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現實

    早上五點，喬墨毫不留戀的從被窩裡爬了起來，腦子裡罕見的回檔了一下昨晚的夢境，黑暗的車廂裡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依舊清晰的印在腦海裡，並沒有半點要隨著睡醒而淡去的跡象。

    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啊！

    想到對方和自己一樣的校服，或許是見過的人吧，但是她實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些。

    喬墨甩了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腦子，一邊洗漱，一邊計算著剩下的兩個小時要重點復習哪些內容，以應對今天的考試。

    雖然已經預習完了整個高中課程，但是反復的鞏固現在所學的知識也非常必要。

    早上七點半，家裡的貓喵喵叫著在她的腳邊繞了一圈，用尾巴蹭她的腿，她將對方抱在懷裡，揉了一把頭頂，然後果斷的它關在了家裡，雖然貓很好擼，但是出門的時間不能耽誤。

    大腦完全恢復清晰，進入最佳狀態的喬墨，背著書包帶著滿腦子梳理好的重點重新出發。

    昨晚那浮光掠影一般的夢境早已被甩到天邊去了。

    初秋的天還帶著一絲燥熱，只有清晨太陽出來之前還能尋得半絲轉瞬即逝的涼意。

    車站前面早已經站滿了趕時間上班的社畜和穿著各色校服的學生們，雖然每過一輛公交都能帶走不少的人流，但是此地人氣依舊持續居高不下。

    因為人太多，喬墨好不容易擠上車時早已經沒有位置，她順著人流被擠的一個趔趄好歹抓住了一個吊環纔沒摔一跤，她隨便找了個站的地方，拉著吊環熟稔的戴上耳機開始聽今天的英語聽力，將碎片化時間全部利用起來。

    車廂裡混雜的空氣，嘈雜的人聲，讓人不適。

    喬墨站穩後就半閉著眼，眼神放空，心神全部集中在聽力裡面，不理會外面。

    默默站在一旁當空氣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原本坐在她後面的人，從她上車就開始欲言又止，最後突然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了她身後的一個人，然後自然而然的站在喬墨的後面。

    他穿著和喬墨同款的校服，幫她擋開了一只不懷好意的手，並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卷起的發尾毫不服帖，此刻自帶戾氣，被框在黑框眼鏡裡的眼睛冷冽至極。

    剛好公交到站，後門鐺的一聲慢慢打開，那人忙不迭的順著人流迅速下了車，消失在車窗外。

    同款校服默默的站在喬墨的身後，他看著前面纖瘦的身影。

    黑直的秀發被一絲不苟的梳成高高的馬尾，元氣又精神，只有發尾落在偏瘦的腰間因為身體的弧度而自然的微翹出來，顯露出幾分可愛。

    即使是在搖晃的公交上，她的脊背依然挺直。

    額角的碎發乖順的貼著臉側，微皺的眉仿佛很不適應車廂裡的環境，圓潤耳垂上的白色耳機和半閉的眼眸顯然沈浸在另一個世界之中，對於其他的一切都不屑一顧。

    公交慢悠悠的晃過，初昇的朝陽透過已經開始微微泛黃的樹葉間隙在她臉上投下光影，斑駁的路過，明明暗暗，如同輕吻。

    他不由嫉妒的連呼吸都放輕了，想要靠近又不敢，只能側過頭看著窗面上倒影出的自己和她的身影。

    濃濃的黑眼圈堪堪被厚重的鏡框遮住，模糊不清的面容和即使已經梳理了很久了依舊亂翹的天然卷。

    明明看到她上車時是想要把座位讓給她，卻在她來的時候連打招呼都不敢打。

    明明剛剛那人猥瑣的眼神就應該狠狠的收拾一頓，讓他不敢再覬覦別人的珍寶的。

    但是他卻一點都不敢驚動身邊的人，只能默默的站在她的後面，替她趕走那些下流的目光。

    車廂搖晃著，在半是虛幻的鏡像裡面，同款的藍白色校服在顏色斑駁且擁擠的車廂裡顯得格外清晰且親密，站立的身影不由的越過了陌生人一米的距離，不到30公分的親密距離，錯眼看去仿佛靠在一起穿著情侶裝的情侶。

    這個想法讓被夢境裡一句膽小鬼打擊的無可附加的他稍稍起了一點微妙的甜意，連這個一向被同學吐槽嫌棄的運動式校服此刻也顯得格外清新脫俗。

    他徑自無視了車廂後面穿著同款校服的校友們，珍惜著這難得偷來的甜蜜時光。

    隨著公交的轉彎，剎車，啟動，她的身影在車廂的隨著重力晃動時近時遠，遠的時候讓他恨不得往前邁一步，近的時候仿佛下一瞬就要跌進他的懷裡。

    晃悠的發梢在空間裡回蕩著，不時擦過他的手背。

    微涼的，帶著刺癢的觸感的香味仿佛鑽進了他的身體裡面。

    下車的人流穿過他們兩個人的身影，上上下下，而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後。

    滿車嘈雜被他自動屏蔽在世界之外，他的眼睛只能容納前面的那個身影，讓他只希望這趟車永遠這樣開下去。

    暈車嚴重的喬墨聽著耳機裡聲音，仔細的在腦海裡拼寫念出來的每一個單詞然後毫不費力的分辨出句式的真切含義，以這種沈浸式的體驗來逃避車廂裡混雜難聞的氣味和清醒的頭腦再次變的昏沈的難受。

    過分沈浸的她沒有注意早不知道何時起，車廂裡難聞的氣味被微冷的松木香味代替，她原本皺起的眉漸漸舒展，身體也無意識的放松了許多。

    等耳機的聽力放完，公交也剛好到站，喬墨如夢初醒的摘掉了耳機，晃了晃還有點暈的頭，難得的沒有往常那股想吐的感覺了。

    果然暈車這種事情，多坐幾次，等身體適應了以後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喬墨一邊目不斜視的朝學校走去，一邊飛快的將自己的手機收了起來。

    雖然她手機裡裝的全是學習APP，一個社交軟件都沒有，除了電話短信功能以外堪比兒童點讀機。

    但是畢竟是學校，哪怕老師都知道，哪怕大家也都知道，明面上，還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的。

    因為今天暈車並不嚴重，喬墨狀態良好的對上了早上的語文考試，全幅心神都投入到了對解題的熱愛之中。

    完形填空，閱讀理解，文言文翻譯，如同做過無數遍一般，只要看一眼，答案自動的填充在了卷子上，沒有難題能阻擋她攻城略地的步伐。

    等喬墨從議論文裡面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到中午了，離下考還有15分鍾。

    檢查過試卷，喬墨在監考老師不贊同和同學羡慕的眼神中利落的交了卷子，然後打著下考之前的時間差奔向食堂。

    趕在人群洶湧蔓延過來之前，清清淨淨地搞定了午飯。

    新換的班，喬墨沒打算浪費時間去認識人，時間久了自然就認識了。

    昨晚被膽小鬼害的醒了一次沒睡好，下午還要接著考試，她看了看時間還夠，頓時准備午休養養神。

    預留出考前20分鍾復習時間，喬墨摸出書桌裡的眼罩戴上，十秒後，呼吸漸漸平穩。