到男人的一声叹气。

    顾谦迷糊地醒来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胸前是黑色封皮的书。

    他赶忙直起身,因为脖子酸痛的触感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把摊开的书拎起来,手上一丝不苟地捏上折痕,反复压平。

    然后翻找到滑落到沙发垫子下的手机,看到一条新短信提醒时的激动无法掩饰,不过他现在是一个人也不需要那样做。

    点开之后他失落地发现并不是李子琼的回复,而是不知道谁的号码,问他要不要今晚去Aletheia,那是一家顾谦之前去过不少次的酒吧。

    他皱着眉,用刚睡醒的脑袋死活想不起来这人是谁,照理来说他早就删除了之前各种局里乱加的人,为什么这个人还能给自己发短信?

    客厅没有开灯,顾谦看向窗外,已经完全没有光亮了,墨色沉沉。他忽然觉得冷,找了件衣服披上,但心里就和缺了一大块似的空落落,难言的寂寞在死寂里催生。

    她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在做完一桌子饭菜后,顾谦收到了李子琼发来的短信,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应该快回来了。

    没想到看到的是:【刚才碰到个朋友,有点事不回去了。】

    顾谦一人蜷缩着坐在饭桌前,低头呆呆看着屏幕上回复间隔了好久的时间显示,想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子琼肯定是遇到什么走不开的事,比如那个朋友需要她帮忙,或者她们很久没见面要一起吃个晚饭;比如她在外面碰到了前男友,于是两人旧情复燃;比如她其实是随便糊弄自己的,其实只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

    顾谦越想越偏,越想越难过,他把手机盖在桌子上,身体缩得更小,手揣进袖子里。

    他看着面前很快冒不出热气的晚饭,一吸鼻子,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打在衣服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冬天,真的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